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擦肩而过

    纪晓云的领导能力和硬手腕在这个冬天让几个公司多盈利了近五千万，虽然这里面的产业有当初纪东留下的，但是她凭借着霸道的谈判能力和个人才能把政府资源争取到手并以纪家过去在北方的势力为由与政府签订了特殊条约。她承诺三年之内将与纪家有直系关系的部署统一管理，归纳到正规的企业中，摒弃传统的黑色链条，并且今后绝不沾染。至于“否则......”这一类的话她没说，别人也知道下面的意思。无论是哪一届的官员都要以政绩说话，说白了，如果以他的名义把最大的帮派收复，并且为当前创下税收，服务于政建，何乐而不为!
    公司的运转步入正轨，再加上老管家也是纪晓云最信任的，安叔帮她上上下下打理，这段时间，她听从了宋敏柔的建议，每天都和敏琪去康复中心。不同的是，她的左臂若是想恢复如初几乎为零，不过是能自然的抬起，不影响外观罢了。复健与否，于她而言没有实际的意义。但是，她没有对宋敏柔吐出实情，希望这个东西就是一股信念，能导人向上也能拉人坠入地狱。
    相比之下，宋敏琪的进步最大，身上的疤痕一出出的减少，身体协调能力趋近于正常，面对火，也不那么惧怕了。那些哭喊的过程，挥泪如雨的画面，还有虚脱倒地的瞬间......纪晓云全部拍成了视频，美名其曰要在日后给大家看，嘲笑她一番。实际上，在宋敏琪获得赞扬的时候，她比谁都高兴。这些细节，不为人知的过程，她暗自收留，日后，一定会成为宋敏琪登上星光之顶的勋章。有谁会说她的妹妹不努力是靠关系上去的？这是最有利的回击！
    “姐，我们搬家吧？”纪晓云安排好工作提前回到了家，这已经是宋敏柔这个月第三次生病了。上一次，因为发烧差一点引起病毒性心肌炎复发，还好发现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耳朵也是，整日待在家里，没有同龄小朋友的陪伴，有的时候大人们又都忙各自的事情，他无聊到天天挂在门上等待每一个人回家陪他玩。越发的，搬家这件事情登上了日程表。
    “那你怎么办？”宋敏柔半躺在床上，屋子里的暖气已经开的很足了，可她还是觉得冷。
    “这边也稳定了，我不用天天在的。倒是你和耳朵，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总要上幼儿园的啊。搬家吧，我们回h市，正好把耳朵的户口上上。”纪晓云想了很久，h市是最适合她们生活的地方，四季如春。况且，她也想看看父亲生活过的地方。
    “可是，那里有容旭尧的人，到时候，又是一团糟。晓云，你不知道，他太恐怖了”直到今日，宋敏柔还是会恐惧容旭尧当初的一番话，尤其是耳朵，到时候怎么办？他知道了会不会伤害孩子？
    “不会的，你听我说”纪晓云打断了情绪激动的宋敏柔，一个人在感情里最是看不清前路，再聪明的人也是如此。
    “首先，当初的一切都是白灵在捣鬼，并不是容旭尧的初衷；其次，他在s市，与h市还有一段距离，耳朵也是他的儿子啊，那时候看不清，现在还不知道嘛！姐，你们这个月已经病了好几次，再呆下去别说耳朵，你自己的身体也受不了啊。哪怕，我们夏天再回来呢，就几个月的时间，没有比那里更适合的地方了”
    宋敏柔有宋敏柔的顾虑，纪晓云有纪晓云的坚持，两个人僵持不下，都在为对方考虑却在不同的轨道上行走，谁也不肯让一步。尤其是宋敏柔，如果再一次因为她让家人涉险，她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回去吧，孩子”唐婉突然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你们的对话我听到了。晓云说的对，不能因为一个人而永远的逃离，如果单纯是躲避容旭尧，哪里又真的是太平的呢。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何况，现在的你，现在的大家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我们可以和你一起面对，听晓云的安排好不好？”
    “妈妈，我......”
