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真心话和大冒险
我侧眼看她一眼,“你在装疯。”
她转过头去看着起了火的村子,黑得深不可测的瞳孔里闪着光,“要不是装疯我早和那堆荒草里的白骨一样了。”
“那个男人不是你哥哥吧。”我推测。
她浅浅冷笑,“那你真猜错了,他的确是我亲哥哥,还是杀了我第一个孩子的凶手。”
“是那个坐在小黑棺材上穿红肚兜的男孩子吗?”
女人怔怔的,眼泪流下来,“是的,那是我第一个孩儿,天生瞎子。”
“快生时柳五长叫来我哥,生下来一看眼睛是灰的,我哥直接抱走了孩子埋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家里一直闹怪事,柳五长去采山菜说有人从身后把他推下山崖,摔断了腿,可山崖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
“生下这个孩子时,才听说,夭折的孩子是不能埋下的,必须烧死,葬下后死去的孩子杀掉所有我再生下的孩子。”
“柳五长说养不活两个孩子,要我生男孩,要把这个活活烧死。”
“我发疯地求哥哥去买口棺材装上她。没想到竟然发现你的名片......”
“更没想到你真的会因为一个电话就来了,你是好人。”
“你是你哥的亲妹子,为什么你哥对你这么狠?”
“柳五长比我长二十五岁,是我哥把我亲自送过来嫁给他的。收了他五千的彩礼。如果我不傻会收得更多。”
听了她的话,我直冷到心底去。
车子不停打滑好不容易开到了村口,黑雾高高弥漫在路口形成一座挡住出路的墙。
我停好车子,让小马他们都呆在车里别动。
下走到黑雾前,拨出雷击神木,那黑雾是活的,由一张张死相各异的面孔组成。
一双双绝望的眼睛注视着我,一张张嘴巴里发出凄厉的叫喊。
我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专心凝神,缓缓闭上眼睛。
气行周天,凝气于掌,一道闪光从手柄处直闪到刀尖。
刀上的气势和着天上的雷电,轰轰的雷声不绝于耳朵,越来越近。
我挥动手中短短的匕首,一道强烈的杀气从剑身发散出来,我看到自己的匕首变长了。
那是道剑影!细长如虹,气势逼人!!
雷击神木挥出,剑芒划出火一样的光影从黑气中间划过——
咔啦啦一道闷雷打下来,几道闪电破开夜空将这片泥水之地照得雪亮。
鬼脸一个个变了形,惊恐地拉长,尖声呼号。
那道雾墙轰然分崩!
闪电和着雷声清洗这片污秽之地,将黑雾扫荡得一毫不留。
虽然还在下雨,天地间却变得空明天阔,像擦掉了镜片上的水气。
我们一路向前将女人送到了医院。
到站,我扶着女人下车。小马跳起来在片警脸上亲了一下,“大林,你真爷们,谢谢你。”
片警儿没料到这出儿,腼腆地摸着脸上被亲的那块。
我内心突然有一片深深的恐惧——是从小莉心底传来的被我感觉到了。
那种只想蜷缩在大黑天连气也不出的恐惧。
我顺着她的眼光向黑夜中远望。
一座两层小楼的楼顶站着一个牛犊大小的黑影。
那动物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着绿光,不怀好意地望着医院的方向。
我眨了下眼,再看时,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
......
我交了押金,将女人送进病房,关了灯准备离开,她在我身后轻轻说了声,“它跟来了。”
我看向病房玻璃窗,上面清楚的倒映着我的影子,一抹红色身影坐在我肩膀上。
女人伸出手,小鬼婴扑欢喜地扑进她怀里。
她望着怀里的女儿和穿着红肚兜的鬼婴,眼里流露出妈妈才有的温情。
那一夜,村子被泥石流摧毁掉,刚好应了村长的话。
也应了小莉的话,“鬼出阴棺,无人生还。”
隔天,我来看望女人,把这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告诉了她。
她穿着干净的病号服脸上带着茫然看向窗外。
“唐玉山,你知道为什么我第一个儿子眼睛是瞎的吗?”
我沉默着,不管答案是什么,一定不是高兴事。
“他基因有缺陷,是近亲繁殖的恶果。”
......
