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卫麒知道拦不住叶定榕,只得在走之前施了法,为她做个遮掩,相信谢长恭不会那么快找到她。
眼见着叶定榕的身影渐渐消失,卫麒回身,却见桌上多了一个朱红小匣子,他打开它,里头赫然是一大叠银票,出自习惯,他下意识数了数,竟有四千六百两之多。
还有一个素白的便筏,上面是十分秀美饱满的颜体:卫城主,银子奉上,已还清。
水迹宛然,依稀还有墨迹稍稍化开,看来是匆匆写就的。
叶姑娘,这哪里有五千两?分明还未曾还清啊.....
☆、第70章
几日后,追风耐不住性子了,固执地要离开这里,好几日没见榕榕了,他怕榕榕会担心,况且——他也想榕榕了。
无疆想拦住他,却有些棘手,因为追风也不是好对付的,要制服他也需要耗费不少精力。
几番交手之后,追风也怒了,无疆见状目光一闪,接着重重一叹,显得十分落寞。
这个声音显然十分宏亮,并引起了追风的好奇,无疆以僵尸语低声道:“我这也是好心啊....”
追风不屑,十指成爪,银色光芒划过,将无疆赶得远离了他。
见追风不相信,他喉中一阵嘶吼,对追风说了段话,追风的目光微动,终于不再执意离开了。
深夜
幽深的古墓周围,几乎不见一只大型动物出现,更是人迹罕见,没有声响,静谧地可怕,偶有老鸨惨叫不止,或是禽鸟飞落枝头,便是夜里唯一的声响。
或许,不仅仅只有这些生物存在。因为在夜里,常常会有许多没有生命却能如常人一般四处行动的物种,悄无声息地从古墓里出来,随即以常人永远也无法企及的速度,奔向黑暗,开始大肆捕捉猎物。
这里是一座极为偏僻的山,坐落于远离青元城数百里的一处灵气十分充足的山脉,正因为它的偏僻和充足的灵气,才吸引了无疆在此落户,并且一住便是百来年。
除了灵气充足的好处,此处亦是遍布草药,许多灵草极为珍贵,但因此地常有僵尸出没,附近的人不是被抓走吸干血就是远离了此地,因此倒是鲜少有人知道这里是个宝地。
这时正值月黑风高之夜,有两只僵尸从古墓中缓慢地出来,却并不是像往常一样四散狂奔,而是身上都背着个背篓——那是以前被上山采药却被它们抓住的人类留下来的。
走在前面的僵尸似乎很不习惯身上背着个东西,一会儿便将背篓拿在了手上,一会儿又背了在背上。最后干脆把背娄扣在了身后那只僵尸的头上。
身后那僵尸对此无动于衷,慢吞吞地把背篓从头上取下来,又弯腰从满地杂草中拔出一把还带着土的青草放了进去,然后慢吞吞地在地上寻找。
前头身为那只僵尸对首领让它们出来找草药的事有点不满,又看后面那只僵尸慢的十分讨厌,一个不耐便将那背篓掀翻在地,咕噜滚了一圈,里头的草药也是撒了一地。
于是这两只僵尸开始玩儿起来了,一只捡,一只扔,玩得很开心。完全将自己出来的目的给忘了。
直到天色微明之时,这两只僵尸便大祸临头了。偏偏还毫无自觉地回了古墓内,最后差点被气急的无疆给吃了,幸亏无疆刚才吃得太饱,动一动满肚子的血便晃一晃,再说也嫌这两只等级太低,脑子又太蠢,便没下口。当然,最终还是逃不了一顿暴打。
这次无疆看不上这群没用的废物僵尸,只得黑着脸自己出手去找草药,一个晚上便把要用的药草给弄到手了。
追风这几日没再被铁链锁住,却还是被无疆拦的密不透风,追风直觉不对,那无疆虽说对他并不差,但总是提防着他走,更十分殷勤地要帮自己提升修为,除掉身上那股僵尸味道。
追风却是疑惑了——无疆为何不将自己的尸臭除去呢?
