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赏花
她被迫起了身,心道自己根本看不了花,也不想扫了这孩子的兴致。
“呐,你面前的是粉紫薇,长得可小了……”
听着孩童絮叨,陆思音莫名觉得心情轻松了几分,站在海棠下浅浅笑着。
“诶……这个是……”玄江皱起眉挠了挠头,有些想不起来。
“是山茶。”
陆思音听到这声音,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言渚走近,言江一笑便撞在他怀里:“五哥你来了。”
他摸了摸小孩的头蹲下身跟他说了些什么,言江便无奈道:“那肃远侯我就先走了。”
陆思音叹气,感到言渚又站在她身边便道:“若是殿下还是为了那女子的事……”
“侯爷看不见,不妨伸手摸摸这些花,也能知道它们的样子。”他却出言打断了她。
绿英脸色也不好要扶着她离开,言渚看着海棠,想起方才陆思音站在这花下浅笑着的温柔模样,全不似之前对他那般咄咄逼人,倒真说不好这位侯爷的性子了。
“本王想同侯爷说说陈国公府的事。”
他派人跟踪,自然也能派人打探陈国公府。
陆思音顿住脚步,最终无法,让绿英到一旁看着,不要让别人走近,自己又两步走回方才的位置。
“端王……”
“抬手。”他又打断她。
陆思音不明所以轻轻伸出右手,微有布料摩擦之声,突然言渚就扶住了她抬起的右手,站在她身后,她矮了大半个头,如今从背后望去,她就像在言渚怀中一般。
她下意识去挣脱,却听他道:“往前摸一摸。”
像是被人握住了耳朵的兔子,她对所有一切都显得胆怯,手指微微伸张触到一片柔软就瑟缩回来,迟疑了一阵才敢又伸出去。
“这是海棠,你摸摸它的花瓣,”言渚的手向前移,抬住了陆思音的掌心,手指指引着陆思音的手指去触碰那娇柔的花。
这样轻微的触碰都让她觉得皮肤被烧了起来,她全身紧绷着,眼睛不自觉颤眨,一切都落在言渚眼里。
指尖是柔嫩花瓣,那粗糙的大手一点点带着她,轻柔的声音给她形容着这花的模样。
离得这样近,言渚却没看到耳廓上的朱砂,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但近在咫尺的面庞透露出的柔和,触摸花瓣时眼底几分喜悦却让他觉得心软了下来。
绿英在一旁看得焦急,又不敢直接上前,正巧这时看到林筱朝着这边走来,觉得或能将他二人分开。
林筱手里还有杯茶水,她好不容易才看到了言渚的所在,一身黑袍立在海棠边,可从后头看去他身旁似乎是一女子,二人躯体相贴极其亲昵,她气急便大步走了上去。
因为眼盲,陆思音成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每每遇到春日赏花冬日赏雪的雅事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就更别提真去触那花了。可莫名的,她没什么反感,突然有了婴童在世间探索的好奇样子。
但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言渚还在身后,轻咳了一声想转过头却正巧撞在他的下巴上,她踉跄了一步还未站稳突然听到一声厉喝:“林筱!”
紧接着陆思音就觉得一股热流从自己脸上淌下。
林筱根本没看清面容就将水给泼了出去,待发现是肃远侯之后也是惊讶地倒退两步,言渚下意识伸出手去挡也未能全挡住。他没空训斥她,回过头去看陆思音,她双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两下,不小心刮过紫薇枝干,被粗糙树皮剐蹭在手指上划破了一道口子。
绿英见状赶紧上前掏出手帕给她擦拭着面上的茶水,言渚拉起她左手看伤口,而后冷眼看了林筱一眼,将她吓了个不轻。
言渚再回头时,绿英将陆思音脸上的茶渍擦尽,又轻柔擦拭了她耳上的水滴。
浅碧色的手帕拂过被略烫的茶水染红的耳廓,几次掠过之后,那耳廓上一点浅红在那一片烫红利也格外引人注目。
眼前的人下巴上还挂着水滴,她垂首低喘气,修长的脖子偏向一侧露出流畅线条。
就如同性事激烈时难耐地后仰着脖子的女子一般。
众人还被这处的变故吸引而来,却见端王拉着肃远侯的手臂就往一处屋里去,只见那往日气性就大的端王沉声低吼着叫人找大夫来,连皇后都有些不明白起来。
陆思音不知言渚发了什么疯,她根本跟不上他的步子,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好几次都要摔倒。偏偏言渚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将她抱起,便只能沉着脸放慢了速度。
还好那茶水也并非能将人的皮给烫掉,陆思音摸了摸人皮还在之后就放了心。言渚将她拉近屋子就按着她坐下,想再拉她的手却被人一把抽回。
“殿下不必如此,本侯没什么大碍,倒是林娘子,恐怕是误会了什么,此番也受惊吓了,不如殿下去劝慰……”
“侯爷倒是比本王体贴。”
听到那声音陆思音下意识想要离他更远些。这人也不知发什么疯,看样子自己是因为他才遭了无妄之灾,现下他的声音听起来怎么比她还恼怒。
绿英很快也进了屋,见言渚阴沉着脸坐在一旁,投向她的目光也阴骘许多。不过她也不管这些,带着大夫就来给陆思音瞧病。
因为脸颊颌骨上还有一层人皮,其实她只有耳处伤到了一些,那大夫拿了药出来让绿英给陆思音用上,言渚手上也被烫了一下不过他倒是不想多事。
皇后训斥了林筱几句,那美人已经躲到一侧哭去了,长公主也走过来问了状况,又叫人送来两件衣裳给陆思音和言渚。
言渚拿了衣服便叫侍者在那房间里给他换上,听到衣物落地的声音陆思音心头一紧,好容易扶住了绿英,主仆二人就要往外走去。
“侯爷去哪儿啊?衣裳还没换吧。”
冷淡的声音又在她身后响起。
“本侯怕冒犯了端王,另寻个地方再换吧。”她勉强应答。
“都是男子,肃远侯这么讲究?”
男人低声轻笑的声音如在床榻之间那般挑逗人心。
陆思音喉头发紧,后头脚步也近了,言渚见她立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凑到她身前轻声道:“本王迁就侯爷,这就走了,侯爷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