我在电视上看到一条轰动全国的新闻,各大网站也可以搜得到。
女人幼年被亲兄弟多次强暴,为摆脱这种状况,一直装傻。
被兄弟厌弃后“嫁”到山沟,第一个孩子是残疾被亲哥哥活埋到荒地中。
第二个是女孩儿,被老公活活装进棺材准备火葬烧掉。
女人忍辱负重一直装傻,想尽办法,后来被好心人救出。
她还揭露了丈夫残忍杀害前妻和孩子,因为前妻瞎了一只眼又生不出男孩儿。
尸骨就埋在屋后。
......
自打见了那个黑色影子后,小莉一直不出来,躲在我后背,连话也不跟我说。
“小莉,为什么你不让我去那个村子,不让我管他们杀死婴儿?”我问了几次,都没得到回答。
过了几天,小莉懒懒的有了几句话,“小山,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心安。何必总问?”
过了一会儿又说,“我是个自私的人,让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自己。”
“我不想这么烟消云散,我还想活,哪怕做个鬼。”她自言自语。
“我也想你活啊,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有时候,我需要你别为我做一些事,比如,我让你为我别去管柳五长杀婴的事,你做的到吗?”
我回答不出。
在处理鬼婴事件时,我错过了瑶瑶家的一件大事。当时她一直在疯狂找我,却怎么也联系不到我。
瑶瑶的姐姐楚晴在精神病院中自杀了,切腕,血管被她从手腕里挑了出来,用剪刀竖着剪开。
血流成河,同室人由于吃药没有一个人听到动静。
她就这么静静地离开了人世。
自杀的原因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流产,没保住。
听到这个消息,她表现得很平静,没有情绪上的波澜,医院给她开了镇静剂,但还是出事了。
瑶瑶没有太亲近的朋友,只得来找我求助,当时我正被柳五长关在小屋里求生不得。
她找不到我,不知怎么处理,刚好给了那个陪她跳舞的公子哥机会。
整个丧事是由公子哥安排办理的。
楚瑶心情很低落,办了丧事,呆在以前和姐姐一起生活的空间里,心情沉郁之极。
贵公子趁机邀请楚瑶到自己的渡假山庄去玩几天。
她本不愿答应,可正在暑假,不去的话就意味着整天要呆在家里。
留了张纸条给我,她和公子哥儿一起渡假去了。
那张纸条在门边的垃圾箱边上好几天才被我发现。
由于对那个公子哥情感生活还不错,又有钱,楚瑶去散心应该是件不错的事。
如果两人生出感情更好,我受不了她看我的眼神。
小莉也看到那纸条,长叹了声,“事情总是一波接着一波。”
虽然请了“大黑天”可她好像阴魂一直壮不起来,和从前不能比啊。
她蔫蔫地坐在我身边,一直发呆。
“小莉,那天我看到了。那个巨大的黑色影子,那是什么东西?”
一听这话,她眉头一紧,长叹口气,“我们得等待时机。。”
“那是个什么东西啊?咋那么大?”我枕着手臂问。
“我书包那本书是...巫术书。”
我一下来了精神,看起来像本志怪的书竟然是巫术?
“那黑家伙,是犬神,很难得的驯灵。”
那本书被我用胶带粘在床下,翻下来,把书揭下来,我和小莉一人一鬼挤在一起看那本书。
书上是这么记载犬神的。
犬神其实是犬灵,想得到犬神,必须要选一只特定时间出生的黑犬,黑色向征地狱以及太阴。
将黑犬养至壮年,捆绑起来,饿到奄奄一息。
将美味的肉放在它面前,却让它吃不到。
它越拼命挣扎,**就越强烈和集中。
这时,猛地砍下狗头丢到很远的地方,狗的死魂就会作祟。
进行一翻祭奠,就得到一个犬神。
犬灵最厉害之处在于,不止会做祟,还可以通过犬灵养下别的“东西”。
那些通过犬灵养下的东西,叫“犬神持。”
成为了犬神的主人,期盼什么都可以得到。
嫉妒和恨意也会立刻传达给它,犬神能响应主人的想法去咬人。
被咬的人会被犬神附体而生病。
我合上书,这真是...“扯”。
但,要不相信,我又确实看到了那只大家伙,不可能是真的狗。
我合起书本,望着小莉,“刚才你说什么?为了这本鸟书,你把命搭里了?你傻呀。”
小莉荡着腿不回答,歪头问我,“小山哥,你想想当犬神的主人?”