    “好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搬家的事情，我来安排，少数服从多数”纪晓云觉得如果再和宋敏柔揪扯这个话题那将是一个无休止的话题。
    五天后，除了耳朵的必备物品，全家人仅拿着随身衣物出发去了s市，再转机h市。这是必经的地点，一个留有宋敏柔永恒的伤痛，又留有不可磨灭快乐的地方。
    “麻麻，我们还回来吗？”耳朵穿的很多，乖乖的趴在宋敏柔的怀里，他还不懂搬家的意义，也不懂，妈妈皱眉的理由。
    “来，大姨抱着，妈妈累了”纪晓云接过孩子，拍了拍宋敏柔的肩膀，莞尔一笑“放心吧，会没事的”
    “嗯”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确实，她的人生不可能是躲藏着过，耳朵也不能，未来的路还很长，每一步都需要她勇敢的完成。
    偌大的机场，她们一家人准备登机。长长的通道，一去一返，偏偏他在人群里。还是那张脸，从容的步伐，带着王者的气息。
    他们谁也没抬头，只是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容旭尧的心激烈的跳动着，久违的感觉，熟悉的味道，是她吗？可是，在他回头的时候却没有那张思念的脸。容旭尧苦笑一声，久念成疾，他只要工作一停下来，她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尤其是夜晚，他有多久没睡好了呢？大概是从她离开那天算起吧，如果没有安眠药物，恐怕，他的精神早就被耗光了。
    “啊，终于回来了”宋敏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毫无形象的葛优躺，同时，给了纪晓云一个大大的吻“二姐，你太棒了，幸亏妈妈和杜伯伯提前回来，而且你居然让人打扫了，想的好周到啊”
    纪晓云嫌弃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对于她的夸奖欣然接受。
    “介里有没有嘘嘘的，耳朵要去”被抱在怀里的孩子大声的嚷起来，从路上他就一言不发，原来是要去厕所憋得。
    “走吧，我带你去”宋敏琪在一旁嘲笑他，刚要接过耳朵，就被孩子躲开啦。
    “不要，不要，麻麻去。手勤勤......”耳朵一边摇头一边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重复了好几次，宋敏柔才听明白解释给大家，原来，他说的是男女授受不亲.......这孩子，真不知道是在哪里学的这些词，用的还挺准确。
    一开始，纪晓云是对这里陌生甚至是抵触或者说用失落来形容。不过这样的情绪也就一小会儿，用宋敏柔的话来说，宋敏琪太“热情”了，就像话痨一样在纪晓云的耳边滔滔不绝。后来，也就融入了进来。
    “晓云，给爸爸上柱香吧”
    宋敏柔在晚饭后把纪晓云和宋敏琪叫到楼上的书房，在爸爸的照片前，她们三个人跪着。
    纪晓云点点头，恭恭敬敬的上了柱香，磕了三个响头。她记得这个男人，那一年，远远的望着她，轻轻的抱着她，什么也没说，她却看到了他眼里的泪。唯一一次的相见，那时她还不知道他是谁，等到后来明白了，人也不在了。
    “爸，谢谢你为我们创造了活着的机会，以后，我会照顾妹妹们，像您保护我们一样，不让她们再受欺负”那个在父亲身上爬来爬去，粉嘟嘟的小女孩长大了，她变得懂事，善解人意，骨子里的执着和坚韧不拔是继承父亲的精神。她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代替了父亲的角色，照顾妈妈，守护妹妹，委屈了自己。
    命运的残忍、社会的残忍还有生活的残忍，宋敏柔最大的希望不再是妹妹们的大富大贵或者实现什么梦想，相反，平静快乐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好在，一家人在经历一番磨砺之后还能够团聚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
    容旭尧回到公司后始终没有回家，不知道为什么，机场里熟悉的感觉会一直萦绕在心头，一种“她回来了”的感觉驱使他去证实一番。当他接到那份资料，看着久违的身影时，他笑了。
    “大哥，你真要去？”对于宋敏柔去h市这件事情魏可心一直都是知情的。不联系不代表不知道，对于这两年多宋敏柔的动向魏可心都有关注，自然也瞒不过蒋天。
    “是”容旭尧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回答蒋天的问话。他没有仔细看那份资料，只是一眼，他就安奈不住那份思念了。
    “大哥”蒋天觉得容旭尧真的是疯了，难道他忘记了老爷子的嘱托了吗？如果，他知道那个孩子还活着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再一次逼死宋敏柔吗？
    “大哥，那个孩子还活着”
