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面对现实

    太宗还是心善，不仅先让李懿茵去见她的奶奶，还愿意把人都放了，然而也有他始料未及之事。
    以为一切都是李二宝的能力所至，便对救义父一事心存幻想，李懿茵的心里对他是满满的感激，更是满满的爱。
    虽然没受什么罪，但事情都基本知晓了。李老奶奶形容枯槁，像是榨干了的豆腐渣一样瘫倒在地上，已是油尽灯枯。李懿茵见之，惭愧难当，伤心至极，流泪不止，欲为之疗伤，却被制止了。
    连笑都很吃力，李老奶奶依旧端坐起来，道：“奶奶老了，都是要死的人了，死前还能再见茵一面，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怎么能再让你救我这个老婆子呢？”
    李懿茵已成泪人，咽哽道：“奶奶……”
    李老奶奶已没多少气力了，得把想说的事情都说出来，吞吞吐吐道：“茵是个孝顺的孩子，本该可以过着美好的日子，是我们李家对不起你了。当年这么好的机会，老爷都没起谋反之心。孝常啊孝常，如今天下刚刚太平，你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如何能对得起列祖列宗啊？”见她欲打断，又道，“现在还来得及，奶奶看黑子是个不错的孩子，是茵可以依靠的好男人。趁皇上还没下定杀心，赶紧脱离郡王府，杀了奶奶，改回本姓为周，然后向皇上认错，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这是大不敬，更是大不孝。李懿茵哪里肯，就算是杀了自己也不愿对这么疼自己的奶奶出手，救都来不及啊。
    李老奶奶又劝道：“人是要过活的，总该面对现实的。如果一个必死的老婆子能救心爱的孙女一命，那不是很好的事情吗？茵还年轻，就算是为了奶奶，你也该好好活下去。记住，远离长安这个是非之地，跟黑子好好处。”
    “奶奶放心，既然二宝能让孙女来见您，那他也会有办法救您出去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安慰却被安慰，李懿茵说完就匆匆走了。
    另一边，被关天牢多日，方小燕也十分憔悴。她想得很清楚：公公因为误帮了万义教的一群恶狼而选择缄口不言，甚至是牺牲生命；为了孝道，为了顺从父亲的意思，为了不给兄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为了孝悌，相公亦选择自动下黄泉；我呢，真的只是为了孩子才苟且偷生的，如果二叔能救，肯定早就来了。我也想相公，如果再这样不死不活的活着，可能真会把二叔牵连进来，那还有谁能照顾小石头呢？
    圣旨刚传到时，她早已拿定主意，撞墙而死，临死前泣血而书“石头还小，是唯一的牵挂”。
    ……
    消息来得很快，李二宝等人向牢房飞奔而去，在门口只见到含泪的李懿茵、希子合，笑道：“从死牢里把人救出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个该死的赵将军话还没说完，相公就带着兄弟们来了。马车就在外面，二位夫人请！”见二人站着不动，又道，“音早就在庄前布置好了各种炮仗，这里是天牢，放起来影响不好。万一二哥发怒，我们又真得都住进去，这总不好吧？”
    二人还是不说话，也不动。李二宝很惭愧，道：“是相公的错，没及时救漂亮媳妇，没能来看看堪比西施的西子。我错了，我道歉，回家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不生气了，好不好？”
    二人直摇头。李二宝急死了，大声道：“你们俩还没过门就看不上我了，是不是在牢里都想好了，想改嫁？想都别想！你们是本庄主认定的媳妇，一个也别想跑！”
    真是神经病，什么话都说得出来！难道就没发现还有人没出来吗？真得要我和茵妹妹说出来吗？希子合不想多说，就推了一下李懿茵。连奶奶都已自杀了，她伤心欲绝，更不想开口。
    李二宝生气了，却淡淡道：“走啦，接风洗尘的大餐都等着呢，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好吗？”
    二人还是只知道摇头。
    如同一看就知少了方小燕，问：“对了，我们的大嫂子呢？”
    ……
    一步一步走进天牢深处，特别是昏暗之处，李二宝似乎听到了死神的呼喊声，终于来到不想来而又必须来的地方，一看到墙上的血书就跪下了。冷风一过，白布下面就只有僵硬的尸体。
    除了石头，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你这样走了，我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亲和大哥，更拿什么去面对石头？你们都是对我最好，也是最亲最亲的人，而我却是家里的罪人，罪无可恕的人！活着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一直开开心心，现在你们都不在了，我一定把所有的都留给石头！放心，冤有头债有主，一切喜欢乱动的人都会不得好死！
    杨教主，别以为死了几条毛毛虫就可以金蝉脱壳，就算掘地三尺，踏破整个天下，我也不会放过你！
    天道剑法，一向是保卫任何一姓的皇族，我们姬氏一族也向来以之为最大的使命。李世民，正手与我暗结兄弟，反手就来害我，还敢逼死我的嫂嫂，你可真行！你是皇帝，现在杀不了你，但也别想安生！你不是喜欢省吃俭用吗？好，我成全你，看看是你省出来的金子多，还是我的战马多！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这群姓李的！
    李二宝思绪万千，咬牙切齿，愤怒至极，叩拜之下，双手已撑破地面，却举止自若，表情淡然，抱起方小燕，严肃道：“和尚，这是李世民欠我们的。”
    因为关系特殊，故志操方丈派如同来保护李二宝一家。他不仅心善，也足够冷静，觉得事情并没这么简单，更怕李二宝太过冲动，劝阻道：“二宝，应该不会是皇上下的旨意。我们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好吗？”
    李二宝瞬间大怒，一脚就把他按倒在地，大声道：“事实俱在，如同大师能不能别总把脑袋放在裤裆里面？哦，对了，你们少林寺了不得，跟李唐关系匪浅。老哥吃罪不起，不需要你照样能办好我的事！”
    李老奶奶自杀后，李懿茵已对太宗不抱任何幻想，至少不会为他说好话。陶妃子和希子合就来为兄弟二人劝和。
    这是我的家事，也没有一点优势的战斗，跟你们姐妹俩没关系，我可不想拖你们下水！李二宝非常清楚目前的现实，喝道：“滚！好啊，你们不走，老子滚！”
    赵仲士一直在外面候着，见李二宝等人出来了，忙下跪。他绝对不会领情，一出来就是一脚，甚至比对如同下手还重，吓得十少慌忙下跪，淡淡道：“赵该死，你当道了。”见众人傻愣着，又笑道，“漂亮媳妇和西子先回庄里，我用辆马车，随后就到。”
    抱着方小燕，李二宝上了马车，直接出城，消失在黑夜里，来到已经废弃的皇陵。
    本来有太多的爱恋和太多的牵挂，现在更多的却是无奈。在这天地之间，我还有多少情怀，应该只剩下薄酒一杯了。
    面对这样的残酷现实，他终于又冷静了下来，只有回去才能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