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魔王，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男孩吞吞吐吐地说着，他只担心越冥会因此大发雷霆。
    “念初，你即使不愿多言，凭着你的身份，我也能够了解个大概。你是他的人，你跟着我是他的指示，不是吗？”越冥看着念初略见惨白的脸，“但是，我就是想不通，他这时让你跟着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我不能说。”念初咬了咬牙回答。他虽平日里有些胆小，但是他明白自己万不能将幕后的指使人林楚莫供出。
    “我这个人一向最好说话了，既然你不愿说，那么我也不勉强你。”越冥含笑说着，“那么，让我猜一猜，他让你在这个时候跟着我，大概是为了了解此次关于殿堂失火之事的进展情况吧？但是，这件事本与你们无关，他又何须这样急着了解详情？我可看不出你那个少主还是个忧国忧民的人呢。”
    “林少主说，他，他也想为您分担些烦恼。他，他知道魔后因地上的油而摔了一跤，特地让我来问问您关于她的情况，看他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念初情急之下为林楚莫找了一个说辞。
    “哦，原来如此，难得他有这份心了。”越冥忽然眼眸一紧，“但我实在不知，你们是怎样知道我母亲是因地上的油而滑倒的，这话，我可从来没说过。”为了不引起更多人的惊恐，他一直没有将失火之事的真正原因公之于众，但念初又是如何知道地上有油的呢？
    “我，我……”念初万万想不到自己一句话中的漏洞竟引起了置疑。
    越冥没有料到原以为毫无头绪的事情会因念初的话语而重新有了方向。他之前经过一番推测，已经准备把林楚莫排除在事件之外，但如今，看着面前少年慌张的神情，他决定另做打算。
    “念初。”越冥收起了笑容，脸沉了下来，“事到如今，你还不愿说出实话吗？你那个少主有什么样的心思我再明白不过了，你还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念初一向胆小，如今见越冥看穿了一切，他心知已经没有隐藏的机会了。他眼下，只有求越冥网开一面，饶他死罪。
    “那古殿里的油，是林楚莫少主让我洒的……”念初慌张解释道，“但是，我本来并没有想洒那么多的，结果可能是一不小心洒多了，才引起这场大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原来如此，但古殿守卫森严，你单凭一人怎么进去的？”越冥问。
    “少主他在傍晚殿里没人的时候拿了许多吃的分发给周围的侍卫，把他们聚在了一起，我是趁那个时候见四面无人看守，翻窗进去的。”念初小声说。
    越冥这才明白了一切，他早知道林楚莫没有那么好心，他去给人送吃送喝的，原来是这个目的。不过，他这一计策倒是算计的真好，差点连他都瞒了过去。
    念初见越冥若有所思的样子，哀求道：“魔王，看在我把实情说出来的份上，能不能网开一面，宽恕我的过错？我本来只是想洒一点引起一点火苗，造成小小的动乱，让安冷耀因布置不周而出一个丑，但没想却变成了这样。”
    “你说的倒是极为轻巧，魔界的规矩还用我教你吗？你知这一场火灾害了多少人，我怎能就这么宽恕你？”越冥反问。
    “请您就饶过我这一回，好不好？我不想死，真的不想……”念初苦苦恳求。
    越冥见他恐惧绝望的神情，心下一软，不禁叹了一口气。眼前这个少年本是不须牵连在这样的事情当中，但只因林楚莫的命令，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事。其实，说到底，念初也是一个受害的人。
    越冥想了片刻，对念初说：“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可以免你死罪。”
    “我答应，答应！”念初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连忙点头。
    “明天一早，我要你把林楚莫带到魔殿里，与他当面对质，在众人面前，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说明白，你能做到吗？”越冥问。若要为安冷耀洗脱罪名，这实在是一个好机会。而且，正好当着母亲的面让她清楚地认清林楚莫的真面目。
    念初沉思片刻，最终，他点头回答：“好。”
    此时的天空已是一片黯淡，昏暗的光线下，越冥浅浅一笑。
    然而不远处的石头后，一个黑影飞快掠过，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你说什么？”林楚莫大声质问。“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雨天低下声，回答：“少主，我只是远远看到魔王和念初一前一后走进了石林，很久之后，二人一起走了出来。至于他们谈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不敢跟进去，怕被发现。”
