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四十八章
星期一，天气一改前几天的好阳光，下起了中雨。
天色还是漆黑时，秦芸儿就踏着雨声过来喊秦颜起床，喊完又自己回家去了。
秦颜醒来的时候还很迷糊，拉灯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家的摆钟时好时坏，好像发条出了问题，最后一段上学时光，都是秦芸儿过来喊她起床的。
学校要求6点40就要到学校上早自习，前世秦颜都是五点半起床，然后洗漱搞完，就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昨天的剩饭，用猪油炒成香喷喷的米饭，吃饱上学，要是没有，那她一般都会空着肚子去上学，当时她还不懂早餐的重要性，宁愿饿肚子也不愿煮面吃。
所以关于上学的记忆中，总少不了中午饿的头晕眼花，费好大力气翻过小山坡，然后回到家中看着依旧冷锅冷灶的厨房，坐着发会呆，然后去生火做饭。
秦颜每次想到上辈子，都会心疼那个单纯无知的自己，从无怨言，默默地忍受着所有的苦楚，像个小傻子。
用冷水将记忆驱走，洗漱完之后，她去敲了父母卧室的门。
昨晚秦国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下雨降温了所以也没见他睡堂屋，秦颜只好敲这边房门，准备找他要早餐费。
怕秦国峰睡死听不见，秦颜故意用力敲了好几下，才喊话：“爸。”
“做什么？”明显被吵醒的秦国峰带着睡意回了一句。
“楚老师让我这学期最后一个月必须要在学校用早餐，说我再不交早餐费，她就要找你去学校谈谈。”
这种事秦国峰自然不管，直接甩锅：“怎么找我要钱，钱在你妈手里，找你妈要。”
清醒没有作声的赵云清见此冷笑道：“我们都是要离婚的人了，以后你女儿找你的事不要赖给我！”
秦国峰坐起来呛声道：“你也知道我们要离婚了？那你赶紧把存折交出来啊！我辛辛苦苦挖煤挣的钱交给你，你就不准备拿出来了是吗？”
赵云清有点心虚，钱她已经借出去了，现在肯定拿不出来，不过赵志为说等水果摊盘出去就有钱了，她只要拖一拖就行，所以她什么话都没有说。
“爸妈，你们要离婚？那我呢.....”秦颜站在门外，故作吃惊地问。
可这问题让秦国峰和赵云清都沉默了，他们都不想接手这个女儿，从女儿一生下来，看着半脸的红胎记，他们就知道女儿的一生注定不好过，他们也询问过医生，医生说治好的几率很小，且医治的费用不少，他们就打消了就医的念头。
不少人都说可惜了他和赵云清那优秀的基因，要是没有红，秦颜应该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如果没有红，他们也不会这样怕接手后多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而且秦国峰觉得孩子跟她妈肯定比跟他这个糙老爷们好，他除了挖矿打牌什么都不会，女儿跟他三餐都不一定有着落。
赵云清对此不以为然，她都不知道未来怎么样，带着秦颜更是困难重重，女儿跟着秦国峰再怎么不好，至少有个固定的居所，而她能有什么？
秦颜没听到回答，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心底还是难过了，她吐出一口浊气，想了想自己敲门的目的，故意失落道：“爸，我该去上学了，你可不可以给我早餐费？”
......
秦颜拿着秦国峰给的12元钱，背上书包，穿上绿色塑料雨鞋，打着一把不容易合上的雨伞，和秦芸儿一起上学。
秦芸儿有手电筒，秦颜跟在她身后，在湿滑的泥巴路上小心翼翼地前行，中途有一次秦芸儿差点滑倒，被眼疾手快的秦颜一把搀扶住，为此秦颜伞都掉地上了，淋了一头雨，而秦芸儿很义气地为秦颜贡献了一点数。
这一路，两人走的更加小心了，等到学校秦颜眉头紧皱，她雨鞋是破的，袜子已经都湿了。
“交作业。”
秦颜和秦芸儿才到教室，还没坐下，就有个女生过来催作业，秦颜不记得别的同学但一定认得的她，胡黎青。
同学都给她起外号：狐狸精。
胡黎青喜欢臭美，经常偷用她妈妈的化妆品，虽然学校里她很少化妆，但据闻只要星期六星期天，胡黎青就喜欢顶着一个大红唇在外面招摇。
胡黎青在学校里很没有人缘，除了同村的几个女生之外，没人喜欢跟她玩，因为她喜欢在老师面前打小报告。
被胡黎青逮住的秦芸儿脸色不大好，“我知道交作业，早自习下之前给你。”
“不行，时间赶不及，现在交，赶紧的！”胡黎青语气很傲，没有一丝通融可言。
