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节

    放下手机,楚天齐又想到了雷鹏刚才说的事。怪不得现代车丢了呢?原来是放在小区门口了,那跟放在大街上有什么区别?八成是黄敬祖有什么当紧事,顾不上开到院里,也说不准他还准备半夜出去呢。再联想到黄敬祖脸上的乌眼青,肯定他是遇到什么事了,有可能自己梦到的事真的发生了。算了,不想了,这么八卦干什么,楚天齐不再想现代车的事。
    看着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楚天齐犹豫了半天,最终也没有拨打上面的号码,这个号码是欧阳玉娜的。
    打完电话,本来想稍微休息一下。谁曾想,好几个人的到访,打乱了计划。
    先是要文武,后来是赵钢,再后来是刘文韬,最后来的是信用社的高主任。他们不是以给自己拜年的名义,就是以看望自己父亲的名义,拿来了好多的东西。这些就是正常的人情来往,楚天齐客气一番就收下了。反正他也会以给孩子压岁钱或是其他的名义还礼的。
    现在的高主任,已经不是青牛峪乡信用社的主任了,而是升成了玉赤县信用社办公室主任了。虽然在他升职的过程中,楚天齐并没有提供实质帮助,但高主任一直认为自己的升职,有欧阳主任看楚天齐的面子。所以,他对这个从年龄上,几乎可以做自己儿子的年轻人感激不尽。
    高主任除了带来过年礼品,还亲自驾车,把楚天齐送回了柳林堡村。他没有留下吃饭,帮着把东西拿进屋里,到楚玉良房间看过后就走了。
    等楚天齐进到父亲房间的时候,才发现父亲的枕头旁边放着二百元钱,不用说肯定是高主任放的。他把钱交给母亲,并心里记下了这件事,一定要找机会把高主任的情谊补回去。
    楚天齐暗道:不想了,等着过年。
    母亲开始做饭了。
    楚天齐坐在炕沿边上,看着还在睡觉的父亲。看着这个为了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疗伤采药,而摔下山涯的人。看着把止血药膏给了儿子,而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男人。看着这个头部藏着三十多年弹片、身上带着好多迷团的男人。看着和自己可能没有血缘关系,而又把自己抚养长大、教自己武功、甚至不惜以命换命的男人。
    躺在炕上的父亲,面色红*润,剑眉微扬,理过的短发根根直立,看上去和健康人无异。看着父亲,楚天齐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想起了以前的点点滴滴。
    从楚天齐记事起,父亲就教他武功。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爷俩总是在天不亮的时候就起床,到后山林中的一片开阔地去练功,无轮刮风下雨,也不管春夏秋冬,一直坚持到小学毕业。从楚天齐上初中开始,爷俩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在一起了,但楚玉良仍然要求楚天齐在学校要坚持每日抽*出时间练功,到周末的时候,楚玉良还会进行检查。就是上高中、上大学、当教师期间,只要楚天齐一回家,父亲必定看自己功夫的进展情况。从一开始觉得艰苦、觉得父亲心恨,到慢慢喜欢上了武功,再到后来理解了父亲的一番苦心。功夫已经成为楚天齐生命当中,一个重要的部分。
    楚天齐又想起了好多,包括小时候因为淘气被父亲暴揍,包括自己被别人顶了指标后父亲的愤怒,包括父亲满身鲜血、头缠纱布,被推进重症监护室。还包括医院存血告急而父亲命悬一线,包括住院期间父亲多次出现危险,包括父亲出院后形同植物人。
    父亲肯定是一个命运多戕的人,但同时又是一个幸运的人,一个生命力顽强的人。尽管他一只脚残疾,但他生性乐观,不向命运低头,多年从事着救死扶伤的工作。尽管他头藏弹片,但他坚强的活到了现在,即使在他头部受伤时,弹片也没有要了他的命,而且还成功的把弹片取了出来。
    弹片已经取出,楚礼瑞的血也及时供上,而且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出了重症监护室,但他仍然没有醒过来。这还不算,非常罕见的‘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也找上了父亲。父亲确实命大,这时候偏偏赶上高副院长的恩师——医学权威华世安来了,华老的巡诊团把父亲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之后,父亲一直昏迷着,直到去年的除夕夜,昏迷了一百多天的父亲醒了过来。算日子,到今天整整一年了,一年中尽管恢复缓慢,但父亲确实是一天比一天见好了。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像父亲这样做了好多好事,又大难不死的人,肯定会有无尽后福的。楚天齐心中再一次下决心:一定要让父母以后的日子更加幸福。
    父亲醒来了,发现楚天齐坐在炕沿边上,他用手轻轻碰了碰儿子,说道:“回来啦!”
    楚天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忙笑着说:“爸,我回来了。你要起来吗?”说着,就用手去搀扶父亲。
    楚玉良摆了摆手,说道:“天齐,我自己来。”说着,他右手猛的抓*住墙上钢管,接着,左手撑在炕上一用力,半坐了起来。他如法炮制,连续操作三次,人已经靠墙坐在那里了。
    “爸,你已经能自己起来了?什么时候的事?这个钢管又是怎么来的?”楚天齐欣喜的抓*住爸爸的肩头,问道。
    楚玉良展颜一笑:“就上周的事。近一段时间,我在起来的时候,不是你*妈往起弄我,就是你姐或是你弟弟弄,他们要费很大的劲。再后来,就是我拽着他们胳膊或是扳着他们的肩膀头才能起来。前几天,我觉得胳膊有劲了好多,腰也能用上劲了,就试着自己起,可是总是功亏一篑,我感叹要是有个抓的就好了。这话被你弟弟听到了,这不,在上周他就买来钢管,找人给焊在了这里。当时,焊的时候还费了好多事、想办法才焊上,要不咱们的墙根本焊不住。”
    楚天齐忽然感觉有些愧疚,自己在家的时间太少了,平时都是母亲和弟弟照看着父亲,在刚出院那会姐姐直接在家陪护了好几个月。今年在自己每次回来的时候,都能看到爸爸在逐步康复,自己从内心非常高兴。殊不知在自己每次离家的这两、三周,甚至更长时间里,都是家里其他成员在陪着爸爸,爸爸也才一天天的见好。
    楚玉良从楚天齐的神情中,读懂了儿子的心思,他举起左手,轻抚着头发,说道:“天齐,自古道‘忠孝不能两全’,必须要有所取舍。现在是和平时期,普通人往往不需要做这种非彼既此的选择,但也需要有所侧重。你是政府工作人员,你的首要任务是国家公务,其次才是照顾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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