第45章 情变

    “你走吧,我女儿快放学了,不要吓到她。”
    天知道,妍默花了多少力气才吐出那句即使他还活着也不需要,她原本不过想表达,只要他能活着,她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最伤人的话,最快的良药。
    说到底Arthur不过一个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实在不明智。。
    Arthur大概是气急了才忘记她有多么痴念就有多么决绝;也是气急了才忘记来之前的反复自我的告诫,对她千万要沉得住气;更是气急了才忘记来之前就早已准备好的借口。
    他气急了,所以他像杀红了眼的土匪,拂去桌面上的茶具,将人死死地压在茶台上,他左手紧紧扣住她的身体,右手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别过脸去,眼睛充满了愤怒,让她眼睁睁的与他对视。
    男性的气息,侵进她周围的空气里,她正想说话,他冰冷的唇就压了下来,狂乱不迭的啃咬她的双唇。
    “不”她不要他这样强迫自己,她刚想开口反驳,他灵活的舌头就顺势“溜”了进来,搅乱她的所有思绪,让她每一根神经都跟着活跃了起来。
    妍默垂下双手,放弃反抗,任泪水宣泄。
    小时候她也很喜欢亲墨研,高兴了,吧唧一口亲在脸上,生气了咬一口他的唇瓣,他亲她却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
    带她去沙洲市吃蛋糕过生日,每个人都要早起,妍默睡在了墨研家,早上的小懒猪依旧赖床:“哥哥亲亲才起。”她总是喜欢省略墨研两个字,以区别于别的小朋友叫墨研哥哥的疏离。墨研无法,在她紧闭的眉心,小巧的鼻子和粉红的唇瓣分别亲了亲:“小懒猪,生日快乐。”
    思念将泪水催得又凶又急,浇得愤怒中的Arthur满嘴咸苦,他都在干什么。
    Arthur撑起身子,一拳垂在妍默的耳侧,厚重茶台瞬间开裂:“你放心,我对矮挫穷没兴趣。”
    说完,大概是怕茶台真的断裂伤到她,他猛地将她拉起来。
    再次冷静了心神,才又克制道:“爷爷要见你。”顿了顿,他强调:“墨研的爷爷。”一个连身份都不愿意给他的爷爷的确不是他的爷爷。
    妍默没有想到这么快又回到B市,许好特别的兴奋,瑟瑟也兴高采烈,只有妍默一个人情绪不高。
    所以那两只傲娇的宝贝打扮得跟孔雀似得,说是不能丢了首都人民的脸;只有妍默依旧穿的灰头土脸,如果用此比喻心理阴影面积,确实挺大的。
    安顿好瑟瑟和许好,妍默打的来到B市最古老的院子。
    终归,她欠老人家一个孙子,她也想当面问问张伯张婶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到底她还是无法舍弃任何可以搜寻他影子的机会。所以与其说她被胁迫回来,不如说她刚好借用了这个胁迫。
    车子驶进巍峨的门庭,参天的白杨树,才到达荷枪实弹的院子。
    第54章
    妍默颤颤巍巍站在垂暮的老人面前,老人家已经不是年幼时候照片里那个挺拔坚毅的军人,此刻他只是一个失去孙子的老者。
    这里一看就是墨研小时候的房间,墙上挂满了他小时候的照片,甚至有一半是她的照片。
    房间被保护的很好,相框也是,尤其是放在桌子前面那两张放大的照片,相框框边被擦拭得有些发白,相片中一张是墨研和爷爷的合影,一张是墨研背着她去摘树上的野桃树。
    那时候相机不像现在这么普遍,只有极少数家庭能买得起,墨研的相机几乎都用来拍她了。有一次张伯带着他们两个去小溪边钓鱼,妍默怎么坐得住啊,她看到路边的野桃树,嚷嚷着要去摘,墨研将妍默抗在肩头高高举起时,张伯用相机拍下了那惊人的一幕,张伯说:墨研背着妍默,就好像背着全世界的幸福。
    她曾经也有很多张相片,不过后来所有的照片都被上山来抓鸡炖汤给妹妹补身体的母亲一把火全部烧毁,为了什么妍默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冲着母亲吼。
    那时候呀,墨研每隔几个月都会回B市一趟,他也会将爷爷和他的在B市的照片带回山坳,也将山坳里的趣事和她的照片带回B市。
    那时候呀,怎么会想到未来的人生如此灰暗,只能凭借照片缅怀。
    所以眼前的老人她并不陌生,老人家对她大概也是如此。
    “墨爷爷,墨研说这把匕首是您的爷爷留给您的,我拿它换一张照片好不好。”墨爷爷即使坐着气场也比站着的妍默强大了几千倍。
    匕首是墨爷爷的心爱之物,妍默将它物归原主,可是她好想要那张明显拍废了的照片,照片上只有一张略微苍白的嘴亲在一个小姑娘肉乎乎的脸蛋上,小姑娘双眼紧闭明显熟睡。
    即使没有拍到偷亲者的全貌,妍默也知道那就是墨研,原来在某个不知名的时刻,他也有这样的嗜好。他大概是一手举着相机一边偷亲吧。
    老人结果匕首轻轻擦拭,浑浊的目光却没有从她身上离开。
    “你来之前啊,我想过狠狠的打你一巴掌,或者骂你一顿也好。”老人家站在书桌前,微哑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的叹息。
    “可是看到你啊,这么瘦瘦小小的一只,跟照片里的一模一样,我就想起他小时候跟我讲起你时有多么高兴。他从小孤僻,跟你眼中的他完全不同……他心心念念保护的人,爷爷我怎么舍得啊。”
    墨爷爷想起墨研第一次回家,难得的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他说她就是有让人开心的能力,张伯张婶说她就是有让人心疼的能力,墨爷爷此刻觉得她就是有让他放下的能力。
    墨爷爷脸上爬满哀伤,他青年丧妻,中年丧子,老来了连承欢膝下的孙子也没了。他又哪里会不喜欢另一个孙子,只是怕自己的靠近折了他的寿啊,战场上多么豪放凌然的一个人,到老了,再也赌不起,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让他们进家门,只有那个不清醒的妈妈还是那么不懂事。
    或许有着同样的命数,不惑之年的老爷子竟然跟她将这样细碎的心事,两个同样命硬的人竟就此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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