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交换秘密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攥住了正在把枪的保镖手腕,利落地上膛,捏开盛老头的下颚,塞进了他嘴里。
    他动作非常快,快到等他进行到这一步,另一个保镖的枪才刚刚拔出来。
    李昂一身杀气地看着恐惧到面庞扭曲盛老头,依然在微笑:“我本不想做全套,可一只脚进棺材的人还要我教你怎么讲话。我给个选择,再加一亿,或者饮弹。”
    我吓得腿都软了,身体克制不住地发抖,这种话我已经听了很多次,难听点但并不会伤害到我什么。我也知道盛老头现在只是强弩之末地挖苦我,他很惜命的。
    所以我没想到李昂会突然下重手,想拉他,又不敢。站在原地,看着盛老头露着白森森骨尖的手臂,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我还叫他爷爷的日子,眼眶不由一阵涩:原本,我是希望一生尽孝,将他当做爷爷来尊敬爱戴。
    第二张支票到手后,李昂拉着我站起了身,临走前,对脸色尸白的盛老头说:“希望事情就此了结,下次见面,我不会再这么有礼。”
    直到上了车,我依然心有余悸,转过头,看着渐渐缩小的盛家别墅,心里一阵难过。
    我明白,从今往后,我已经完全站在了这家人的对立面,再无退路。
    飞机降落后,李昂对我说:“记得择个好日子,把你爸爸厚葬,多打点一下守墓人,别再弄丢。”
    我点头,对他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接下来想去哪?”他的手掌放在我的头上,传来的触感很温暖,看着我的眼里,露出了那种有点坏,但很令人放松的笑容:“回家还是怎样?”
    “那个……”我没有抗拒这个暧昧的举动,因为他真的帮了我人生中最大的忙,而且苦守一个这样的秘密本就艰难,终于被人知道,像是闸门被打开,我好想说出来:“我想你……跟我说说话。”
    “好。”他的手又摸到了我的脸上,柔声说:“别哭了,已经解决了。”
    我感激地点头:“真的谢谢你。”
    他没再说话,只是微笑着,很暖心地看着我,不停地用手背,抹着我脸上止不住的泪。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飞机上也只留了机长操作,没有人会听到谈话的内容。
    但我还是不敢高声,说:“其实……他只在我手心里烫到了,别处没有的。”我看他没什么表情,担心他不相信,连忙解释:“我没那么菜,我还把他的东西踩烂了。”
    李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小老虎。”
    “刚去盛家的第一年,他们对我挺好的。”我打算毫无保留,尽数倒出:“尤其是他,对我很好,好像我的亲爷爷。所以有一天,他叫我去他的房间帮他送茶……我没有多想……”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了,只能感觉到他伸出了手,触感像是拇指,在我脸上轻轻地抹着。这种感觉,很像我小时候闹脾气哭,我爸爸的手指。
    “我陪他喝了一杯茶,他问我功课……我做了一个噩梦,醒来的时候……”直到此刻,当我想起这件事时,依然觉得惊悸。仿佛胸腔压着千金巨石,仿佛沉入水底,压力排山倒海,无处藏匿。
    我至今依然记得,那天他穿着青色的睡袍,是我为了感谢他,给他送的礼物。他腰上的那个东西干瘪又丑陋,用剪刀剪开我的校服,不断地用手抓我。
    我想挣扎,他却把香烟按进我的手心,很痛。
    我在哭喊,他在狞笑。
    然后他开始摆弄我,拍照片,找来奇怪的道具想塞进我的身体里,我拼命地踹他,然后他拿出了刀,这时候盛华延冲进来,把他推到地上,给我盖了件衣服,抱着我离开了那个房间。
    我不知道怎么把这些事有条理地陈述出来,因为我其实记得不是特别清楚,我已经成功地让自己忘了,但没想到,我还记得很多,记得那天的所有细节。
    我在说这些事的时候,突然间恐惧地惊觉,原来我已经落下了一个永远都无法结痂的伤口。
    “后来盛华延说,他可以找他舅舅,把我送到英国去。可那个老头不同意,他掘了我爸爸的墓,把他的骨灰藏起来,他要公开照片。没有人相信我……那个家里的所有人都不相信,我试过报警,可没有证据证明我是自卫,家里所有的人都说是我主动勾引他……我没有主动。”
    我不想停,我要全都说出来,唯一一次,告诉一个我信任,并且帮助我的人:“后来因为盛华延说他跟我在交往,经常和我在一起,我是学散打的嘛,上课住在学校,所以没有被他占到便宜。”