我摇摇头,“不想,要那玩意儿干嘛,就让人生病?”
“傻子,它用处大着呢?”
我们正聊着天,楼下电话响起来。
“又是谁订货吧?”小莉直接穿墙而去。
我跑下去,接起电话,是瑶瑶打来的,听起来心情不是很明媚。
“小山哥,你能出来几天吗?”她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事。
“出什么事了?”我立刻悬起心。和小萝莉比她太柔弱,小莉虽然比她大一岁,却是个鬼精灵。
瑶瑶和她相比像温室里的花朵。
而且还是朵不愿麻烦人的小花。
“电话里我实在说不清,我总感觉这山庄不太对劲,你不会相信我的。”
她这么说证明已经很严重了。
人和人不同,有些人手上划个小口子都会满地打滚,有些人骨头断了,只是哼一声,自己强忍。
楚瑶是第二种,她总害怕麻烦别人。
我一口答应下来,偷看小莉,她并没有反对,眼神中反而有种期待。
临挂电话,她欲言又止,“小山,你是我的好朋友吧?”
我忍住没去想她光着身体躺在飘窗上的样子。拍着胸膛点头,“当然!!”
挂了电话,手机叮了一声,她把地址给我发过来了。
“我姥爷出去给我做法器,这么久了没回来,我也得去找一下,索性一起玩几天多好。”
“高富帅的大宅院你不想看看?”我兴冲冲地对小莉说。
小萝莉心事重重,“你去吧,找找你姥爷,我得想点事情,把我的骨头留下来,放在盒子里就行。”
“那只犬灵不解决,我是不敢现身的。”
她深情看了看我,亲我脸一下,推着我让我走。
“小山我们这次算是分头行动,我只提醒你一句。你此行绝不简单,那座山庄和我阴魂能不能保存下来有极大的关系。”
我皱起眉,“真的?”
“是的,我的对头一定要弄死我才会罢手,对方势力极大,只是现在他们摸不清我在哪里。我必须快点把自己的鬼魂变强。”
我重重点点头,“除了让我杀人,别的什么都可以。”
她淡淡笑了笑,和我挥手道别。
我不想再借车,干脆拿了钱,去买辆二手捷达就上路了。
还好我没有扔垃圾的习惯,拆开的包裹单上有姥爷寄东西的地址。
两个地方在同一个方向,我先去了这位法器高人栖身的古刹.
地方是好地方,好景致,但古刹早就废弃了,半条人影也没有。
一间小破屋里找到有人住的痕迹。但米缸已空,火灶早冷,人不见了最少三天以上。
我猜还要更早,两人去了哪里,连张纸也没找到。
只得继续向高富帅的山庄开去。
山庄在一处没开发的苍莽大山中。
修的有弯弯曲曲的小道,也有台阶。
但车子就别做梦想开上去了。
我把车停在山下,云雾缭绕处隐约可见一座宏伟的建筑。
人家把房子建成城堡的样子,满足每个女孩想当公主的梦。
我走了一半,累得快虚脱,余下一半竟然没有人工路了!!!
在山脚下仰望高山明明没这么远,而且满目苍翠。
继续向上走,山的上半段寸草不生,全是奇形怪状的石头。
山谷中有一道流势很猛的泉水,源头应该是个大瀑布。
轰轰之声不绝于耳,山风吹过夹着水气,爬山出的汗不但下去,还起了身鸡皮疙瘩。
经过四十分钟的努力,那座孤堡恢弘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眼前。
它的门有普通门两倍高,窗户竖长型,整个城堡圆顶灰墙,院门的铁围墙和大门经过岁月洗涮,变成了锈迹般般的灰。
要到它跟前去还得穿过一个十米长的山谷,吊桥有些地方的木头都碎了,连我都走得胆战心惊,不知道瑶瑶是怎么过来的。
(后来证明我就是个猪脑子,活该十八年没搞到手一个女孩子.
