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别,别”勤务连连长站起来,“要单独敬,一人一人的。”
    “我”,我故做为难状,“我喝不了那么多。”
    “别欺负人家大学生。”刘助理站起来,“你M的喝一个让人家喝,1,2,3,……8个,一起喝吧。”
    连长又和刘助理掐了起来。
    “我提个议吧”教导员说,“一个单位一杯。”
    于是,教导员、主任每人一杯,政治股说等会儿,业务股、勤务连,我喝了4杯酒。
    “我们内部就不要喝了”安主任看着我说。
    我莫名其妙,怎么就成了内部的。
    “不行”王主任说,“小李,你要给他当干事,快溜须几杯。”
    原来,我被分到政治股。
    在安主任的一再讨价还价中,我们喝了3杯。
    然后,教导员、主任3杯对我6杯,其他人每人3杯。
    39杯酒,扣除不满和洒掉的,大约有1斤1两。
    这就是我第一天到我将供职的单位的见面礼。
    我走回分配给我的宿舍,倒头便睡着了。
    第二天,公务员小向把我叫起时,已经是8点。
    我到教导员办公室。
    教导员又和我一起到会议室,并叫来王主任和安主任。
    他们为我安排了工作,当干事,负责宣、传保、卫图书馆。
    有了岗位,我也就随之有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在安主任的隔壁,约莫30平米,一架子书刊,一架子的报纸。
    门口,挂上了一牌子,上书“宣传保卫(另起一行)图书馆干事”。
    不愧为科工委的单位,对图书馆这么重视。
    我坐在为我提前准备好的办公桌前,看着属于自己的领地。
    空荡荡的,房间,心里。
    这就是M基地重视人才的最终结果?
    我一个高定大学生,最终就从一个乡村走向了一个山村?
    我推开窗子。
    视线大约有50米,50米外就是裸露着岩石的山峦,窗前,是仓库的操场。
    我们的办公室,是一排平房,共有8间房。
    办公房后面,是三间平房,一间厨房一间是食堂还有一间是俗称小灶的招待间。
    食堂后面,是一小块空地,空地被分割成几块,那是各家的菜园子。
    园子后面,又是一排平房,那是家属院。主任教导员丁主任的家属都随军了,除了他们还有几间,是其他干部志愿兵家属来队时鸳鸯房。
    我开始熟悉我的工作了。
    翻翻书架上,也就是图书馆的书,基本上是部队下发的毛选什么的,偶尔也有一本《小茂军参军》、《金光大道》类的六七十年代流行的小说。
    杂志,当然是《红旗》(求是的前身)、《解放军文艺》和《无线电》。
    我翻了翻标明无线电的格子,基本上是崭新的近几年的杂志,不过没我自己的全。
    正拾掇呢,小向进来,“李干事,等你吃饭呢。”
    小向领我到食堂小间,还是昨天那些人。
    今天,是业务股坐东,为我接风。
    还是昨天的菜,还是昨天的《金丝猴》烟和西凤酒。
    也基本上还是昨天的过程。
    我又喝了30几杯,然后有两三个人当场呕吐,然后我回宿舍大睡。
    这样的接风,随后又有勤务连,教导员、主任。
    最后,是安主任代表我回请大家。
    那时候,中国坚持做世界上不多的每周6天8小时工作制国家。
    宴请完后,正是礼拜。
    “小老乡”礼拜天10点的时候,刘助理把我摇醒,“今儿,嘘,就咱俩,我请你去吃野味。”
    这是我见到留助理以来,第一次听他说话不带把儿,也没涉及女性生*器。
    刘助理和我,俩人步行了大约10里地,来到了一个位于山坳里的村子,有七八户人家。
    径直走近一个看起来最为气派的院子,“老栓,你TMD弄好了吗。”
    从低矮的茅草房里跑出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忙不迭地说,“蒿列尼。”
    进了院子,一股浓郁的肉香就扑过来。
    进了黑洞洞的屋子,我们被让进里面一间小屋。
    炕上有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三双崭新的筷子和分不清什么颜色的碗。
    两瓶西凤酒,一盒金丝猴烟也摆在小桌上。
    坐下后,一个看不出多大岁数的女人给我们端进一盆,大约洗脸盆大小,“这是昨天刚打的,一只黄羊一只山鸡,我怕城里来的大学生吃不惯,就放了一瓶酱油,从早晨炖到现在了。”
    那个叫老栓的人敬了我们三杯酒,刘助理就让他出去了。
    “来,刘助理”我双手举杯,“我敬你三杯。”
    “好好”刘助理说,“小李,这几天对库里有点认识了没?”
    “转了转,不太清楚。”
    “我和你说。”刘助理又端起杯冲我一比划,我们喝了,“这几天,我看了看你。”
    我倒上酒,“你呢,聪明,有心计,但是。”
    他强调了但是。
    “你就直接说,我还小呢,全靠你了。”
    “你这人,有个致命的缺点。”
    “什么?”
    “一是,有心计但没狠心。”刘助理说话不耽误喝酒,我们已经喝了小半瓶,“这不行。总理说什么来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要犯就往死里犯他,不然,你就死定了。”
    “是,是”其实我很不以为然,战友之间有这种你死我活吗?
    “为什么?”刘助理端酒杯,“你喝干,你想啊,咱这儿是营级,你是正连,也就是中层正职的环节干部,那么,下一步,谁进班子呢?你、勤务连、我、还有技术员。”
    刘助理端酒杯说,“你别拿猫不当虎斗,这不是你们学校提学生干部,这是真金白银,你一来,我们都受威胁,你大学生,你才20,现在正讲年轻化知识化,你全占了。”
    刘助理放下酒杯,“那我们怎么办?就一个办法,下拌子。你还小,太喜形于色,但别人,喜在面恨在心。”
    “那我怎么办,我不会。”
    “怎么办?就是谁也不能信,跟谁也别说真话,就是我,如果有冲突也不会放过你,知道吗?”
    我虽然大夏天的吃着滚烫的炖肉喝着52°的白酒,但后背却发凉。
    就这么一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就这么几个人,竟然这么险恶。
    我和刘助理并没喝完两瓶酒。
    但我却酩酊大醉。
    我们到晚上偷偷坐着老栓的驴车回了仓库。
    周一的凌晨我就被渴醒了。
    起来胡乱倒了两杯水吞下去,渴劲没了,头脑也清醒了。
    回想和刘助理喝酒,他竟然一句带把的话都没有。
    原来,他是在故意粗俗。他大概是在用粗俗去蒙蔽可能潜在的对手吧。
    而仅仅因为和我是一个省的老乡,他却推心置腹。
    父母扶我学走路教我学说话,SB军队供我上大学。
    那,刘干事,就是在教我干四化。
    这个人,我要记一辈子。
    当时,我狠狠地想。
    天亮后,我按点上班。
    过了一会儿,安主任进我办公室,“小李,你今天有事啊?”
    “没有啊”我莫名其妙。
    “以后,没特殊的事,上班要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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