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节
城里的儿童医院在国内已是相关方面的权威,检查不出毛病来,就又去了首都专业性更强的脑科医院,依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想到去上海,结果一打听,那边的医疗水平未必比这边强。
转了一圈,最终回到了原点,从他自家老太太那里得知本地街面上有一位叶先生,岐黄妙手,医卜星象无所不精,药医有缘人,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十分厉害。于是立即带了儿子前去求医。这是叶泓又第一次亲自跟他接触,之前有过一次是淳于兵兵委托经纪公司联络的他,得到了一个离谱的报价后就再没接触过。
李牧野在城南海河边买下一幢老旧民居,花了大价钱在极短时间里做了一番装潢改建。明堂福地,前后两层院子,前有假山草木,后有荷塘水池。周围暗藏红外报警装置和监控摄像安保系统。内部装饰古色古香,门堂里布置了几件古董家具,不是紫檀便是黄花梨。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身价来。
宫白宝也算是有些见识的主儿,领着儿子一进门就被这院子的气势给镇住了。本来还觉着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想找个人给自己儿子瞧病还用张口求人?什么有缘没缘的,不给老子的孩子看病就让你在这里住不下去。可真到了叶宅才发现这个叶泓又先生太不简单了。
院子里盘坐着一位,肤色黝黑,圆脑门,大耳朵,看着不像中土人士。估计这位就是那个虔诚拜师的悉昌?达拉蒂了。宫白宝心中暗自惊讶,这外国人想要拜叶先生为师,说是在这里不吃不喝求了十五天了,看来这事儿是真的呀。
叶先生的院子两列修的是回廊凉亭,可以给求医问药者提供遮风挡雨的便利。已经有很多人等候在那里。一名中年追随者坐在廊檐入口的一张桌子后面,这人坐着竟似比寻常人站着还要高大。
每一个病人都要先在他这里登记排号,叶先生的规矩是每天上限一百个号,发光了就不看了。
宫白宝来之前已得老母叮嘱,知道其中规矩。他是不打算遵守的,就算是对叶先生心存了敬畏,对这些排号的本乡本土人却是半点都不在乎。领着儿子绕过桌子,径直走了过去。
中年大汉手臂一横将他拦住,道:“先排号,然后再进去排队。”
宫白宝站住身形,先瞧了一眼桌上大汉在宣纸上写的字,十分漂亮的毛笔字,不禁肃然起敬,解释道:“我带儿子来看病的,我儿子得了急病,这里头有我的朋友,先来一步给我占好了地方。”
大汉面色平和,道:“来这里的人都着急,越是如此就越应该守规矩,你还是先登记再排队吧。”
宫白宝在这一亩三分地横惯了,纵然有心收敛,却难改恶习,见有人当面顶撞,顿时升起无名火,不悦道:“他吗的,介尼玛地方不大,规矩还不小,老子在城里大医院瞧病也没挂过号,到了你这儿,就想给我立规矩?你打听打听去,我是嘛人,然后再来跟老子谈规矩。”说着,就要带着儿子往里闯。
鲁源霍然起身,跟一堵墙似的把他挡住,道:“你想坏这里的规矩不是不可以,但必须要我家先生点头,你等着,我给你问一下。”说着拿起电话来,还没拨号呢,电话先响了。
鲁源故意开了免提。
叶泓又在电话里说道:“让这位宫先生进来吧,免得他孩子头疼起来,对付不了你却要找别人麻烦。”
宫白宝这厮蹲过大牢,跑过码头,会一点装神弄鬼的手段,也见识过旧江湖里真有本事的高人,算得上是江湖里趟过来的人物了。李牧野的计划并不复杂,之所以能唬住他,全凭的是叶弘又和鲁源商量出来的这些具体的细节。从心理学的角度出发,来安排每一步环节,把每一种可能影响到宫白宝判断力的细节都考虑到以后,贯彻到整个计划当中。
还没见到叶弘又,他就已经怀揣了一半的朝圣心情,认定了这个未卜先知的叶神医必定能手到病除治好儿子的病。
房间里点着檀香,最顶级的南洋货,沁人心脾。叶弘又盘腿坐在蒲团上,手边放着一本半尺厚的大藏经,当中露出一片金镶玉的书签,看样子是合卷不久,刚看到某处。不必看经书内容,只看厚度就让人肃然起敬。
看面相不过三四十岁的叶弘又穿了一身居士道服,手上提着一串绿松石的珠子,面露和善微笑看着宫白宝。眼神中透露出看破世情的睿智,一指对面的蒲团,道:“坐。”
宫白宝拘谨的想要施礼,却被叶弘又阻止。
“恭敬在心而不在形式,我若有德,你自然崇敬,我若无能,纵然你此刻多礼,稍后也会无礼,所以不必多礼。”
“叶大师,请您无论如何救救我儿子。”宫白宝不敢坐下,跪在蒲团上拉着儿子的手说道。
“你不必着急,这孩子不是短命之人,得的是杂症而非药石无救的绝症。”叶弘又招手把那孩子叫道近前,探手在孩子额头上摸了摸,道:“神光浑浊,是着了邪秽之物。”又看了看宫白宝,问道:“这孩子是不是经常头疼抽搐?每当犯病,形如癫痫,必定痛苦难当?”
“一点都没错呀!”宫白宝竖起大拇指赞道:“您真是神医,就这一摸就知道孩子的症状,看来我儿子是有救了。”
叶弘又摆手道:“那却未必,暂时只能帮他缓解痛苦罢了。”说着,将手压在孩子的额头上,问道:“什么感觉?”
小男孩儿道:“暖和,热乎乎的,现在好像又凉丝丝的了。”
叶弘又满意的点点头,提起毛笔来,一旁的扎里蒙干立即送上宣纸一张,在上面刷刷点点写了个方子,道:“这孩子的病来的蹊跷,我也不能根除,只能开个方子缓解一下痛苦,七七四十九天以后就自然不会再有痛苦了。”
“什么意思?”宫白宝眼睛瞪的老大,看着叶弘又寂然无情又似悲天悯人的眼神,颤声问道:“仙长,我儿子难道就没救了吗?您刚才不是还说这孩子不是短命的相貌吗?”
叶弘又道:“业障不在他身上,却报应到了他身上,你有一笔不义之财来的太黑,损了阴德,坏了天道伦常,但你有七杀星庇护,那复仇的执念报应不到你身上,所以才找到了这孩子头上,这是命数,除非有巧殊菩提女搭救,否则,这孩子无论如何都留不住了,你还是趁着年纪未老,再做打算吧。”
无情的挥挥手,对扎里蒙干说道:“送宫先生出去,招呼下一位吧。”
宫白宝哪里肯去,赖着不动,道:“我都五篇儿的人了,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他吗还能种出第二根苗来啊,老仙长,您还是行行好,给弟子指点一条明路吧,我要怎样才能救我儿子啊?”
“你是舍命不舍财的性子,这办法对你来说太过为难,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徒增你纠结烦恼。”叶弘又叹了口气,又道:“看在你如此诚恳的份儿上,我就多一句嘴,替你分说一下。”
宫白宝赶忙伏地磕头,道:“求老仙长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