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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友圭觉得自己最近挺倒霉的。
确切来说是张家那个邪门的二少爷回来之后,他就一天比一天倒霉了。这小子还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什么“诚心悔过”,这些年……虽然说他赚钱没少做亏心事,但是这些“亏心事”都是在能接受范围内的!还好他把那张黄符给丢了,不然不知道还得倒霉成什么样呢。
夏友圭最近先是承包的丽水新苑有一处地基打不下去,当初承包丽水新苑新工程区的时候,可是打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旗号,打算在本市的富人群里做宣传的,但是吧,有钱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有钱人,虽说都是一手一脚打拼起来的老江湖,但是这些老人家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打地基打不下去这种事情要是给他们知道了,怕不是要传出“丽水二期工程风水不好”这样的传言来,到时候谁还肯来这里买房子?
然后就是今天出门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孙子把他那辆宝马的车门刮掉层漆,后车门把手也给搞坏了,他赶着去工地查看打地基的情况也就放在了一边,等到晚上下工回家的时候还得把车放到4s店去修理,甚至还没来得及报警调取监控录像找到底是谁家的熊孩子干的。
更邪门的是,平时这地段出租车不少,今天居然一辆没看见。眼看着天色渐晚,夏友圭原来想打电话给老婆让她来接一下自己,然后又想着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打电话让老婆来接是不是太没面子了,遂掏出手机,叫了个网约车——特么来的居然是辆面包车。
开车的是个脸色发白的小伙子,夏友圭盯着他那黑眼圈看了一会,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可能因为疲劳驾驶就出车祸了。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坐车的时候,旁边走过来个看上去大概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一团子的学生气,“是这辆车吧?”她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座上的白面青年,小姑娘把头探进面包车里闻了闻,“这什么味啊,饭店送货的面包车吧?怎么一股子烂菜味。”
“嗯,是啊,饭店送货的面包车,送货路上顺手接单生意。”年轻人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这年头赚钱不容易,能赚一点是一点呗。”他一开口到是给他那周身的阴郁气息带来了一丝人气味,小姑娘转头看了看夏友圭,“阿叔你也约了这趟车?”
这一看就知道是大学生,或者刚刚踏上社会的小青年,小姑娘一点防范陌生人的意识都没有。夏友圭点了点头,他刚才被司机黑皮衣黑手套,苍白的肤色和黑眼圈给吓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稍微有点慌,不过现在看到这个小姑娘他的心里就踏实了一点,“是啊,闺女你也是?”
“是啊,刚过来做调研,没想到一辆出租都没拦到,只好和人拼网约车了。”小姑娘甩了甩马尾辫,一派青春洋溢的天真样子。
“你们到底上不上车?我等等还去饭店拿货呢?”青年打断了他们俩的对话,小姑娘吐了吐舌头,一屁股坐到了面包车的后座上,打开了手机插上耳机开始刷抖音,没再理夏友圭。
这俩人聊天内容到是正常得很,打散了夏友圭内心的一点点不安,这小伙子看着挺瘦弱,他这边可有两个人呢,万一出个啥事,人数上还是他们这边占优势。
这么想着夏大老板就这么撅着肥屁股爬上了面包车,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等他系好安全带,刚刚一直在旁边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捏着一罐贝纳颂咖啡的范八几口灌掉了手上的咖啡,把咖啡罐往后座的垃圾桶里一丢——就在这电光火石,夏友圭的注意力被咖啡罐吸引走的那么一瞬间,伸手掐住了夏友圭脖颈处的一处大穴道,夏大老板没来得及吭一声就软倒在了副驾驶座上,乍一看跟睡着了一样。
“哇,这招真干脆利落。我还以为跟电视里一样要用到□□什么的呢。”范晓晓扯掉自己的耳机,凑上来看了一眼软倒在副驾驶座上的夏友圭。
“□□味道重,正常人有鼻子都闻出来了,而且很容易被人查到源头,我跟你说啊,要弄晕一个人,只要下手力度合适,角度合适,很简单的。”范八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和范晓晓分享自己的“经验”。
这人绝对是惯犯,绝对是惯犯!而且他还特别完美的避开了监控录像!
范晓晓在内心对这人的危险度划分又上了一个等级。然后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范八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夏友圭塞进了麻袋里,大摇大摆的开着面包车进了学校门。
这人都不知道怕的。
他就没想过万一被保安发现麻袋里不是土豆是个人吗?!
夏友圭只觉得这一觉他睡得浑身都在痛。好想有人把自己给打晕了,然后塞进了麻袋里一路颠簸到了很远的地方一样,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长椅上。
天色已经晚了,他的面前是忽闪忽闪的路灯,以及——
烟雾缭绕的湖泊。
现在并不是冬天,照理来说湖面上不会出现这种烟雾缭绕的情况,但是面前的湖水上就偏偏像是凝了一层寒气一样笼着一层寒雾——以人工湖的木走廊为边界,包着浓浓的寒气好像下一秒就要蔓延上岸一样。
这地方有点眼熟。
夏友圭低着头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到底是哪。
这里是A大的人工湖,在他还在A大读书的时候,这里曾经是女生宿舍,后来出了事,学校大整顿给改成了人工湖。
他怎么给跑这来了?
并不给他仔细思考前因后果的时间,原本笼罩在湖面上的寒雾突然缓缓地流动了起来,就像是有人拨开雾气,从湖底一点一点爬到了岸边一样。
夏友圭想走,但是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他的两条腿都在发抖,连带着浑身的肥肉都在抖。
雾气终于蔓延到了他的脚下,一双手——或者说不能说是手,而是一双泛着铁青色的尖利爪子,一把扣住了他的脚腕。
爪子的主人抬起了头,用夏友圭一辈子都没可能忘掉的只有眼白的眼睛看着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响彻了整个人工湖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