高富帅都知道让女神闭上眼睛,自己把女神打横抱了过去。)
我推开铁门,里面倒整出一片平整的院子,可惜没有绿色植被,海拨的升高令这里并不怎么像夏天。
风在山谷中穿梭,发出呼啸之声,不但没有渡假山庄应有的放松感。反而有几分惊悚。
像断头谷。
我推开吱呀吱呀响的铁门,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瑶瑶最先跑出来。
她并没有电话中的沉郁,脸蛋像开放的玫瑰,红艳艳的,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彩。
后面门廊上站的是两个头发梳得光亮可签的高、富、帅公子哥。
两人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穿戴整齐,依旧一身西服。
还有一个女孩儿在门内站着,看年纪气质应该是瑶瑶的朋友。
两男对两女,多好的格局!
小爷我就是来破风水的。
我不禁想像这两对孤男寡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城堡都能玩些什么。
这对贵公子哥儿可是和我一样充满洪荒之力的青春期小伙儿。
我挂着假笑伸出手,“我叫唐玉山,是瑶瑶的好朋友。”
瑶瑶给我介绍——
走在前面的是宋子良,两兄弟中的弟弟,后面的叫宋子轩,是哥哥。
门里站着的那个少女一脸矜持傲气。
瑶瑶介绍说是芭蕾组的芭蕾皇后珈珈,家世极好。
怪不得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人一副睥睨天下的劲儿。
这种矜持只是对我这种吊丝而已,对宋子轩可热乎的很呢。
大家打过招呼,瑶瑶是唯一对我的到来真正感觉开心的人。
“我和小山上楼说会话。”她拉着我的手。
我向宋子良耸耸肩,毫不推辞跟着瑶瑶上楼去了。
“大黑天”吞食过倩兮兮女后,我最大的变化就是知觉变得异常灵敏。
上楼时我明显感觉到身后射来两道很不友好的目光,如芒在背。
哥们儿刚来,没抢你们女人,没吃你们粮食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啊。
楼上一侧直对楼下大厅,栏高到腰,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
另一侧是房间,所有房间都对着一个超大的白色露台,打开门就可以走到露台远眺。
瑶瑶拉着我,兴奋地关上门,“小山哥你可算来了。”
我在软得要陷下去的床上坐下来,“叫我来不是让我来玩的吧。”
她的笑容像消失在手心的雪花,在我旁边坐下来。
“小山哥,除了你,宋子良待我是最贴心的人了,包括我的好朋友在内。”
“我和他说,他总说我乱想......”
简单来说,瑶瑶就是感觉这房子很不对劲,深夜总能听到声音,像巨大低微的呻吟。
有时自己站在那,总感觉后面有阵莫名的风,像有人极快地跑过去。
等回过头,什么也看不到。
再就是第六感,第六感沉甸甸压在心头,让人笑不出来。
“听子良说,这房子有上百年历史,建造它的人是德国人,在这里做生物研究。”
“你做的对,瑶瑶。感觉到自己身处危险时应该找朋友帮忙,不要一个人压在心里。”
这种过百龄的老房子,像有了自己的灵魂。
有声音是很正常的,我姥爷常说,万物有灵。
时间长的东西都有点古怪。
再说,小莉说过,这里和她恢复阴身有巨大联系,怎么可能正常。
正说着,突然听到低沉的声音,像机器想发动又发动不了,“呃...”带着颤抖。
我跳起来打开门,向外看,硕大的房子,四层楼高的房顶一通到底。
屋顶有多个彩色天窗。光线打进来,光怪陆离。
宋子良大步走上来,没理隔着我推开门。
“瑶瑶。你没吓到吧?”他坐下来自然拉起瑶瑶的手。
楚瑶把手抽回来,摇头,“小山哥在这儿我不怕。”
我背着手像大舅子打量妹夫似的看了看他,“没事,瑶瑶就是我妹,我会照看好她的。”
那两位也跟上来在门口张望。
“你们都住在二层吗?我住哪里?”我嘻笑着问。
珈珈张口就问,“你打算住几天?”语气不善。
刚才对我不友好的一个是她一个是宋子轩。
我没理她,你还没成少奶奶,就开始指手划脚。
“唐玉山,房间我帮你安排了,你是我们的客人,希望你住得舒服,这个城堡只开放一楼二楼,三楼四楼请不要自己上去。”
宋子轩冷淡而有彬彬有礼,把我带到房间就离开了。
宋子良也带着瑶瑶出去散步,这城堡里除了我还有一个阿姨。我去和她说话,她竟然是个哑巴!!
