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说什么呢,你。”我说,“愿意和你在一块儿,我。”
    我说完,我们俩脸都红了。
    说不愿意在一快是一个意思,但反过来,说愿意在一块儿,就有歧义了,而且,比较常用的是所产生的歧义。
    “你坐那儿。”我打破尴尬说,“咱俩也商量商量怎么准备,好。”
    “您还用的着和我商量,我说的话算干吗地呀。”小红有些哭腔,不过她还是坐沙发上了。
    我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努力都是白搭,只有围魏救赵。
    于是我把参考书找出来,包括我的6本笔记,故意不去坐另外一个沙发而是弯腰给她讲怎么准备。
    小红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不然她也不会在选拔中胜出了,很快就理解了我的布置,“那我回去了”。
    “别啦,就在这吧,显得咱们不团结了,要不。”
    “我回去拿本儿和笔呀,要不光看呐。”
    她取了本和笔敲门进来,把参考书和本笔放那,盯着我。
    “吃完晚饭,咱们一起跑步去吧。”我说。
    “少来啦”小红撇嘴,“谁刚吃完饭去跑步呀。”
    “那干吗呢,你。”
    “我都是回来看电视,看书。”
    “那,我就去踢球了,你又不出去。”
    “哼!”小红瞪我,“虚伪吧,您。巴不得我不出去呢吧。”
    “哪儿啊,是你不出去我才决定去踢球的。”
    “那,您就不会教育教育我呀,吃完饭要活动活动,饭后百步走活到99,您巴不得我不去呢吧。”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孩儿来吵架。她明知道道理,非让我劝。“那好,咱们就别跑步了,出去溜弯儿吧。”
    从此,我们就过上了黎叔说的“有组织无纪律”的生活。
    攻关,其实和高考复习一样,每天要准备,但不能光准备。
    我们早起6人一起跑步,晚饭后我和小红一起溜弯儿。
    正课时间,其实一天也就学习二三小时,然后,他们四个正好一起打扑克,特殊情况,比如有人有事,就叫我或小红顶替。
    我和小红,就俩人,只能下棋。象棋、军旗和跳棋我都是上大学才学,而小红早就会,所以,一般我都下不过。
    围棋,我也是上大学时学的,但是,由于特别用心,正赶上当时有聂卫平力挑日本棋坛的东风,所以我的水平,算是业余高手。
    小红的性格就是下棋找高手,所以,我俩最常玩的就是围棋。
    和小红下围棋,我经常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怖。
    虽然我的水平比她高些,但是,围棋讲的是势。每当她落后时,她简直就是一个流氓无产者,不讲棋理,不计死活,非拼得个鱼死网破。
    人们说,棋如其人,但在棋盘下,小红绝对是个温柔的女孩。
    我很不解。
    日期:2018-02-2416:31:21
    眼看就到年底了,小红开始频繁在晚饭后回连队,说连队有活动。
    12月30号,周干事来了,说大家元旦可以休息几天,3号前赶回来就行。
    31号,从各分站来的4个人都赶回去了。
    我照旧没有去仓库,“我和仓库的人还不如和你熟悉呢。”小红问起时我说。
    “咱们这几天去哪儿玩吧”小红说,“不过,今天下午我就得回连队,晚上回来。”
    晚上,招待所食堂加了几个菜,我就自己,接了好几杯啤酒(现在称为扎),喝到了差不多8点多,琢磨着小红该回来了我才回房间。
    事实上,小红没回来,那整个半层楼就我自己。
    我放了水,泡在浴盆中,微微的酒意袭来,无边的寂寞和莫名其妙的伤感也就随着酒涌了上来。
    大学里流传,当兵过三年母猪赛貂蝉,小红虽然不能说是貂蝉但也绝对不算丑。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确实非常愉快,我也知道她也同样的幸福。
    问题是,内务条令规定,战士不准谈恋爱,所以我们谁也没明说这是恋爱。
    这两个月里,我们每天并肩而坐,基本上除了睡觉,分秒不离。我好几次都按电影电视的情节,设计我们无意中的接触、拥抱哪怕是碰一下也好,但是,现实的情节,从不象电影中那样。
    我刷牙是从大学开始的,第一次被小红看到刷牙,就被她笑话了一顿。
    我刷牙是横向来回刷,小红说那样会破坏牙齿,要上下纵向刷。
    我把满是牙膏的牙刷给她,“怎么刷?”
    我企盼着她大大方方地,亲自为我刷牙示范,可她却没接我的牙刷,回去拿来自己的,并做给我看。
    洗脸时,我一般是淫了毛巾擦。小红看见说,要顺便擦次耳廓,我把毛巾给了小红说,“怎么擦?”幻想着她给我擦。
    她接过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耳朵,说就这样,笨。
    坐在写字台上看参考书,我几次都故意在问问题时把手或肘放到她的胸前,以便她无意中碰一下,可她每次都有意控制。
    …………
    我一边为自己没能创造出机会恨自己,一边支着耳朵听走廊里的动静,直到我已经感觉到水发凉,小红也没回来。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竟而和衣躺在床上,这是从没有过的,我嫌外套脏,是昨天等小红是睡着了。
    我梳了梳头,去敲小红的门,她还是没回来。
    我已经进入20岁。
    可20岁的第一天,自己就这样孤独。
    我想给家里写信,可是写了几次都把信纸揉了扔进垃圾桶。
    找出无线电、电子世界、体坛周报、足球等根本不知所云,看解放军文艺、昆仑也是一看就想骂娘。
    早晨饭我给睡误了,中午饭我也根本没胃口去吃。
    听到小红的脚步声时,天已经擦黑儿。
    我心里一真狂跳。
    但我坐那没动。
    小红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来敲我的门,按习惯,她敲完就去转锁,可没开开。
    “李干事”小红使劲敲了敲门,我不为所动。
    “去哪儿了?有哪儿可去呀?”小红捣鼓着去问楼层服务员。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服务员说,没看见我出去,服务员拿着哗啦哗啦响的钥匙盘走过来。
    我把门反锁上。
    “在呢,里边反锁的。”服务员说。
    小红用劲敲起来。
    我把门打开,“有事啊?”
    “你嘛呢?”小红推开门,我只给她开了个缝儿。
    “需要报告吗?”我阴阳怪气的说。
    小红没理会我,坐沙发上,“累死了,有水吗?”
    “不知道”
    “昨天晚上基地文艺汇演,完了,我们连里又联欢。”小红讨好我说,“太晚了招待所肯定关门了,我就住连里了。”
    “住到现在?”
    “没,昨天说好了,今天我们北京的几个老乡去爬华山了,这不一回来我就来这儿了。”
    日期:2018-02-2419:27:10
    “你接着玩儿去吧,着急回来干吗?”我说。
    “李红兵。”小红突然变脸,以前从没直呼过我的名字,“你有点过啊,我这儿一劲儿的给你解释,你还阴阳怪气的,还是男子汉吗?你。”
    我心想,这整个一以攻代守啊,我在这儿一个人闷了一天了,你回来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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