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师兄你最好啦么么哒！”
放下耳机，蔺无衣看着素涵，“她说她在小洞天修炼。”
素涵脸上不复往常的嬉笑，神情有些疲惫，道：“你相信她说的？”
蔺无衣笑了一下，“不信。”
“那你怎么……”
“不信又能怎么办？阿羽虽然还愿意称我为师兄，也不过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蔺无衣与素涵是多年的朋友，在他面前，蔺无衣难得显得有些失落的无奈，“从她被我师父种下魔莲开始，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阿羽经历那么多生死劫难，我却从未有一次真正能保护她的。我护着她，是我心里有愧，难道你真的觉得她需要我的保护吗？”
素涵将蔺无衣的无奈看在眼里，仍不死心的问：“……也就是说，你管不了她？”
“想管，但真的管不了。”蔺无衣摇头，“素涵，以往你只是听我说她，这几十年你也亲眼看到了，你觉得有谁能做得了她的主？”
素涵语塞，终于无奈的一笑：“也是，毕竟是魔神呢。”
“你最近一直在烦恼的事，和阿羽有关？”
素涵犹豫了一下，道：“有关，等我找她谈过之后再说吧。你别问，天机不可泄露。”
“行，我不问。”蔺无衣郁闷，“反正阿羽也总说，剑仙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你们都是办大事的。”
“哪能啊，若是我真惹恼了你家师妹，还请劳烦剑仙为小仙护驾呢。”素涵安慰他道。
魔龙深渊这里，古一羽并不知道素涵准备找她谈谈“天机”，暂时搞定蔺无衣之后，古一羽开始更加快速的提高魔力的运转，她好像一个没有底的深渊，将周边聚集起来的魔气疯狂的汲入了体内，在不知不觉中，古一羽的发色和眸色仿佛将黑色的魔气都吸收了去，暗沉好像冥海最深处的水。
与之相对应的是古一羽的修为，竟然再短短时间内就攀升到了返虚期，然后仍然在不停的增长着。
法阵原本柔和的光芒也变得愈加明亮，魔气随着古一羽的吸收，在法阵边缘慢慢形成了一个漩涡，魔龙深渊万年积存的魔气被这漩涡搅动了起来，打破了这常年不变的阴郁和沉寂。
仅仅一个日夜，古一羽便从化神期一口气提高到了返虚期巅峰！好在古一羽原本就是魔神，强行提升修为之后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爆体而亡，但事后全部灵力被抽光，灵力枯竭是免不了的。不过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当古一羽的修为达到返虚期巅峰时，天空也隐隐开始变化，古一羽头顶这片乌云愈发浓厚，隐隐听得到雷声。
古一羽抬眼看看天，微微一笑，就是此刻。
突然雷声大作，一道蕴含着强烈天罡之气的紫色雷电对准古一羽劈了下来。
☆、第88章 仙界的通牒
天雷带着天罡之气对准某个作死的魔神劈下，雷霆之势仿佛要摧毁万物一般强劲，而古一羽则在天雷劈下的同一时间急速落下。阵盘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的高度，古一羽这一落，天雷便直接劈在了法阵上。
原本就很明亮的法阵顷刻之间爆发出了灼眼的光芒，此刻若是有人能看清法阵，便会惊讶的看见天雷与法阵接触的地方仿佛被溶解一般，全部被分解成了最基本的灵子，随后这些灵子沿着法阵的纹路四散，进入到连接主阵的众多小型辅助法阵。
每个小型辅助法阵又都连接着一些终端设备，此时大量的灵子涌入设备，片刻之间，设备也开始急速运转起来，一堆小圆球如同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一击天雷之后，古一羽便立刻停下提升修为，并且极力将修为压制到能引发天雷的临界点上，天雷的轰鸣声还在继续，但已经不见有雷继续劈下来。
这一切只发生在片刻之间，古一羽又等了几分钟，见天雷没有再降的趋势，松了口气，开始调息。
待她调息之后，修为已经降至化神期，但体内不管是魔气还是灵气都已近枯竭，若是强行运气，灵脉便会抽痛不已。若是此刻有个修为差不多的人偷袭她，古一羽必定不敌。戒备许久，不见有人前来，古一羽终于放心，暗道幸好早将林莺那福祸相依的运还给了她，不然以那运的尿性，必定会引出一场危机，之后再送个大机缘给她。
还是这种老老实实靠科学研究的方法来的保险。
之后古一羽去查看阵盘，发现天雷这一击直接震碎了三分之一的阵盘，剩下的大部分都有了裂痕，主阵的阵盘用了最好的材料免于损毁，但不知还能扛得住几击。终端设备还好，只有一小部分因为输入功率过大损坏，其他都正常的运转，但也因为运转过快而发烫。
比预期的情况要好很多，古一羽很满意。
地面上是成堆的小球，这些是常见的投掷型武器，丹修、器修通常不善打斗，这些投掷型小弹药就是常用的武器。