有点后悔没带小萝莉过来。
不然楼上那两层就不用我亲自上去一探究竟。
主家不让我上去,我可是身带任务的。
再说一生里第一次住在这么宠大豪华的城堡里,怎么能不好好看看?
傍晚时分,即使怪石嶙峋的山里,昼和夜更替之时也美得不可描述。
我站在大露台上,整块石头围挡,趴在石台上远眺,两个女孩子的笑声像风铃吟唱一样悦耳。
我把目光集中在瑶瑶身上。
她长发披在腰间,晚霞映红脸庞,头发微卷在风中飞扬。
大概为了防蚊虫叮咬,她穿着长到脚踝的大摆裙,裙角像打开的花瓣。
她美得浑然天成,宋子良的目光和我一样没离开过她的玫瑰脸蛋。
珈珈拉着宋子轩向远处跑去,楼下只余宋子良和瑶瑶,两人离得很近,宋子良用手托起瑶瑶的下巴。
对方并没有推开他。
我正准备欣赏言情大戏,身后突然卷起一阵微风,正如瑶瑶描述的那样——“有人从我身后快速跑过去。”
我反应极其敏捷,立刻回头,同时冲向房间里。
我的房门好像有人猛地拽着,大力“砰”一声关上了。
如果真有人在捣蛋,这种力道关门,一定很不欢迎我。
我追出去,幽长的走廊上只余一丝黄昏的微光,楼梯发出咯咯的响声,我跑过去,在拐角处看到一只正向上蹒跚走路的细腿。
细到只有一个脚骨没有肉。
那条腿一闪拐到楼上去了。
等我追上去时,楼梯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那种巨大虚无的呻吟声又来了,呃呃...呵呵...
这楼房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拖着残躯,拒绝一群年轻人的寻欢作乐。
怪不得宋子轩不让我上三楼。
从三楼的第一个台阶开始,不管是地毯还是墙壁都是最老旧的那种调调。
地毯一踩都快碎成片儿。颜色都污了。
墙壁是脱色的暗红,像血干涸后的颜色。
墙上挂着张一米见方的照片,是一张女人的脸。
照片是黑白色的。她闭着眼睛,简直像张遗照。
我好好奇心虽大,也架不住这里的怪异,瑶瑶她们也快回来,怕给他们发现,我先下楼去了。
瑶瑶的话加上小莉的预言我信了七分。
这座楼像一个巨大的迷,不解开就会压在心里让人不快。
我到处寻找灯的按钮,打开灯,城堡里一片辉煌。
外面刮起风来,两对男女嘻笑着跑了回来,大门砰一声将外面的凄厉隔绝开来。
室内有了两个年轻姑娘,一片春光。
楼下装饰全部是暖色调,水晶灯亮得刚好,六人长条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
我像只大号的灯泡一样走下楼来,坐在瑶瑶身边。
哑巴阿姨给我们倒上酒,就无声无息离开了。
吃的西餐,场景简直像拍电影。
“今天晚上玩什么?”宋子轩优雅地使用刀叉。
“跳舞吧。”芭蕾女王提议。
宋子良一直看着瑶瑶,眼中带笑。
“敢不敢玩真心话大冒险?”我厚着脸皮提议。
没想到我的提议受到两个女生的热烈欢迎。
女生就是这样,又喜欢冒险,有一点动静就叫得像要去见鬼。
所以男生才爱玩这样的游戏。
宋子轩和宋子良对视一眼,微笑着没说不好也没说好。
对于贵公子来说,这是不是拒绝。
晚饭结束,珈珈提议干脆把灯关了,点上蜡玩更有气氛。
瑶瑶有些害怕,宋子良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灯一关,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珈珈尖叫一声,气氛一下就出来了。
点了高高低低十几支蜡烛,我们坐的饭厅亮起来,显得黑暗处更黑了。
我们摇筛子,最大点挑选被提问者。
珈珈第一,她一对猫眼扫了一圈,停在...