对于追风的疑惑,无疆却是毫不在意,道:“我本就是僵尸,又不同人类一起生活,为什么要除掉尸气?况且我自己可是喜欢的很呢!”至于修为?他靠的的是日月精华,这种外物对他更根本没用。
身边一名红衣僵尸闻言立刻附和着点头,表示自己可是很喜欢首领身上的尸气,这名红衣僵尸面容模糊,衣衫宽大,实在看不出性别,却总是跟在无疆的身边,据它自己说,能沾染上首领的尸气,增强修为。
一切准备就绪,无疆将追风来到一个山洞之中,里面赫然便有一个巨大的鼎,鼎内正翻滚着血红色的液体,咕噜噜冒着大大小小的气泡。
追风远远便嗅到了那股浓郁的血腥气,可当他看了看那鼎,又看了看里头翻滚着的血红色后,却是脚步一顿——他有些犹豫了。
无疆这时正指挥着几只僵尸往里头扔草药和各种奇怪的玩意儿,见追风犹豫,便不动声色地来到追风的身边。
追风道:“这真的有用吗?”
无疆扯着僵硬的面皮,点了点头。
追风心中却总有个奇怪的感觉,让他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正当这时,站在追风身旁的无疆目光一闪,却是猛然一击,正中追风的心脏,顿时便将他胸口处开了个洞!
追风猝不及防,被人偷袭,目光顿时一红,尸气一冒,还未出手便被一根铁链从正在恢复的胸口穿过,竟是被无疆的那铁链从身体内部锁住。
现如今追风哪能不知道无疆安得什么心呢,顿时气得仰天长吼,嘶哑的吼声中带着被欺骗后的愤怒。
漆黑的夜里,追风长吼声震破山林,无数动物惊慌失措地从洞穴之中逃出,慌忙举家逃离了这里。
他的尖爪抓住粗而坚硬的铁链,想从身体内部将它抽出来,却不知为何使不上劲儿,根本就动弹不得,他一愣,狠厉的目光看先无疆。
“哈哈哈,这根铁链是玄铁制成,况且还被我擦拭过黑狗血,轻易没法挣脱,伤口亦是无法愈合,你就别想逃了!”无疆得意地道,绿眼闪烁如鬼火。
“你为什么这么做!”追风怒道,说话间胸口铁链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想知道为什么?你很快便能知道了。”
接着手中一抖,铁链舞动中将追风扔进了鼎内,随后那铁链的两头便被他绑在了附近的树上,将追风贯穿,锁在鼎内无法动弹。
追风猛然沉入血红的鼎中,灌进了几口水,追风一愣,这里面竟都是人血?
追风感到巨大的不安,四周是坚硬厚实的铁壁,四周是高及下颚的血水,僵尸虽喜爱鲜血,但当他身处于浸满全身的血中,想必第一反应绝不是会去狂饮一通。
鼎沿上出现无疆的脸,它扯着僵硬的青色脸皮,以欣赏的眼神看追风,目光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追风冷静下来,眉骨高而锋利,獠牙上沾着血迹,一双猩红的眼冷冷地看向无疆,紧紧地盯着它,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无疆冷哼,忽然将盖子将鼎盖住,以黑暗回应追风沸腾着的杀意。
无疆在它身为僵尸的一千多年中,过的很是枯燥,除了勤修炼以外,他也就喜欢吸吸血,跟奇蒙斗上几番,打发打发时间,否则在他无边无际的生命中实在无趣。而他在世上活了这么多年,遇上的道士也不算少,被他杀的更是不少,手头上便有了那些死去的道士的遗物,在这些遗物中,自然是有许多好东西,例如那个巨鼎,便是来自一名想抓他的养尸道士。
无疆没想到如今竟能有机会用上,现在追风已成了它案板上的鱼,任它宰割,到时,便是追风的上代僵尸奇蒙来算账了,又能耐它何?只能死在它的手中!
想到这里,无疆心中舒畅,只觉得多年未曾感受到这样的畅快,几乎想要大笑起来,可惜,身为僵尸,他并没有大笑的能力。
追风在鼎内受着煎熬,与此同时,一声爆炸声响在了叶定榕周围,强大的气流掀翻了一片地皮。
在被震晕过去的瞬间,叶定榕忍不住在心中很不孝地怒骂了慕怀玉,师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个爆破雷爆破的范围会这么大啊啊啊啊?!
☆、第71章
一声剧烈的爆破声猛然炸响,随后一团青云袅袅上升,瞬间便引来附近人的注意。
俞云言抬头看去,被他牢牢抓在手上的那只妖在挣扎不休,却还是无法撼动俞云言如铁铸的手臂。
“出了什么事?怎么闹出这样大的阵势?”俞云言自言自语般地道。
那小妖正在用爪子狠狠挠俞云言,这时听到他这么说,用尖细的声音道:“臭道士,你倒是把我先放开啊!”