因此次是引天雷做能量，雷弹的数量最多，而且这些雷弹都带着天罡之气，比普通的雷弹强不少。还有一些是实验品，试试看能不能将天雷的能量转化为灵子之后再合成其他属性的弹药。之前只在道德院做过实验，理论上可行，但成功率不高，经过改进之后还没做过实验。
当看到明显散发着火属性、木属性等弹药，古一羽相当愉快。
不用专门去验过弹药的威力，古一羽对自家研究院的产品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再说，光凭从这些弹药上察觉到的灵压就知道不是凡品，一颗弹药击杀一名炼气期修者绰绰有余，对方筑基期修者连续射击就行，不过对付金丹就有些问题了。
此时，魔龙深渊最深处，黑色雾气弥漫的地方，有一只巨大的眼睛睁开，仿佛极品黄玉一般的眼球中有一道黑色的竖瞳，那并非人类的眼睛。眼睛转了转，又缓缓闭上，黑色的雾气缓缓流动，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其间蔺无衣又询问过古一羽的状况一次，被古一羽毫不客气的给轰了回去：“我正在关键时候别烦我！”
蔺无衣心塞。
因此处魔气充裕，古一羽恢复的也快，等她灵气稍稍恢复后就将满地的危险品收拾了起来，准备离开。这里总给古一羽一种危险的气息，刚刚天雷过后，那种危机感更加强烈，恐怕是天雷惊动了什么东西，幸而天雷只有一击，此刻没有什么动静，也许那东西还为完全苏醒。
跑路的魔神就这么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时间也不过只过去了半个多月，而且一半时间都是花在了赶路上。
当古一羽装模作样的从小洞天里出来后，还是被蔺无衣逮着之后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闭关？这年头有谁只闭关大半个月的？而且我看你的修为怎么还有倒退的意思？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古一羽脸厚：“我闭关的紧要关头被你一打断，这不白费了嘛！”
“还好意思怪我？”
“那当然。”
面对不要脸的师妹，蔺剑仙特别怀疑还有没有必要对她那么好。
“出关”的古一羽才不在意师兄如何心塞，她要赶紧将具体的实验数据送到研究院，好改良法阵和设备，以便于下一次实验。见古一羽丝毫没有要反省的意思，还满脸“你碍着我了”的神色，蔺无衣心生无力之感，每每下定决心不再管她，但又忍住不要来训几句，想到自己怕是逃不掉这做家长的命，剑仙极为忧郁。
古一羽抛下心塞的师兄，疾步向实验室走去，但是在她赶到实验室之前，被素涵拦下。
“魔尊，可否借一步说话？”素涵虽然微笑着，却透露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严肃。
古一羽略微惊讶，这位喜欢花哨打扮又不怎么有正型的星君还从没有这般严肃过，于是点头道：“不敢不去，哪里？”
二人并未走远，只是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设下结界，以防有人偷听。
素涵收起笑容，神色极为郑重，拱手一揖，道，“魔尊慈悲，小仙不问魔尊在做什么，只问可否停下？”
古一羽略有不解，稍微想想便猜到一些，问道：“怎么，仙界不允？”
见古一羽察觉，素涵心下暗叹古一羽绝非可以糊弄之人，坦言道：“天道有变，此前紫微宫传讯，命小仙在凡人界留心是何之故，而后天生异象，已是天道剧变之象。仙界再发传讯，命我阻止异变……”
见素涵欲言又止，古一羽笑：“哦？仙君认为是我之故，且不说究竟为何，您准备如何阻止？”
“……魔尊可否收手？”不是你是谁？素涵省去明知故问的回答，单问古一羽是否收手。
可古一羽并不回答，而是问素涵：“敢问仙君，你这一路看着我做的一切，可是觉得我做错了？”
“不曾。”
“那我为何要收手？”
“……”素涵答不上来，古一羽做的事并没有违背普世价值观，相反她正积极的为凡人界众多人谋求更好的生活。请她收手，只不过是仙界的一厢情愿。
古一羽的笑容带着嘲讽：“天道无常，天道不仁，再怎么变也是天道自己的事。若天道认为我所做之事有违天道，自毁降下天罚，何须借他人之手？你仙界有大神通者可推算天道走向，那就能依着自己心愿改变天道？天道的改变，怕是对仙魔界不利吧？又或者……只是对仙界不利？”
素涵无言以对，但又道：“小仙自问是明白魔尊一些心思，魔尊恐怕并不在意仙魔界会如何？”
“不错，仙魔界甚是无趣，魔界一群疯子，仙界一群傻子，哪比得上凡人界生机勃勃？”
“那魔尊一定不愿见到倾注了您心血的凡人界被毁的样子？”
古一羽闻言眯起眼睛，遮掩了自己的不快：“你是在威胁我？”
素涵苦笑：“我怎么敢。”
☆、第89章 封印了魔神