秦颜皱眉，在路上秦芸儿就跟她说过还差一篇作文没写，想在早自习补上，这是班里常有的现象，谁都心知肚明，可胡黎青这个小组长逮着不松口，那就麻烦了。
要是作业没做完被她告一状，中午可是要留校罚做题不准回去吃饭的。
秦颜盯着胡黎青看了一眼，发现她年纪轻轻的脸上开始冒痘了，心里有了主意，道：“胡黎青你脸上长痘了。”
胡黎青闻言一怔，但旋即发怒道：“关你什么事？我再怎么样，也比你半边红脸好。”
秦颜不置可否：“听说芦荟胶对祛痘有效果。”
“啊？”胡黎青呆愣了一下。
“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说城里人都用芦荟胶祛痘。”
“芦荟胶？洗面奶吗？我用的是黄瓜洗面奶，没听过芦荟胶的。”
“我们这里太偏了，可能没有，但是天然的芦荟也可以用来洗痘印的。”
胡黎青眉头紧蹙，她一脸怀疑道：“我家有一株长了好多年的芦荟，从来没听过可以祛痘的。”
“你回去试试就知道了，对了，芦荟品种很多，有的芦荟有毒，你要用就选无毒的，比如斑纹芦荟，而且用之前一定要测试一下会不会过敏。”秦颜说着还在本子上画了一个斑纹芦荟的样子。
“哇，小颜你画的好棒啊。”秦芸儿惊奇地看着秦颜在本子上画出芦荟，她怎么不知道小颜美术功底这么好。
胡黎青同样觉得意外，她记住秦颜本子上的图案，然后半信半疑地走了，走之前还对秦芸儿道：“一下早自习就把作业交上来，不要等我过来催。”
秦芸儿逃过危机，狂点头：“知道知道。”
看着胡黎青坐回自己的座位，秦芸儿连忙拿出作业本准备补，同时对秦颜道：“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秦颜笑笑，谁都有爱美的时候，即使秦颜脸上有红，上辈子她也关注过护肤，但是经济拮据，万般挑选之后，网上买了盆芦荟回来，靠着芦荟她皮肤变得很紧实。
不过用了一段时间，她自然知道天然芦荟不是完美的护肤品，用久了皮肤会变黄。
这点她没对胡黎青说，因为胡黎青看似领情地没有催秦芸儿交作业，但秦颜也没有收到系统获得点数提醒，加上她起先故意为难，所以关于芦荟的具体用法以及效果，提点的不是很用心，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也没有说。
早自习秦颜都在无比认真地背英语课文，连英语老师走了她还在念念有词，秦芸儿都纳闷地留心看了她好几眼，秦颜可是一直都对学习提不起兴趣的，怎么今天就改性子了？
早自习一下，秦芸儿刚交作业，就看到楚魔头走了进来，吓得她连忙小跑跑回座位上坐好。
楚魔头额头锃亮地站在讲台上，细长的眉眼扫视四周，留意到教室的灯没熄，手指刚指向灯，开关附近的学生立马眼疾手快地拉下开关。
楚魔头满意地没有说什么，让关灯的人松了好大一口气，因为省电问题，坐在开关下也是很糟心。
阴雨天的早上，光线不足，教室一下子暗了下来，楚魔头站在讲台上，弱化了她的存在感，但是声音响起来的刹那，讲台上慑人的气息蔓延至很多学生的心底。
“吃早餐前，先说两件事，第一件事，有没有同学见过这种黑色硬壳的本子？”楚魔头把本子举起来，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教室太黑了学生看不清。
没有人说话，几乎所有人在摇头，包括秦颜。
即使所有人都看不清那个本子，但本能地远离麻烦。
秦颜猜到是前天在古立手中见过的那种本子，她更不可能说。
楚魔头放下手中的本子，她相信她的学生，应该都没那个胆子，就当循例问问：“日后你们看到谁手上有这个本子，记得过来跟我说，学校的东西也敢偷，真是生了两个胆子！”
同学们被发怒的楚魔头震住，静静地不发话，心中只有一个疑惑：到底是啥本子啊？
“第二件事，上个礼拜说收早餐费的，今早带来的举手。”
五十多人还有十多人没举手，楚魔头乍眼一看，见数不过来很是不高兴：“举手的放下，不准备在学校用餐的举手。”
楚魔头的目光扫过秦颜，意外地看到秦颜没有举手，这是好事她也没有过多纠结，用目光扫视了一圈后，严肃道：“学习委员收下钱，没带钱的记得星期三之前带钱来学校，好了，举手的人跟我去办公室。”
被点名的无一不丧着一张脸，像是即将要去参加谁的告别仪式似的。
被秦颜支援了早餐费的秦芸儿身体绷得紧紧地，看着胡松等人跟着班主任离开，瞬间垮下肩膀，“希望初二带我们的不是楚魔头。”
秦颜虽然上辈子没有读初二，但她还是听秦芸儿说过，初二他们的班主任是一个新来的年轻女老师，性格很温和，气质清雅，会偷偷教他们唱学校禁止的流行歌曲，这对经受了楚魔头摧残了一年的学生来说，无疑是天使般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