俞云言并不理会它,又嫌它太聒噪,顺手将手中的小妖怪塞进捉妖袋之中。眼看着青云渐渐消散,他微一挑眉,想了想,便祭出飞行符朝着爆炸的源头飞去。
叶定榕有意识的时候,眼皮酸涩难当,她转动着眼珠,终是睁开了眼。
她感到自己身下是极柔软的床铺,身体无力,她侧头看向四周,只见这个屋内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忙上忙下。
身影匆忙,口中还伴随着一阵絮絮叨叨的话。
叶定榕有些听不懂,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吵得她头痛。
忍了一会儿,发现这人仍旧未曾发现自己已醒来,只得沙哑着咳了咳,以提醒这人自己的存在。
视线渐渐清明,眼前多了一张脸。
“你可算是醒了啊!”
圆圆的脸圆圆的眼,还有....气得鼓鼓的腮帮子。
叶定榕才一醒来,便看到这么一张带着不满的脸,一时懵了。
叶定榕沙哑着嗓音道:“这位....小哥,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见这个少年蹬蹬蹬跑了出去,喊都喊不及。
茫然中过了一会儿,门口又开,却是有一个青衣的高挑男子重新进来了,身后跟着啰嗦的白衣少年。
叶定榕瞪大眼,这人....竟是俞云言?
她这时嗓子干痛,张了张有些起皮的淡色唇,却是哑住了,吐出了一个嘶哑的音节后便说不出来话了。
俞云言见状忙止住了她的动作,唤了一声小七,让他倒来一杯茶,便要喂给叶定榕。
叶定榕喉中干渴,却是从俞云言手中接过茶杯,便一口饮尽。
小七斜眼看这二人,心中暗道,哼,这臭道士偷偷藏着个受了伤的美人,它果然没猜错,他就是个伪君子!
喉中火烧般的干痛终于舒缓了许多,她郑重地向俞云言道了声谢。
俞云言摆手微笑,又带着点后怕的神色道:“亏了我当时去看了看,否则....”
叶定榕这时也想起自己晕过去之前,同谢长恭之间的打斗,最后扔出个爆破雷,自己却也一同被那余*及的事,念及此也是一阵后怕不已,回想时脸色一阵苍白。
“那和我在一起的那人呢?死了没?”叶定榕忽的眼神一震,有些急迫地道。
俞云言一愣,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道:“当时那爆破雷的威力太大,附近尽是断壁残垣,恰巧看到了你,便没顾上其他的,就将你带回来医治了。”
叶定榕的眼神有些飘忽,“那他是死了还是没死呢。”
俞云言疑惑问道:“那人是谁?追风么?”
叶定榕的眼神霎时便清明起来,道:“不是,是谢长恭。”见俞云言一脸迷茫,她解释道,“你还记得在安固镇时,我们遇见的那个黑衣人吗?他便是谢长恭。”
俞云言的眼神一厉,“竟然是他!”说完又有些后悔,道,“可惜,当时竟没有看仔细。”
叶定榕微微点头,身体却是晃了一晃,她忍不住扶着晕乎乎的头,惊觉自己的额上已缠上一层白色纱布。
“怎...怎么回事?”叶定榕疑惑道。
“哈哈,叶姑娘你别太担心,你的伤不重,多修养几天便能好了,头上应该不会留下很明显的伤痕的。”
她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还有些痛,原来竟是伤了头。
她这时刚醒过来,身体还仍有些虚弱,俞云言见状便不多说了,让她继续休息便起身出了门,走之前还将那个看热闹的小七一齐带了出去,并让他去做些小米粥,在叶定榕睡醒来之时送进房内。
小七出了门立刻气得毛发直竖,一双圆眼瞬间变作了黄色的竖瞳,“臭老道,别欺人太甚了!”这时正有一个住在了对面的客人打开房门出来了,它连忙恢复人样。
俞云言微笑道:“怎么,连做些小米粥都不愿意?我去问问其他小妖怪,想必他们愿意为我做事好换取自由的。”
小七闻言气势立消,在心中将这个臭老道骂了个狗血淋头,脑补着俞云言哭着跪着求自己放过他的样子,末了心中大快,便乐滋滋地去了厨房,做小米粥去了。
三日后。
客栈内,叶定榕与俞云言一同围在桌上,她的左手手指上被纱布缠绕,透出一丝鲜艳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