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这何娘是附近的一户普通人家,只因家中相公出了意外,将腿骨折断,现已躺在床上好几个月了,将家中的积蓄用个精光。为了维持生计,何娘不得不出门找些零工来做。
    正逢叶定榕来此,便被人介绍到叶定榕这里为叶定榕每日做饭洗衣。
    说起这何娘,看上去是个似乎是个年过花甲之人,可实际上这何娘却只有三十来岁,在年前不知为何竟然迅速老去,不到半年便老成这副垂垂老态。四周的邻人甚至都因此心生恐惧,都认为何娘是个能传染的病源,连带着对这一家子人都不待见了。
    偏生何娘家里又出了事儿,众邻人皆躲闪不及,少有人愿意请何娘来做事。只是没想到会有人将何娘介绍到叶定榕这里,更没有人会想到叶定榕竟然会答应。
    介绍人便是叶定榕的邻家妇人,在众人的心知肚明中将大家避之如瘟疫的何娘介绍给叶定榕。
    当时何娘也是心存疑虑,觉得这样一个娇美姑娘不会愿意请自己做事,谁知叶定榕只淡淡看了一眼,目光虽淡然,但何娘却分明感觉到自己在这姑娘面前无所遁形,。
    在叶定榕家里工作了一段时间,二人也熟悉了,何娘便发现这姑娘有些古怪,但何娘也知这叶姑娘并非什么歹人,因此从不对外人说起。
    何娘在叶定榕的家里干活儿时,因为感激叶定榕,从不会偷懒。可这次,她没想到自己会在做完饭后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何娘趴在桌上渐渐醒过来时,一时感到有些羞愧,幸而今日的叶姑娘似乎心情不错,为她倒了杯茶水,还让她早点回家。
    叶定榕目送何娘走远,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刚转身便碰上满脸疲惫的陆师兄。
    陆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话,便见叶定榕端起一杯茶递给自己,陆铭露出一抹满足的笑,道:“还是榕师妹贴心。”
    伸手接过茶杯,陆铭又道:“师妹,你那僵尸已被我做了法,你只需喂它一滴血便可以让它听令于你了!”
    陆铭饮尽一杯茶,放下茶杯,他忽然皱眉道:“榕师妹你这里是怎么回事?刚解决一只僵尸,怎的现在又有了妖气?”
    他四处看看了,目光突然定在了叶定榕的身上,叹气道:“师妹你这是又从哪儿找到的妖怪?”
    叶定榕只淡淡道:“师兄不必多问,我自有考量。”
    陆铭一脸感伤:“榕师妹一点都不可爱了,你小时刚进教中可是很喜欢师兄呢。”
    叶定榕:“.....”
    陆铭估计叶定榕还是能自己解决一只小妖的,于是也不再多言。
    叶定榕想起了那只红眼僵尸,问陆铭道:“那只僵尸现在如何?”、
    陆铭犹豫了会儿,才道:“师妹,我看你还是准备些血吧,这僵尸恐怕是饿的狠了。”
    叶定榕想了想,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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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炷香后,叶定榕便提着一个巨大的篮子回来了。
    叶定榕把篮子放在了还未清醒过来的红眼僵尸面前,掀开布,里头出现的竟然是:一大块凝固了的猪血......
    “榕师妹,这便是你给僵尸准备的血?”
    “是啊,否则这僵尸喝什么,难道要喝人血么?”
    陆铭默然无语:为什么他突然自己觉得能预知到这僵尸跟着榕师妹,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陆铭忽然抬头看看天色,眨眼道:“榕师妹,师兄还有些事要办,今日口信我捎给你了,师叔交代的任务我算是完成了!”
    “恩,师兄慢走。”叶定榕点点头,并不挽留。
    陆铭:这种心酸的感觉无人能懂啊....