素涵身为紫微宫星君，却并非能做主的那一个，面对魔神的不快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并非小仙威胁魔尊，只是……仙界的做法也并非都那么和善，若是知晓天道异变是因为魔尊所做这一切，即便无法伤到魔尊本身，也会想办法阻止道德院和青阳城。”
“呵，也不知你们修仙修的是什么。”古一羽轻嘲了一下，她在仙魔界多年，早就知道仙界并非那个无欲无求的理想乡，只是仙人手段更加温和，自控能力也更强些，但不代表他们会坐视自己权益受到损害，“因为利益，便要向凡人动手？”
“仙魔本不该过问凡世，魔尊所谓，已是动了凡人界本应有的命运。”
“不问凡世是仙界的规矩，管不到我魔界头上来。再说，你又怎么能确定凡人界应该是什么样？自天河出现，便产生了没有灵根的凡人，不能修炼之人就该劳苦一世？”古一羽反问道。
素涵垂眸：“那也是该由凡人自己醒悟。”
“修者占尽凡人界好处，又怎么舍得分与凡人？这都几百万年了，凡人界竟然连一个凡人执掌的政权都没出现。这么长时间要是放蓝星上，从猴子直立行走进化到冲出蓝星都够用了。”
“蓝星？”素涵不解。
“这不重要，你只要告诉仙界那帮人，敢动凡人界，就别怪我杀上天庭。”这一瞬间，魔神的杀意直面素涵，可怜的紫微星君从未上过战场，这一下登时骇得他冷汗直流，充分理解了一下什么叫杀气。
但这杀意也只是一瞬，古一羽又恢复她日常的样子，素涵见状，明白自己是劝不动这位恣意妄为的魔神了。
“可我始终不明，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做着一切？”素涵换了称呼，这却是想为自己求个明白。
古一羽顿了一下，有些自嘲的笑道：“你或许不信，我是真的想看一看，飞升不是所有人唯一的目标、而是百家争鸣、创造无数灿烂文明的世界。”我不要这个只是虚度了光阴只求长生的世界，我要那些由凡人所创造的众多灿烂文明，即便是像前世的林塘那样求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也比这样只求飞升而扼杀其他可能性的世界美丽太多。
“我……不懂。”素涵皱眉，会有这样的世界？
“因为你没见过。”
“魔尊见过？”素涵不禁想到方才古一羽脱口而出的蓝星。
古一羽的笑容中多了一抹怀念，“见过呢，所以我才说仙魔界无趣的很啊。”
有了素涵这番算不上警告的谈话，古一羽不得不在意起仙界的态度。
照古一羽这个搞法，用不了几百年，凡人界必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对仙魔界来说绝对算不上好事。
因为古一羽并不教导众人如何清修，她是在用科学修仙做幌子，挑起众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他们会被这*推动着不断的探索，终有一天他们会想知道四方结界之外有什么，天河之上有什么，虚无海深处有什么。而他们如果想要探求这些一无所知的东西，必定不会再有心情去清修，便是修行，也只是为了增加寿元，以便继续去追求探索。
飞升会被弃之如敝履，仙魔界不再有新的修者飞升上来，那时候仙魔界也将被迫发生改变，或者成为一潭死水，或者被卷入这变革的大漩涡。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是仙界乐于见到的。
仙界自封神之战开始，便非常重规矩和秩序，拒绝接受异常，以防止在发生内乱。对于修仙者来说，仙道贵生，能不杀生尽量不杀，战乱什么的更是要阻止。但古一羽不一样，虽然并非渴望战乱，但却并不安分，竞争才是她要的，而战争……似乎无法避免。
古一羽相信仙界的节操，他们一定会为了阻止这场变革而毁灭这一切的源头，比如古一羽，比如道德院，比如青阳城。
还不行，青阳城的力量还太小，至今为止也只有青盟而已，这也才只是不到凡人界十分之一的力量。基础农业的推广还没有覆盖整个凡人界，工业也只在青盟以及一小部分门派中发展起来，研究院目前能够做出点成绩的也只有两三家，全民教育甚至连青盟内部都没能普及。
发展的时间还是太短太短了。古一羽有些懊恼自己的心急，她应该放慢速度，慢慢的改变凡人界。
但是古一羽也不能慢。
她等不急，看到凡人麻木劳作的眼神，看到被奴役的外门弟子不甘的愤恨，看到修者为争夺秘境资源时的丑态，想起自己再魔界苦苦求生的艰难。
修者不论男尊女卑，只看修为高低，强者为尊。但凡人不一样，男子天生比女子力大，女子又担负繁育之职，外事上争不过男子。若是由着他们按着进化规律发展，保不齐那天就出现了女则女戒一类的东西，古一羽厌恶透了那个把女人当作玩意儿的时代。
古一羽心想，这不是她想要的世界。
幸而这个世界有修者，幸而他们还来不及给女子带上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