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

    虽然苏浙心中知道我这边只有一个齐玉莲，但是按照规矩，他还是要走个程序。
    我无奈低头，不敢去面对苏浙的目光，更无颜面对在场所有支持我的苏城父老。
    熊猫低声在我背后问道：“现在动手？还是等开战再跑？”
    我低声回应：“等开战吧，那时候灯光会暗下来。”
    “好。”熊猫和赵铁柱同时答应，赵铁柱紧张的捏紧了手里头的拐。
    这家伙还是个瘸子，却不得已要跟我们一起逃命，这实在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万众瞩目之下，苏浙再度问道：“你们准备好了么？”
    紫鹃点头道：“准备好了，第三战我们不准备换人。”
    我则苦笑无语，只能点头。
    苏浙手举话筒，放声说道：“很好，那第三战，决胜局，现在开始！”
    灯光随着话音落幕，现场的环境瞬间暗下来。
    背后熊猫轻声道：“就是现在，准备……”
    然而还未等熊猫说完，我这边阴风大作，半空中忽然飘来了一缕红丝……
    这缕红丝来的突然，我们几个都措手不及。
    直觉告诉我现场出现这样的情况，说明一定有某种极为重要的变故要发生。
    就连说话说到一半的熊猫都放弃了最开始的想法，低声询问我：“小杨，咱们还要逃么？”
    “先看看。”我后撤一步，没有离开擂台，因为我总感觉这缕红丝看上去十分眼熟。
    对面的紫鹃和胭脂夜叉都有些困惑，她们应该没想到我这边居然还有反抗之力。
    然而最惊讶的当数苏浙，他对我的底牌心知肚明，我早就告诉他除了齐玉莲之外我再没任何压箱底的宝贝，可现在这缕红丝偏偏从天而降了……
    便在此时，一声清新脱俗的唱腔在赛场中浮现，如同空中鸟鸣，让人心生荡漾。
    这唱腔绝非凡品，古风古韵，听上去犹如天籁之音。
    曲笛、三弦、中州韵……这是昆曲。
    我在来到苏城之前尚且不知昆曲，但移居苏城之后耳濡目染，对这种古老的艺术有了些许了解。上一次与赵铁柱吃饭喝酒的地方，一位位美若天仙的姑娘们曾经还选唱了“牡丹亭”的桥段，虽然与现在听到的乐曲无法相提并论，却也足够让人记忆深刻了。
    包括我在内，现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
    就算包厢里那几个威震南方的一代大枭，现在依然都是一头雾水，就连苏浙都声调颤抖，诧异说道：“看起来小杨这边……这次出场的是位不一般的人物……”
    婉转如莺的唱腔渐渐消散，阴风再起。
    站在对面的紫鹃脸上茫然，胭脂夜叉的笑容已经敛去。
    “杨烨，你到底有谱没谱？我不知道你准备了什么东西来对付我，可是看起来你自己也控制不住这唱戏的脏东西吧？我可给你提个醒，要是让自己无法控制的脏东西上台，你这辈子都没有继续打擂的资格了。”胭脂夜叉沉声说道。
    面对胭脂夜叉的劝诫，我轻轻一笑：“这点我当然知道，实不相瞒，我的确不知道这场帮我出战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我也不害怕我无法克制她，更不害怕自己失去打擂台的资格，因为如果我输了这决胜局，我就会被你杀了，连命都没有了我还在乎擂台资格干什么？”
    胭脂夜叉无法反驳，沉默以对。
    苏浙脸上阴晴不定，不知是喜是忧。
    包厢里吴王轻轻点上了一支香烟，禁止吸烟的规矩在包厢里是不存在的。
    背后赵铁柱和熊猫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和我一样，他们也想看看突然从天而降、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样的人物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为我出战。
    婉转悠扬的唱腔渐渐消逝，徒留下余音绕梁，这时候擂台中雾气里站着的抚柳忽然浑身一颤，这应该是她遇上了危险后的本能反应。
    紫鹃脸上的表情渐渐变了，更惊诧的则是眼光毒辣的胭脂夜叉和苏浙。
    又一缕红丝渐渐从空中飘下，但是这一次却并非只有一缕了。
    第三缕、第四缕……千丝万缕的红丝线开始像暴雨如注般朝着擂台上倾泻下来。
    现场的观众们沸腾了，这也许是他们见识过的最精彩的一次擂台对决，虽然选手还未出现，但是擂台上的效果已经如同变戏法一样令人震惊了。
    我抬头看着天空，很想问上一句来帮我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躲在苏城外的素素么？是来自四九城的晨曦么？
    可是她们真的有这样的能力，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么？而更令人疑惑的是刚才那声昆曲唱腔，以及这漫天绚烂的红丝线到底又代表着什么呢？
    现场宁谧无声，整个斗鬼场都安静了下来。
    此时此刻，忽然半空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钟声。
    黄钟大吕，肃穆庄严。
    千丝万缕的红线终于渐渐收住，落在了擂台中央。
    待所有红丝线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坠落之后，抚柳对面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崭新的人物，一个从未在擂台上浮现过的人影。
    那是一位窈窕淑女，身段修长，身材匀称，从各个角度看上去都是天仙一般的存在。
    乌黑靓丽的长发随风摆动，光是看上去就知道她的发质好的如同东海刚刚采出的黑珍珠。
    晶莹剔透的皮肤，虽然全无血色，但是却吹弹可破，只怕包厢里那些身家轻松过千万的女人用尽天下间最昂贵的护肤品也未必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更迷人的是她那一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乌黑发亮，千娇百媚。
    她，就是我今天晚上第三战的帮手，一个令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苏浙没有多嘴，我也没有多嘴，因为不需要我们介绍，现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身份。
    因为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裙，是一件古典优雅的拖地长裙。
    沈莺莺。
    苏城鬼王，红衣女鬼，她的出现瞬间引爆全场！
    所有观众都疯狂了，在这一刹那，所有人都忘却了她到底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人物，震天的欢呼声甚至将沈莺莺捧成了一位超级巨星。
    难怪站在对面的抚柳身子不停颤抖，因为杀死抚柳的就是这位红衣女鬼，她对她有着本能上的恐惧。
    紫鹃的脸色彻底苍白了，面无血色！
    而胭脂夜叉的脸色却从白转红，她愤怒至极！
    “杨烨！你居然勾结了她？你难道不知道她害死了多少人？还有你们这些看好戏的蠢货们！你们难道不知道她在苏城害死了多少人么？她是个祸害，是个不祥之物！你们居然还给她鼓掌？给她欢呼！”胭脂夜叉疯了一样在咆哮着，沈莺莺害死了她的师父，胭脂夜叉当然恨她入骨。
    可惜胭脂夜叉毕竟只有一个人，她的声音就算再洪亮也终究压不过在场的无数观众。
    欢呼声依然占据了主流，胭脂夜叉在今晚第一次露出了绝望的表情，像是苍茫大海上的一条小船，在巨浪的肆虐下毫无还手之力，随波逐流。
    便在这时，站在擂台上的沈莺莺忽然转过头来，朝着我轻轻一笑。
    她樱唇倾吐，缓缓说了一句话：“你好，金乌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