    李昂笑了起来,表情很赞许,说:“很厉害啊,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嗯,但是有一天,我在我的浴室和更衣室里,发现了针孔摄像头。那之后我不敢睡觉,不敢洗澡,不敢换衣服……我把安眠药下到他茶里,等到他睡着……”
    说起这件事,我还是挺高兴的:“我把他绑起来,踩他,踩了很久……一直踩到盛华延把我拉出来,说他带我去m国。”
    有一块潮腻的手帕放进了我的手里,我攥着它,看着指缝里流出的肥皂水,说:“后来律师说这件事是重伤害,于是我去医院,诊断说我有狂躁症,我是学演戏的,我知道精神病可以逃避追捕……我其实很正常的,真的……我只是不想跟我不喜欢的人发生关系,不想被人……”
    李昂继续摩挲着我的脸,声音是笑着的,很温暖:“当然了,你很正常,你总是很开心,如果他不欺负你,你也不会生气。”
    我摇头:“之后我去了m国,心理学导师说她觉得我不开心,总会找我聊天开解我。我们学校很好,生活没有压力。后来我不想回来,但怕那个老头子拿我爸爸的骨灰做坏事,就想办法嫁给了费子霖。”
    “别难过了,都过去了。”李昂握住了我的手,终于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些事有告诉七仔吗?”
    我摇头:“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
    “我跟他结婚,一开始不是因为喜欢他,是因为他爸爸很厉害,他也很厉害,他家又正好在发招募。”我说:“我偷偷应征到了才告诉那老头,我公公发给他的聘礼是两箱手枪,那老头当时的脸是绿的。”
    我想起那个画面就开心:“他可以保护我,我也很喜欢他……他人也很好。”
    李昂点了点头,随后拿起盘里的手帕,擦着我的脸,说:“虽然没有说好交换秘密,但为了公平,我也讲讲我的,好不好?”
    “当然好。”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心里舒畅了很多,我很喜欢他现在反应,听过之后,没有同情,没有可怜。
    我很怕他在我说完以后,用那种“你好可怜”的表情面对我,善良地点醒我,让我醒悟自己的格外不幸,那种“我活得真艰难”的不幸。
    这时李昂开始说了,依然在笑,不过样子有点无奈:“我爸妈生前也是做赌场生意,现在我手里的几间赌场,有一半是他们留给我。我爸爸那个人比较讲义气,那时候黑道和现在很太一样,那时候义气很重。后来我爸爸被砍死,我妈妈自杀,我在孤儿院呆了一阵子,被李俊山挑中收养。”
    我忍不住插嘴,问:“他是你的杀父仇人吗?”
    “当然不是。”李昂笑着说:“他不能生育,你也知道他的名声,可能是因为这个所以格外的变态。我当时很不想呆在孤儿院,知道他是富豪,就很卖力地表演讨他欢心。但李俊山不止虐女人,他还虐童。”
    我看着他,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不敢说话。嫂索{半-/-浮=(.*)+生-豪门怨:欢期难酬
    李昂收到我的眼神后,先是一愣,继而笑出了声,按着我的头,说:“我没说那种虐!是打,只是打。他喜欢听别人惨叫,哀求,满足他的施虐欲。”
    我说:“盛老头也是这样。”
    “欺负女人和小孩的都是变态。”他继续说:“后来我在rb读书,谈了一个很纯很可爱的女孩子,是我的同学,叫千岛言灵。毕业时我领着她回家见长辈,那时我在接赌场,每天都很多状况,很忙。有几天没空回家,回家时没见到她,管家带话,说她想回国。”
    我忍不住问:“然后呢?”
    “回去之后她给我发了一封分手邮件,说她在我家里遭到了以李俊山为首,九个男人的侵犯,没有告诉我,是因为她觉得我养父很可怕,不想我跟他闹。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他看着窗外,眼圈泛着淡淡的红,声音很轻很轻:“我是个男人,可我的女人遇到这种事,我居然毫不知情……”
    这次轮到我给他递手帕,小声问:“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当时我没有回信,因为到现在,我依然没办法给她任何交代。”李昂叹了口气,低声说:“我有派人暗中跟踪她的消息,知道她还活着,嫁了一个带孩子的白人,我结婚那年,她移民去了j国,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但我想她一定比我过得好,因为她心地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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