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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不要被感动

    晚餐时费子霖依旧在,依旧是老样子,不言不语,宛若素不相识。
    吃到一半,费子霖忽然转过脸,看着我,问:“想好去哪里玩了么?”
    “明天去墓地祭拜。”我说:“马上就是中元节。”
    费子霖轻轻地点头,问:“需要我么?”
    “不用了,谢谢。”我发现他不太愉快的目光,我连忙解释:“我们讲究墓地里阴气重,你常常晚上出门,应该讲究一点。”
    费子霖露出思考的神色,将筷子整齐地放到筷架上,一边说:“那么你也不要去了,感谢你为我着想。”
    我便没说话。
    以前是我丈夫,遇到忌日节日他从不出现。我不是没问过,而他根本就像没听到,虽然问他时,我就坐在他对面。
    现在无论他是怎么考虑得要过去,都不必了。
    这世上有些事并没有回头路,就像我背叛他,就像他一再地伤我。
    于是我看向他,说:“好。你说什么都行。”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费子霖已经不在。
    我去衣帽间找衣服,认为应该把自己穿得漂亮些,让我爸妈以为我过得还不错。
    手腕上有包扎,我便打开配件柜找护腕。因为衣帽间的构造,配件柜一直是公用,他的领结同往常一样,整齐地挂在柜门上,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每只都有些不同。
    我寻找着护腕,忽然看到柜底的大盒子,我不记得上次找配饰时它在不在,因为它是木制的,和柜壁的颜色一模一样,乍一看,会以为只是柜底比较厚。
    我有点好奇,将它拉出来,打开一看,是领带。
    很多领带,整齐地叠放着,并排列在里面。
    每一条我都认识,都是我精心设计,搭配着他的礼服,有它最适合的结,我始终觉得领带要比领结和领巾都漂亮,然而他不喜欢。
    蓝色的那条我在孟买的脖子上见到过,红色的六少爷戴过,米色的他没有打开就叫小艾扔掉,最后据说给了她男朋友……
    我记得我学打领带时,我的礼仪老师跟我讲,她每天早晨都会给她老公打领带,她老公就会顺势亲吻她的脸表示感谢,他们两个都会感觉很温馨。
    我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家就像我家一样温馨,搬到盛家后,更希望是这样。
    我也知道是我贪图太多:我想要我老公强大,却又想他疼爱我。
    我想依赖他,却又想他能谦让些。
    我自己选了一个君王,却想他能像丈夫般温柔体贴。
    我……何德何能?
    几十条领带不是一两天之内就能收集齐全,顺序都是按着时间排列,清洗熨烫得有如新制。
    也许这能证明他的确在这三年里一直惦念我,我也的确不能免俗地有一丝欣慰,好像自己很久之前埋了一颗种子,悉心照料它没有发芽,放任不管,反而破土了。
    然而当我想起他不久前才说的那些话,他不打领带,我竟每年都要送。
    可眼前这又是什么?
    我觉得很委屈,觉得自己被冤枉得厉害:他终于开始爱我了,爱得如此冷酷,如此挑剔,满满的愤怒和怨恨。
    我也终于彻底确定他永远都不会对放下他对我的仇恨和责怪,爱我尚且没有温情。
    我谨慎地擦掉了打在领带上的眼泪,慢慢地合上了木盒,小心地将它推了回去。
    看着它,告诉自己,不要再打开,不要再记得。
    一丝一毫都不要被感动。
    收拾妥当后,邝格也来了,上车后,愉快地说:“你打扮这么漂亮是想怎样啊?”
    “想被偷拍啊。”我不年轻了,但依然爱漂亮:“你看我眼神呆滞吗?”
    “不呆,简直是精神焕发。”他认真地说:“有时觉得你们做艺人真是好辛苦,整天被人盯着看笑话,也没有隐私。”
    “刚出道时候我也这么想。”我笑着说:“那时被人爆说我在m国读得是野鸡大学,成绩差得离谱,直到现在都有人相信。”
    邝格当然知道我是从哪毕业,不由笑了,说:“都说娱乐圈没有真相,看来还真是。”
    “真是。”我也是有回忆的人了,一转眼我入行都超过十五年:“我当时觉得很伤心,不理解,每天看粉丝平台的留言,看到好多人说以前好喜欢我,但知道我这样说谎就觉得我很恶心,最严重的时候我几乎找不到一个替我说话的人,我觉得全世界都塌了,所有人都在唾弃我,我不会再红了。”
    邝格笑了起来,看着我,问:“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吗?”
