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不要

    “等等。”我忍不住继续打断他:“电椅是什么感觉?”
    “你不用关注这个。”邝格终于崩溃,正色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现在这副样子根本就是在卖乖,根本没有病变。你要放松,从现在开始,不勉强自己任何事,精神病并不好玩,别拿来寻开心。”
    “嗯。”我问:“那我怎么放松?”
    “做你该做的,你以前什么样子,现在就依然什么样子,从前怎么想,现在依然怎么想。”他看着我的眼睛,神态认真得诡异:“懂我的意思吗?不要有很大的变化,不要像第一个人和第二个人,不要一直强调。”
    我看着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许久,点了头:“好。”
    邝格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问:“我继续讲?”
    “嗯。”
    “第三个人,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医生给他穿衣服刮脸时说谢谢,一个月后他出院了。”邝格说,“你看,最淡定的,就是最正常的。”
    我赞同:“这么看来精神病院的环境也不错,还有人帮忙穿衣服刮脸,医生会不会打人?会不会欺负人?”
    邝格继续张口,我连忙打断他:“我知道,我不会得精神病,我很淡定。可是如果我突然疯了,不知道会被灭口,还是送到精神病医院去……我知道可能性不大,可我心里很没底,想到就害怕。”
    邝格今天给我讲的故事很有启迪性,我以为他的意思是希望我心态平静,但我从中悟出了一个道理:
    我不能一直被关着,我也不能被动地用签字复婚换取自由。
    自由是自己争取的。
    而我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方式。
    我原本想把小丑鱼摆在我的房间,但想想觉得费子霖时不时地压到我身上,让它们看着实在太讽刺,便摆到了我自己的书房里。
    喂了点食,高兴地看了一会儿,刚站起身,身体两侧忽然伸出两只手,扶上我的腰,冷冷地问:“邝格送的?”
    我心虚地点头。
    他一切正常:“喜欢么?”
    “嗯。”
    费子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松了手,拉起了我的手腕,说:“今天有家宴,你现在去准备,陪我回新加坡。”
    我当然要拒绝:“你家的家宴我从来都……”
    “一小时之内。”费子霖看着手表,气定神闲地打断我:“收拾得像样点。”
    “没法像样。”我得意地指着自己的头:“造型师今天肚子痛。”
    费子霖看过去,蹙起了眉:“这么久都没有修过。”
    “是啊,所以抱歉哦。”我看似遗憾实则暗爽地说:“不能给你丢脸,所以我自己在家吃小……”
    正说着,他忽然用手握住了我的手臂,侧过脸,吻了过来。
    我最近总被这样突然袭击,便轻车熟路地忍了下来。
    他在我嘴巴上亲了亲,然后松了手,看物件一样,用目光研判着我,慢腾腾地说:“的确很乱也很丑,干脆全剃了,戴顶假发吧。”
    我惊悚地抱住头,惊叫:“不要!”
    “自作聪明。”他凉凉地瞄了我一眼,随后握紧了我的手腕,拖着我,塞进了隔壁的造型间。行云流水地把我按到椅子上,给我围了个大围嘴,拿起了剪刀和梳子。
    我吞了吞口水,看着镜子里的画面。
    一定是因为我疯了,所以才会幻想出费子霖给我理发这种高端洋气的事。
    费子霖剪头发的技术,怎么说呢?还算不错,我以前的头发是编成辫子直接剪掉的,散开后如同被薅过的羊。
    我看着镜子里费子霖认真地拎起我的头发,认真地梳好,认真地剪,充满善意地隐瞒了他家里还有替补造型师的事,而是问:“你为什么会做这个?”