    走之前,陆铭还瞟了一眼茶壶,叶定榕眼尖,发现了陆师兄依依不舍的表情,十分淡定地把堂厅里的茶壶拿过来送给了他。
    当然,里面的茶水给倒了个干净。
    及至送走了陆师兄,叶定榕的余光里便有一道彩色的影子疾驰而过。
    叶定榕赫然发现这个滚动着的身影分外熟悉——阿铁变成花阿铁了!
    然而只一瞬间,阿铁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叶定榕随着不时洒在地上的脏污颜色,终于——找到了躲在床底的阿铁。
    叶定榕弯下腰看了看团成一团的阿铁,道:“阿铁,你出来。”
    阿铁身上本来是黑色且十分富有光泽的的毛皮,而此刻,躲在床底的阿铁浑身上下都是不知从哪里染上的各种颜色,混合着水,已经板结成一团了
    ☆、第7章 僵尸的变化
    阿铁不听,用屁股对着她:“陆铭可走了?”
    叶定榕失笑:“我竟不知阿铁你这样怕陆师兄。”
    阿铁闻言转过头来,十分愤怒,道:“老夫何时怕了那小子!”
    话刚落音,便醒悟过来自己中了叶定榕的激将法。
    “阿铁出来吧,师兄已走。可若是你再不出来将身上的颜色清洗掉,恐怕是洗不净了。”
    阿铁一听,大惊失色,连忙从床底滚出来,要求叶定榕给它洗洗干净。
    原来它身上竟全是些黑的红的白的脂粉,混合在身上格外滑稽。
    阿铁浸在水里,浑身上下五颜六色的毛发湿哒哒挤成一团,一脸深沉,道:“榕榕,隔壁那说你坏话的不是个好人,老夫会帮你教训她的!”
    叶定榕一听此话,立时便明了:恐怕阿铁这一身的脂粉是那隔壁妇人下的手。
    叶定榕心里明了,面上却淡淡,只道“好啊,这事便交予阿铁你了。”
    阿铁两只前腿搭在盆沿,目光深沉,显然是在竭力思考中。
    叶定榕将手中染成五颜六色的布往阿铁身上一扔,站起身来,慢慢地将挽起来的衣袖放下来,道:“阿铁,老实泡上一个时辰再出来。”
    阿铁顶着块花布沉着张花脸点点头,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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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眼僵尸醒过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铺天盖的渴望。
    可是渴望着什么呢?他也不知晓。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似香甜似苦涩的味道。
    他分明感觉到内心的一丝排斥,却无法控制来自本能的*。
    从软绵到让他难受的床铺上坐起来,他的眼里红光闪烁,本来有些迟缓的动作陡然快了起来,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疾风般从床铺到了桌子旁。桌子是朱红色的,上面有一个小巧的茶壶,几个摆放整齐的茶杯,还有一个盖着青布的大篮子。而他的目光紧紧盯在了这个模样十分粗糙的篮子上。
    他很难受。
    可他知道有个什么东西能止住他的痛苦。
    便是这个篮子里散发着甜香混合着苦涩味道的东西。
    红眼僵尸不由自主地靠近这个篮子,甚至伸手去拿里面露出的一大块暗红色的东西,而嘴间也开始悄然探出两颗尖锐的牙。
    “等等!”