    “其实我好与不好,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说:“经常只是一个名字,一张照片,一部电影,或者一个头条。那个消息澄清之后,更多的人跳出来,说他们是相信我的,爱我,支持我,只是舆论被疯子们占据了,导致他们没有话语权。我那时开始明白自己之前的伤心很没道理,而这些人的后知后觉,让我觉得很幽默。”
    邝格轻轻地笑了一声,问:“你学到道理了?”
    “今天才明白。”
    “说来听听。”他笑着说:“让我研究一下,你跟上帝和疯子还差多远?”
    我不由笑了,说:“我只是突然觉得,可能这世上,最难的事,莫过于殷勤得不早不晚,恰到好处。只是这种事,对待身边人做不到,粉丝更不可能对我做到。”
    “恰到好处。”邝格摸着鼻子,笑着说:“我也做不到的。”
    今天费子霖只配了四个保镖一个司机给我,也都跟我保持着两米的距离,并不打扰。
    天气不错,街道依旧繁华,很多地方都变了,建起高楼,或拆成废墟,路过帝堡鹿的电影城时,上面已经没有了我的电影海报。
    华盛也开始力捧沈丹影和林俊,高强度的宣传,让我有些羡慕。
    墓地还是老样子,非常的干净。可能是因为打点过守墓人,我爸妈的墓非常干净,摆着新鲜的花束和果盘。
    我烧了一些纸钱,扫了墓,拭净墓碑上的尘埃。可能是因为他们真的走了太久,我竟已经开始觉得模糊。
    结束之后,我正要找邝格,一转身,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有一次过来,在这里碰到了李昂。
    我记得他跟我说过是恰好碰到我,所以,他也是来祭拜?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李昂的父母姓甚名谁,李又是个大姓,但我还是一排一排地找了,自然是没有找到,却看到了一个我知道的——万艾琳。
    我和万艾琳的关系多奇怪,我跟她的交集不过是读书时参加的一个party,我甚至连她的长相都不记得。
    她的墓碑前放着鲜花水果,竟然与我爸妈的一模一样。
    单从这张照片来看,她长得非常漂亮,腮边的酒窝给人的感觉很俏皮。
    我看着她,竟也不觉得讨厌,只是忽然感觉头脑变得清晰,身体被抽空,既疲累又疲倦,我坐到了地上。
    不一会儿,有人扶住我,问:“还好吗?怎么了?”
    我指着万艾琳的墓碑,说:“有人告诉我她还活着。”
    邝格看向墓碑,顿了顿,说:“我记得……好像几年前宣布过吧?不是死了?”
    我也不知道。
    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起这件事,我之前明明都忘了,然而就是因为该死的好奇心。
    我想起来了。
    万艾琳还活着,多么可怕的可能性?
    我觉得糟透了,费子霖那伙人告诉了我好多次,我也逃避了好多次,现在居然猝不及防地想了起来。
    接下来邝格也没有说话,我想他也看到了完整的墓碑,立碑人是李昂,写得是,爱妻万艾琳之墓。
    我花了很多时间才让自己从地上爬起来,问邝格:“你见过她吗?”
    “没有。”邝格道:“那些贵妇们也不讲她的事,都好像不认识一样。”
    下山的路上,我不断地问自己,如果我见到李昂,要不要问他?如果他给了我答案,我要不要相信他?
    如果他的答案和现在一样残忍,或者更狠毒,我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失去所有活下去的勇气?
    想到这些,我就不再期待见到李昂,这样,我就不用问他,我可以做到永不好奇。
    却就在这时,随着手枪的上膛声,台阶上缓缓走来了一个人。
    墓山的台阶有几米宽,他却是正对着我而来,李昂一向是守规矩的,是严格遵守上下楼梯靠右走的乖孩子。嫂索{半-/-浮=(.*)+生-豪门怨:欢期难酬
    很快,他走到了我面前,与我相距三层阶梯。
    我身后的保镖也纷纷举起手枪,对着他,如临大敌。
    不仅如此,我也在他心口处,额头处,看到了红外线光点。
    李昂浑然不觉,但他也只走到这里,眼神从我的脸上,流连到了脖颈,落到手腕,最后干脆低下了头,看着我的脚,轻轻地问:“来看爸爸妈妈?”
    与上次相比,他又瘦了一些,看起来非常的疲倦,衣服还是那么穿,脖颈上戴着我送他的佛牌。
    我很想过去抱他,但我连接近都不能。
    我也很想开口问万艾琳的事,却不敢。最后只说:“谢谢你帮我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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