“宋子良。”
“真心话。”宋子良回答。
“你最爱的女人是谁,包括曾经的。”
我发现问过这个问题后,宋子轩一直看着弟弟。
宋子良大方地看着瑶瑶,目光温柔而深情,“我不想让任何女孩子感觉到难为情,这个问题太私人,我认罚。”
宋子轩重重出了口气,一个普通问题,他眼底竟然隐藏了怒意。
不论这个问题本身,还是提问的人都没有任何恶意,哪有可气的地方?
我开始偷偷观察宋子轩。
这一观察真的看出一些发人回味的地方。
他们弟兄两人出现在学校时,我多数注意力都在瑶瑶和宋子良身上。
但当时这位公子哥身处百花从,给众女生借算命之名行拉手之实的情景历历在目。
与当时的光彩照人相比,现在的他有些憔悴。
手腕上江诗丹顿下挡着一块斑,皮肤在烛光下很是黯淡。
许是我多疑,那块班的颜色很像老人斑。
我跟着姥爷给死人化妆时,在老人身上见过,尸斑和老人斑我分得不清。
毕竟不是专业的法医,有几分像。
而且几天没见,他好像老气了。
玩了几轮,不外问些男男女女的问题,什么暗恋谁,什么第一次初吻给谁了。
没有人问太过份的问题,这个游戏还有什么意思。
终于轮到我!
珈珈明显对我提问没兴趣,我一时起了恶意,便叫她的名字,“珈珈。”
敢选“真心话”,我就问她和宋子轩有没有发生男女关系。
看看她还有没有脸再给我装纯。我有八成把握她和宋子轩有一腿。
“大冒险。”她一脸“谁要和你这种吊丝说真心话”的表情。
她的选择正中我下怀。
“珈珈你有胆不开灯去三楼转一圈,这件啤酒我自己喝光。”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喝不光呢?”她不屑地看我一眼,站起身。
“我现在就下山滚蛋。”
宋子轩拉住她,“算了,不过是游戏,三楼又脏又破,还是别去了,认输喝酒就是。”
珈珈手一甩,“我才不要输给这种小人。”
“我哪小啊?”我向她背影喊了一声。
她拿起一根蜡烛向三楼走去,我们几人坐楼下等。
瑶瑶很担心,宋子轩对我简直可以用怒目相向形容。
这种怒意下藏的不是对珈珈的关心。藏的什么呢?
这个楼中的鬼影,这对兄弟都像个巨大的迷。
珈珈上到三楼走道上还把头伸出栏杆向我们比了个“V”,接着消失在黑暗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珈珈真出乎我意料,够胆在上面呆足十分钟。
十分钟过去,瑶瑶已经坐立不安。
她站起来,严肃地说,“别玩儿了,打开灯,去把珈珈找回来。”
宋子良起身开了灯,屋里的恐怖气氛一扫而光。
我们一起上到三楼,三楼的地板踩上去吱吱直响,整个走道看起来没有尽头一样,开了灯才知道尽头的墙壁是黑色的。
“一人一间,挨个检查。”
宋子轩向着顶头的房间跑去,我们分散开,各个检查。
我推开一扇厚重的大门,三楼的房间不多,但真大啊。
屋子正中放着豪华的带着天鹅绒床幔的铁艺大床。
墙上挂着油画。桌子上花瓶里的花早就枯萎,还插在花瓶里。
床上还有破旧的被子。
椅子上搭着一件黄不拉叽的丝绸寝衣。
我过去摸了一下,那件寝衣在我手中化成了碎片。
门一关,这里成了独立的世界,外面的声音都隔绝在很远的地方。
床对着长长的甬道,甬道铺着古老的地砖,结满水锈,走过去是间大浴室。
水管发出古怪的咕噜声,好像有人在放水。
我走过去轻轻一推,浴室门开了,一个黑发美人闭着眼泡在水里。
浴室里亮着黄色灯光,蒸气弥漫,女人靠在浴缸上,宽大的浴室回荡着音乐。
她两条手臂放在缸沿上,手指跟着音乐弹着节奏。
“对不起。”我惊叫一声。
突然灯光,蒸汽,都不见了。
破旧的浴室,窗页吱吱摇荡...