    红眼僵尸的红眼闪了闪,竟然暂时控制住了强烈的渴望,顿住了伸向篮子里的手。
    他抬头看向正向他走来的素衣女子,似乎有些窘迫。
    叶定榕松了口气,暗道幸亏这僵尸并没有开始吃上猪血,要不然师兄做法的效果便要大打折扣了。
    叶定榕的指尖重重一掐,将食指划破一道小口子,透白的纤长食指便流下一滴鲜艳的血痕。
    红眼僵尸则似乎闻到了一股香甜新鲜的味道,有些不能自抑,身体竟然无法控制地颤抖,而本来便长出来的獠牙也迅速伸长。
    叶定榕见状,趁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呆立在原地的僵尸,忙将食指点在了红眼僵尸的额头,一道红光在一人一尸连接的位置一闪而过。
    红眼僵尸猛然顿住,随即尸相全显,长而尖利的獠牙,深红的瞳孔,惨白到泛青的脸色,狰狞的尸相让人心惊。
    叶定榕却只紧紧盯着红眼僵尸的眼睛,从僵尸的嗜血的暴躁看到痛苦的挣扎,再看到他深红的瞳孔慢慢变淡,直到这僵尸的尸相褪去,平静了下来,才松开点在僵尸额头上的手指。
    红眼僵尸被叶定榕的食指点在额头上时,只觉得源源不断的充实感觉填满了整个身体,竟然暂时感受不到内心强烈的嗜血*。
    而当叶定榕移开手指时,强烈的渴望又一次袭向了僵尸。
    他一把抓住叶定榕的手指,竟然含进了嘴中,那香甜的滋味让他无法思考。
    不够!这不够!
    红眼僵尸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回荡,本已缩回去的獠牙又一次重新冒了出来。
    而当尖利的獠牙快要咬下时,叶定榕忽然不耐烦地一掌推了开了僵尸,便见这僵尸忽地飞起,竟然被叶定榕轻飘飘的一掌打飞了。
    叶定榕收回手,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陆师兄的法子这样有用,竟然轻易将正嗜血的僵尸给制伏了。
    叶定榕指了指篮子道:“你要是饿了便吃这篮子里的猪血,若是想打我们的主意。”她顿了顿,一条火红的长鞭忽然出现在右手上,道:“可别怪我不客气!”
    红眼僵尸躲在墙角,一双微红的眼睛眨阿眨:他并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强烈的渴望,虽然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错,但是叶定榕冷然的面容却让他有些委屈。
    “我饿.....”红眼僵尸艰难开口,声音生涩嘶哑。
    “饿了便给我吃猪血!”
    叶定榕不管这僵尸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径直走出了房门,还不忘了将房门锁上。
    被锁房间里的僵尸不情不愿地从墙角爬起来,盯着一篮子凝成块的猪血,看了许久....,最后舔了一口,然后张开嘴作了个呕吐的姿势:在方才尝过叶定榕的血之后,他难以忍受这种苦涩的滋味。
    可他对食物的渴望太过强烈,既使内心仍然抗拒,但却本能地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
    厅堂中的长方形木桌已摆好了几盘家常菜,首座上的叶定榕夹菜吃饭,动作不急不缓。左边阿铁灵活的爪子则用一支短竹签叉着一颗颗圆溜溜红通通的冰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
    而红眼僵尸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端坐着,面前凝固的一盆猪血几乎还是原样,他看看对面阿铁的冰糖葫芦,又看看右边叶定榕的饭和菜,对面前的猪血更加嫌弃了。
    红眼僵尸吃了好几天的猪血,此刻他试图要求换换口味。
    “榕...榕,我不想吃...猪血。”这红眼僵尸或许是在墓室里躺的久了,除了僵尸本身特有的速度快以外,身体上各个部位都不太协调且脑袋不灵光,说话尤其艰难。虽然这几天叶定榕和阿铁试着让红眼僵尸试着学着好好说话,可惜很明显效果不大。
    叶定榕闻言只抬起眼皮看了眼巴巴的红眼僵尸一眼,淡淡道:“何时你能把话说连贯了,我再考虑给你换个口味。”
    红眼僵尸一听,垂头丧气地低下头,目光便落在了深红色的猪血上。
    这时正值清晨,天色尚早,四周十分安静,然而一阵尖利的争吵声突然将这片安静打破。
    争吵的正是他们邻居家的一对夫妻。
    阿铁听出了那个尖利的女声,忽然裂开嘴嘿嘿一笑,道:“那妇人果然吃到苦头了,榕榕你的法子可真不错!”
    ☆、第8章 初闯湖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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