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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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谙望着清风楼上的女子,对她微微颔首。
    溪棹顺着祁谙的视线仰头看过去,待看到楼上的女子,喉间溢出一声轻哼,似是有些不满。
    岑香月眉头微皱,漠然转身。
    “祁公子,这里便是清风楼,里边请。”溪棹回身看向祁谙,不复方才的不悦,笑容可掬。
    祁谙眸子微动,从容的下了马车跟在溪棹身后入了清风楼。
    岑香月靠在贵妃榻上,摆弄着手指上的丹寇,似是不经意的在祁谙身上扫了一眼。
    站在溪棹身边的人比他矮了整整一头,身形瘦小,比之远观,近看之下,这人五官精致,眉眼清秀,即便不笑时眼睛也弯弯的,干净清澈。
    众人的视线比之岑香月要明目张胆的多,大咧咧的打量着祁谙,开口询问,“溪兄,这位公子是何人?”
    被土匪绑票说起来并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还是溪家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家,若放在旁人身上,怕是难以启齿的,但是溪棹则不同,对于被人绑票倒像是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似的,语气中满是炫耀,“这位是本公子的救命恩人,若没有他,本公子怕是早已被土匪给害死了。”
    想到那日的凶险,还有从天而降的这俊雅小公子,溪棹心中是真的存了感激之心的。
    “溪公子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祁谙转身,面对那些众人拱手行礼,“在下祁谙,见过各位公子,小姐。”
    祁谙起身间对岑香月再次拱了拱手,“今日不请自来参加岑小姐的春日宴,多有打扰,还望海涵。”
    岑香月略略抬眸,上下打量一番,她身形娇小,声音也未加掩饰,清脆中带着三分懒散,无疑是个女儿身,可是她既以男装示人,岑香月自然也不会点破,微微颔首,“无妨,不过我见公子面生的很,怕不是本地人吧?”
    随从将椅子放在祁谙身后,铺了一张毛皮毯子在上面,祁谙坐下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缓缓启口,“在下安绥人士,家中做些粮食生意,此来泉州是为收粮而来。”
    这番做派让众人眯了眯眼睛,这人气派倒是大得很。
    “安绥人士?收粮?”岳翎泽眼眸微眯,安绥地处边境,那里常年战乱,已少有人居住,周边城镇的粮食便可供应,何须大老远的跑到泉州来收粮,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看起来像是还没及笄的模样。
    似是看穿了岳翎泽的想法,祁谙开口,“安绥这些时日正在闹饥荒,从泉州购入粮食运回安绥贩卖,自然稳赚不赔。”
    在座的公子小姐很多人心思单纯,并未接触过生意之事,对祁谙所言并无怀疑,也不感兴趣。
    可是也有心思细腻之人,祁谙的话一听便知是搪塞之言。
    她虽一身素布衣衫,看起来平淡无奇,可是那身上的布料却是极其名贵的。
    还有那马车,普通人也许会觉得那不过是一辆寻常不过的马车,可是那做工绝不是出自平常工匠之手,还有制作马车的木材,马车上毫不起眼的门帘,都非凡物,不说岳家了,就是首富溪家,怕是也找不出一辆做工如此精细的马车。
    穷乡僻壤的安绥,怎会有如此富饶的人家?
    “大家也听到了,祁公子乃是做粮食生意的,家中有存粮的尽可到溪府来,祁兄高价收购。”溪棹大嗓门的对在座众人说道。
    “高价收购是何价格?”泉州的百姓不缺粮,这几年粮食的价格一直很稳定,没有大的波动,听闻此言,有些人便动了心思。
    “高于市价三成。”祁谙接话,顺手扔了一锭金子给台上的歌姬,拍手,“唱得好。”
    一出手便是一锭金子,让在座众人不由眼前一亮,看来这位祁公子确实是个家境优渥的。
    “祁公子此话可当真?”说话这人家中正好是做粮食生意的。
    “自然当真。”不等祁谙说话,溪棹便接了话茬,瞪了那人一眼,“有我溪家作保,还会坑你不成?”