浴缸里一池黑色污水,一个血色骨架从浴缸里站了起来,细瘦的脚骨从缸里抬出,一脚一脚颤颤巍巍向我走来。
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刀。血水顺着身体的晃动洒了一路,嘴巴里发出“呃呃...”的呼叫。
我后退着,一直退到床边,眼看着她向我走来。
“有一个女生的血会流干在这座房子里,会流干......”
血色骷髅上下牙齿碰得咯咯响向我说话。
我尿滚尿流拉开房门,跑到走廊上。
瑶瑶走过来,拉住我,“你去哪了,我叫了你半天。”
“珈珈呢?”
“她晕倒在一个房间里,醒过来一直哭,说有个女人在杀自己的孩子,用刀切下了婴儿的手脚。”
“那是幻像。”我搂着她一起下楼,宋家两兄弟已经把珈珈抱到楼下去了。
从楼梯上下到二楼看到站在珈珈门口的宋子良,他远远看着瑶瑶。
这个高富帅身上带着种忧郁气质,像蒙着层雨幕。
我不喜欢男人这种气质,可这样的男生对女孩子有巨大杀伤力。
一看到他。瑶瑶从我身边跑过去,投入了他的怀抱中。
他低头看她的模样带着疼爱。
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一直在盯着这对情侣看。
宋子轩站在一楼通向二楼的楼梯,拿着一瓶打开的香槟驻足,盯着这对情侣,满眼怨怒。
我快速推测起来。
“一,两人不可能是基情关系。因为两人从长相来看是一个血统,而且真有基情就不会那么费事来讨好两个女生,带到渡假山庄。”
“二,宋子轩的厌恶是对谁?对弟弟?对女友?对瑶瑶?他一直表现得很焦燥,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我察觉到了。”
“三,我肯定宋子轩不喜欢芭蕾皇后,但宋子良喜欢瑶瑶。这种公子身边莺莺燕燕多的很,既然不喜欢不理就是,为什么要费力巴结一个普通女孩子。”
我承认珈珈放在学校里是很惹眼,可放在公子哥身边,不过是普通家庭中拨尖的。
看哥俩的风度,不是普通家庭出身,和我们这些人不是一个阶层。
一切切汇成三个字就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带来珈珈,他为什么讨厌弟弟对楚瑶表达爱幕?
我对宋子轩的兴趣多过对房间有鬼的兴趣。
本不太确定宋子轩是不是讨厌弟弟的恋情。
没想到到了晚上发生的一件事,给我带来了答案。
我们的大露台各房间是各房间的,半圆型围着门窗,旁边的露台相隔大约有一米左右的距离。
当天晚上,我喝了香槟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夜里的风很凉爽,我穿着三角裤在阳台上吹风。
旁边房间住着宋子良,门开着只关了纱门。
开着床头灯,我听到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像有心事。
走了一会儿。他打开门出去了,有五分钟后,他回来,隔壁传来女子说话声。
他把楚瑶叫到了自己房间。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啊。
猥琐如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本意就是要破坏两人的好事。
我可不愿看着瑶瑶和一个只知道名字,连在哪上班都不知道的男人有什么纠葛。
更害怕宋子良是只披着人皮的狼,突然变狼吓坏了小姑娘。
房间响起了音乐,两人相拥而舞,此刻,孤独的我站在阳台上,迎着夜风,跳出人生中猥琐的第一跳。
我从自己的阳台跳到了对方阳台上。
站立不稳我掉到台下还崴脚。
我靠在墙边偷窥,宋子良走过来拉住了纱帘,两人真的在跳舞,瑶瑶的眼睛出卖了她。
她喜欢宋子良。
宋子良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瑶瑶笑容消失了,两人站住彼此凝望。
突然宋子良把瑶瑶拥在怀里,轻轻吻了一下。
两人分开互相确认什么似的互看着,双唇又吻在了一起
这个吻缠绵深长,时间久得我脖子都伸酸了。
宋子良喘息变粗,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处在变“狼”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