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床上异客

    在妍默的默许下，旺旺像条哈巴狗似得跟着妍默回到了老家，他捂着鼻子闪闪躲躲的样子又像是她曾经养的那只犯了错的小黄狗，也不知道他又是哪根筋不对，非得走人迹罕至的小巷，非要坐危险的黑巴。妍默隐隐猜测：是没钱不好意思了吧？刚刚装高富帅的精神头哪里去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旺旺是个多动症儿童，不停的左顾右盼，嘴边抱怨不断，比如山路太难走，比如小巴气味太难闻，比如“啊，这是鬼屋吗？”“本少爷怎能住这样的地方。”精神头亢奋得让妍默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上车后的妍默愈发昏昏沉沉，她一坐车就头痛的毛病这次更明显了，告诉他名字后她就刻意不再说话。
    或许她真的捡到个二世祖呢，离经叛道离家出走的二世祖？自嘲百分比。
    说是家，其实是一栋藏在山坳的很是古旧的老房子，这是奶奶生前留下的唯一祖产。
    收拾了一番后的房子还是看起来有些凄惨，好吧，有个能藏身的地方已经算不错了。这些年无论多远，妍默都会回到这里收拾房子给奶奶扫墓，就像每年她都能梦到一两回那个脸色已经朦胧的少年，即使婚后也是如此，似乎内心深处总是有种冥冥的期盼，期盼什么？到现在她也说不清楚。
    就像当初读大学她一意孤行跑去北京，就像那不其然的偶遇，一个熊小红侧影和看似他的背影就足以让她失魂落魄。她心底如何不知道他是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大概越是落魄越是想缅怀曾经的美好，越是落魄越是想逃开遇见他的可能，她选择回到这里。
    上帝关上了所有的门，也关上了唯一的窗户，却仍旧心怀善念给她留了一丝细小的缝隙。曾经她每年这样一个无心之举，反让她不至于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房子至少还能勉强住人。善恶自有中！
    到家后两人快速动手整理了一番，确切的说是妍默单方面行为，旺旺明显是生活低能儿，他能干的活无非是动嘴：“哇，这个床单这么脏能睡吗？”“没了新的被子了，人家习惯睡蚕丝被？”“这个床这么古董会不会塌？”“这个是夜壶吗？”
    指着长嘴烧水壶叫夜壶的人也是绝了：“是，等下你尿完留着明天当水喝。”妍默一记记飞镖眼也没能让二傻闭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怒嗔道。
    远途劳顿，下车后依旧疲惫不堪，她眉头紧锁，一边草草收拾，一边还要应付耳旁的聒噪。
    这个村落原来有几十户人家，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半山腰的一个山坳里，两户人家间也相隔甚远。随着时代的发展，青壮年一代都搬了出去，发展好的在城里买了房，经济条件一般的则搬到了山脚下，总之，这个山坳仅剩几户孤寡老人。而她的家人一直都不曾住过这里，除了跛脚的奶奶和她。
    这里唯一的好处大概是人迹罕至，不通水电，没有网络，更不会有信用卡危机。
    这里有她曾经唯一的美好，如果无法展望未来，就在这里度过余生吧。
    她大概真的累了，这一次她需要绝对的逃避来摆脱她曾经自以为是树立的城墙，她把自己困在围城的沼泽中，却幻想城内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这一次她若不能要回孩子，她实在无法想象未来的日子何其煎熬，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宝贝在被咒骂和折磨中成长，她更无法想象有一天软软糯糯的宝贝凶神恶煞的喊她一声：“贱人，你才不是我妈妈。”
    于她自己，丢了工作，丢了信用，且不说800万，尚且还欠着的几十万的信用卡，她又如何偿还。一次次总觉得这大概是人生的最低的低谷了，一次次更大的磨难突显，挑战她脆弱的极限。
    睡梦中的人大概是梦到什么人，须臾间，旺旺好像听到她在呢喃她自己的名字：妍默还是墨妍？
    旺旺玩性大起，从厨房的灶台中掏出一根黑炭，在妍默脸上画了起来，先画一个王字在额头，再在四周画上斑纹，一只威风凛凛的母老虎光荣诞生了……
    “你、你、你……怎么在我床上？”妍默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她夜里喝了点果酒好不容易睡个好觉，结果一大早给她来这么一出惊魂，该死的旺旺真当自己是条金贵的萨摩了，竟然跑到她床上来了，她重重一脚将他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