    林楚莫狠狠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这个念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几次交给他的事都给我办砸了。我只担心他会把这件事全盘托出。”眼着着就要达成他的计划了，明明他有足够的理由扳倒安冷耀，但如今恐怕情况有变。
    “少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雨天问。
    林楚莫也没有料到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他的心里也满是慌乱，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于是，他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要一个人想一想。”
    “是。”雨天说着便转身走出了屋子。
    林楚莫烦躁不已，他想即便是念初没有透露出什么真相，但凭借越冥的本事，十有八九也能察觉出一二。念初参与了这件事，对于过程一清二楚。越冥如果想打探消息，以这个人为线索是再好不过的了。
    “早知如此，我当初必不会用他。”林楚莫厉声说。
    “但你现在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林楚莫一惊，他抬起头，见一个一身黑衣的人站在窗台旁，他一旁的窗子正开着，想必也是从那里进来的。那个人的脸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大部分面容。但从他修长的身形来看，这大概也是一个英挺的男子。
    “你是谁？”林楚莫问。
    男子缓缓走向林楚莫，说：“这你不用管，你只需明白我不是你的敌人。相反，或许我还可以帮到你，这便足够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楚莫冷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男子未被掩住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孤度，他不紧不慢地说：“你说得没错，我无凭无据，的确不能让你信服于我。但是，事到如今，你还有得选吗？念初露了风声，越冥已占了先机。你现在，就凭自己一人，再加上一群撑不住场面的手下……想必，不用我再多加解释了吧？”
    林楚莫一怔，他不得不承认，仅凭他一人，他的确没有办法力挽狂澜。
    男子见林楚莫因自己的话有所动容，他又借机继续说：“再说，这么多年以来，你的重心始终只放在那个安冷耀身上。区区一个低贱之人，实在不值得你如此费心。现在因他而把自己陷入困境之中，并非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但我气不过，为什么他在这里没有身份背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竟也能取得魔王的信任与友情。而我手握父亲传下的兵权，又有显赫的家世，越冥却从没把我当作朋友看待。”林楚莫愤愤不平地说道。
    男子轻笑一声，开口：“说到底，你无非是想拥有更多的荣耀，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干脆自立门户，拥有自己至高无上的权位呢？”
    林楚莫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这人的意思是要他称王。
    “你，你说什么？我从来没有过种非分之想！你不要胡言乱语？”林楚莫慌忙解释。
    “是不想还是不敢？”男子反问，“而且这怎么算是非分之想？越冥年少为王，虽然拥有一些手段，但我倒觉得，他比不上你。如果你登上王位，说不定会造福魔界，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林楚莫听着这番话，心里一动。没有人在权力的诱惑面前能依旧不改本色。何况，他本就是一个骄傲、自命不凡的人，男子提出的想法，实在诱人。
    “我知你年少父母便过世了。他们生前就是这里位高权重之人，如今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自是希望你也有所成就，把林家发扬光大，不是吗？”男孩继续说。
    沉默一阵后，林楚莫抬起头直视着男子：“好，从此刻起，我们便是朋友。若你助我解决眼前的麻烦又能令我成为王者，日后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他不想再去顾忌什么，他曾经畏惧音千落、越冥的权势，如今，他自己也要站在这样的一个高度，不再怕任何一个人。
    男子赞许地鼓了鼓掌，笑着说：“不愧是我看重的人。我保证，只要你听我的，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好，我都听你的。”林楚莫含笑说，“那我们接下来……”
    “别急，我已有了对策。”男子缓缓说。
    他在魔界，见过太多林楚莫这样的人。而对这种人，只要稍加引诱，他们自然会归为自己所用。如今，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