    “有一阵子感兴趣。你不要动,”他冷冷地说,“我第一次给女人剪头发,当心失手。”
    我咽了咽喉咙,绷紧了浑身,坐正了。
    纯欣赏的角度上讲,费子霖这时候很有魅力,主要是给了我一定程度上心里的满足:他可不是个服务型的人。
    我也很佩服自己到现在为止依然能够欣赏他的美,或许是因为明白自己没实力憎恨他。
    我的头发已经过肩,被他一修,正好及肩。他剪了个内扣,看起来中规中矩,有点像沙宣。
    剪过头发先化妆,费子霖似乎意犹未尽,站在旁边,指手画脚地说:“你不用化妆。”
    “开玩笑,好不容易出一次门。”我不能再被拍到那副样子,况且这是酷老头以后我第一次参加家宴。
    外面这么多精神病消息,我可不能给我自己丢脸。
    于是我小声对化妆师说:“化个裸妆,一定要他看不出来。”
    我没想到离婚之后费子霖还养着这些化妆师造型师,当初他们都是我亲自选的。费子霖出去后,化妆师悄悄告诉我,她们已经闲了好几年,都快忘记怎么化妆。
    说归说,但几位姐妹还是成功地把我的脸搞得年轻了十岁,小姑娘一样容光焕发。
    我要是不开口,肯定没人觉得我是精神病。
    我后背上的伤口果然穿不成露背礼服,连蕾.丝也隐隐可以看到似得,最后只好选春秋款的。
    一个半小时后,我陪费子霖一起上了飞机。
    对于一个被由于关禁闭而发疯的人来说,能够出来简直就是一种恩赐,整个路上我的心情都很好,看着机窗外下的景色,我们的整个城市。
    我能找到站北路,那条路很大,很宽阔,但随着飞机不断攀升,渐渐变得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正看着机窗外的蓝天白云,费子霖地声音不冷不热地传来:“你很开心?”
    我点头:“是啊,好不容易出来了。”
    “所以签字吧。”他说,“只要签字你就去欧洲拍戏,我没空天天去陪你。”
    我看着他,没说话。
    “我不想关你,不希望你精神失常,但我信你不会主动背叛任何人。”他凝视着我的目光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味,“我需要一纸保障。”
    我开心地笑了,说:“等我疯了,就不能跟你复婚了,法官会判定婚姻无效,天主教不会支持。”
    所以疯了其实挺好的,没有人想要一个疯子,他们两个都不想要,我就自由了。
    “跟我提法官?”费子霖冷哼着靠回椅背上,闭起了眼睛,略微不屑地说,“天主教从来没有认可过我们的婚姻。如果可以,我更不想娶你。”
    费家是一个十分喜欢开家宴的家族,它们不放过任何节日地在一起吃饭,有时甚至只是为了星期日。
    以前酷老头在的时候,逢年过节前我都会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家宴,他也常常很开心地说,没有我也可以去看他。后来他去世,我自己算着时间去了一次,却除了大哥大嫂,没有任何人搭理我,我跟别人说话,他们也都是敷衍了事。
    于是我就不去了,也没有人问我为什么。
    家宴是晚餐加晚茶,然后他们会进行一些聊天、打牌或者是其他活动,明天一早则出门打猎。以往我参加大都是单独陪酷老头聊天喝茶,所以并不清楚他们的活动。
    今天去时,也是晚餐。费家西方色彩很重,亲戚中也有欧洲人,行驶西方礼节,见面行驶吻颊礼。
    我挽着费子霖地手臂踏进门时,收到了来自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费子霖浑然不觉,我疯了自然也天不怕地不怕。于是他们尴尬着拥抱费子霖,到我这里没人主动,我也就乐得轻松地站着。
    费子霖便扭头看过来,我面前的二夫人立刻挂起相熟的微笑,朝我张开手臂,摆出一副要抱我的姿势。
    我看着她那扁平的胸部,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二夫人立刻僵在半路,画面就此定格。
    费子霖看向我,还算和颜悦色地问:“怎么了?”
    我神经质地微笑,说:“还是不要抱了,抱女人怪怪的。”
    费子霖凝视着我,眸色很深。
    对面的二夫人顿时捂住了嘴,求救地看向费二少。
    “这是礼节。”费子霖冷静地开了口:“你不要胡闹。”
    我摇头,说:“我不要抱她,我会把她胸挤得更小的。”
    “小七。”二少终于忍不住,命人扶着垂涎欲泣的二夫人走远,问费子霖:“怎么带她来了?”
    费子霖回答:“我太太。”
    咖啡色眼睛的三少立刻问:“你们已经复婚了?小六不是说没有?”
    旁边早已用杀手眼神盯了我好久的六少回神说:“的确没有的。”他眼里冒着血丝,我脑补认为是他老婆把他折磨得不轻。
    我忙点头,说:“没错,我们没复婚,他想复婚,但我没答应。”我微笑地对大家保证,“我绝不会跟他复婚,让他丢脸,我保证!所以你们不要担心,也不要给我下吗啡,也不要策划杀我,我会坚持到底,不负众望!”
    我说完这些,一干人等均是目瞪口呆,离我最近的几位费子霖的美丽嫂子,都朝自家老公那边溜了几步,一部避我如蛇蝎的表情。
    说:
    那个字念:hao(一声)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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