    那人见溪棹动怒,缩了缩脑袋不再说话。
    “就是因为溪公子作保,大家才不敢信呢。”
    柔柔弱弱的一句话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岑香月之口,她向来看不惯溪棹,对溪棹她嘴下从不留情。
    “你……”溪棹气到语结。
    祁谙眸子在岑香月身上停留了一下,岑香月似有察觉望向她,“我并无他意,祁公子莫要多想。”
    祁谙面带笑容的摇摇头,“自然。”
    祁谙出手大方,谈吐不俗,很快便与众人打成一片,众人的称呼也从祁公子,变成了祁兄。
    熟识了以后,众人说话便也随便了许多,一时间便有人谈论起了蒲兰山上那些土匪劫了朝廷的粮草一事。
    年前,祁王殿下率长乐军与玄蜀国大军交战,两军在临门关处胶着,这一对阵便是几个月。
    就在上个月,军中粮草告急,朝廷就近从赣州拨粮,派遣兵将往临门关运送粮草,而这粮草却在路上被人劫走了,劫粮之处便是这泉州城外的蒲兰山。
    因为此事,导致临门关之战草草收场,皇上震怒,限知府三月内破案
    溪棹恨恨的喝了一杯酒,“这些土匪千万不要落在本公子手上,不然本公子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竟然敢绑他,真是活腻了。
    “溪公子这大话说的未免也太不让人信服了。”岑香月嗤笑一声。
    溪棹顿时怒火滔天,一拍桌子,“岑香月,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岑香月向来看溪棹不顺眼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两人互相看不对眼,只要见了面,必然是要闹一场的,众人忙过来劝架。
    祁谙讨厌这种吵吵闹闹的气氛,便趁着众人劝架之时,悄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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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清风楼,清风拂面,带来一阵花香,祁谙闭上眼睛吸了一口这甜腻的气息,伸了个懒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云莲往她肩上披了一件披风,“天还有些冷,小公子莫要着凉。”
    祁谙收回举高的双手,小脸一皱,叹了口气,“云姐姐,三月都快要过去了,你看看这街市上,哪还有几个人穿的如我这般严实。”
    云莲见她挤在一起犹如小包子的脸,不由失笑,“爷说了,小公子身体弱,要处处小心。”
    祁谙轻哼一声,“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不知为何,想起他便觉心中憋闷。
    云莲见她如此别扭,不由掩唇笑,“是是,不提不提。”
    祁谙本有些发困,因着云莲提起了某人,顿时也没有了睡觉的心思,信步往街市上行去。
    祁谙心情不错,左右环顾着,不时拿起些小玩意瞧瞧,看得上的便付银子买了下来,不一会儿身后的随从手中便堆满了东西。
    “小公子在这些人面前如此大张旗鼓的行事,不怕露了行迹?”云莲有些猜不透祁谙的用意。
    祁谙双手背在身后,浅笑的小脸上带上了一抹冷意,声音亦淡淡的,“古语有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敢对我长乐军动手,莫要怪本公子不留情面。”
    云莲素来知道小公子聪慧,心思缜密,所以也并不多言。
    祁谙一路走一路吃,小脸上满是笑意,这泉州的吃食倒也是极好的,不比帝京里的差,若日后随兄长住在泉州,倒也是好的。
    只是...
    想到王府里的那个女人,祁谙又撅了嘴,什么人嘛,离开四年也不回去看她,竟然对旁的女人如此上心,还让她住在王府里。
    祁谙的情绪变化引起了云莲的注意,“怎么了,小公子?”方才还开开心心的人,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云姐姐…”祁谙的话还未说完,只觉腰间一紧,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身体便被一个力道拽了出去。
    云莲脸色一变,立刻飞身而起。
    祁谙正待挣脱,整个人已经落地,踉跄一步倒在了云莲怀中,裹着她的腰将她带起的鞭子也被收了回去,而方才她所站之地的那家店铺的招牌轰然落地,摔成了两半。
    祁谙顾不得那招牌,先抬眸往救了她的那人望去,那人骑在马上,一身青衫,背脊挺直,眉目舒朗,薄唇紧紧抿着,周身一派冷冽之气。
    祁谙面上不由一喜,脱口而出,“兄...”
    话未说完,那男子连看她一眼都没有,丝毫没有停留的绝尘而去,转眼便没了踪影。
    祁谙愣在原地半晌,才呐呐开口,“...云姐姐,方才可是兄长?”她应该是没有看错。
    云莲也有些迟疑,“…应该是…”
    祁谙沉默了半天,突然跳了脚,“兄长他竟然不认识我,他竟然不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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