    容旭尧拿起衣服的手停顿了，怔怔的看着蒋天，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孩子？
    “是，当初宋敏柔的孩子还活着，快三岁了”
    “怎么回事？”容旭尧眸子里不由的黯淡了几分，唇角的笑意冷了下来。他还是不信，当初是云飞亲自办理的事情，怎么会出错？是她和刘子浩的孩子？他低头又拿起桌上的资料，翻到最后，有一张胖嘟嘟的笑脸亲着宋敏柔，那是他的女孩，笑的如此幸福，像阳光一样温暖。
    “可能是当时被掉包了吧”蒋天也没想明白，第一时间与云飞联系，那边支支吾吾的，大概是被那位关小姐驯服了吧！
    蒋天的回答让容旭尧心里的酸涩泛起，他强忍着这股涩意，重新做回椅子上，挥了挥手，有些乱，心里五味杂陈。现在，不是他容不得这个孩子，是爷爷还能答应吗？
    当晚，他回了老宅，老爷子看到他时既意外又惊喜，他有多久没回来了？一个多月了吧？一时间，老宅的佣人全部忙了起来，冷清的房子因为他的到来有了新的生机。
    容旭尧没有立刻开口，他不愿意破坏爷爷的兴致，更不愿意破坏这份家的温暖。
    “阿尧，有心事？”老爷子从他一进门就看出来了，容旭尧定是有什么事情才回来，吃饭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
    “爷爷，如果，当初那个孩子还在，你还会让敏柔顺利的离开吗”他的话淡淡的，在老爷子听来却像是责问，难道，他都知道了，是来质问的？按理说应该不会啊。
    容旭尧没有等到爷爷的回答，心里却想着大概是不会吧。何必再就是重提呢，爷爷能健康的活着也很好了，那个时期发生的一些事情，两败俱伤，到底是他没有权衡好，是他没有处理好这里面的关系。现在，他懂了，却也晚了。
    “爷爷，您休息吧”容旭尧推着老爷子回到了卧房，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
    “旭尧”老爷子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他，苍老的声音里透漏出无奈的情绪。
    “孩子，都过去了，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摸着门把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扭头看着老爷子。真的很无情，昔日的王者退却了光环的笼罩，除了年龄一大把，爷爷还有什么？时间对于他来说弥足珍贵，亲情对他来说又显得遥不可及，这是坐在王者之位上的宿命吗？他的未来，也会像爷爷这样寂寞吗？
    “我知道了，爷爷，有时间我会经常过来陪您”
    他离开了，这栋给他温暖又给他恐惧窒息感的地方。他说不清对这里的情感，就像是双重人格涌现，如果爷爷不在这里，他第一时间应该是毁了这里吧？他想他一定会这么做。
    h市，纪晓云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了让她头疼的人，关若馨飞也似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撞得她身体打了好几个晃。
    “云美人，想我了吗”
    纪晓云瞪了她一眼，扒开了她圈在脖子上的手，无奈的扶额。关若馨什么都好，就是对她太热情了，热情到经常让人误会，如果不是了解情况的家人还以为她们之间有什么呢！她很正直的好不好！
    “姨姨”耳朵见到纪晓云从门后悄悄的探出身子，小手儿放在嘴巴上作喇叭状喊着她，人却不过来。
    “怎么了大宝贝？”纪晓云走过去，蹲在耳朵身旁，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肉呼呼的手感真好。以往，耳朵总是嫌弃的转过头，今天，就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一个劲的往她身上爬。
    “我告旭你哦，介个人系坏人，要奇虎耳朵”一本正经的小模样，不用猜也知道了，关若馨肯定把对她那份热情用到了耳朵身上，吓得孩子躲了起来。
    “哈，他的口音真好玩，不会是你教的吧，大舌头呢”
    关若馨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哇”的一声，耳朵嚎啕大哭。纪晓云边抱着他哄着，一边怒瞪着惹祸的人。可是，关若馨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她那么蹂躏耳朵的脸蛋也没见过孩子急啊。难道，怪她？
    “这个，我做错了什么？”关若馨一手指着自己，瞪着大眼睛，一脸懵逼的样子又让纪晓云忍不住笑了起来。活该，终于吃瘪了，还是个不到三岁孩子的。
    “你也系坏人”耳朵在纪晓云的怀里疯狂的挣扎，跳到了地上，对于纪晓云不帮助自己反而嘲笑的行为颇为不满，他要去找宋敏琪，只有她才是和自己一队的。
    纪晓云没有抓住他，两手一摊冲着唐婉做着无奈的动作，转头又对一脸天真的关若馨说着“都怪你，要不是你说他是大舌头，他能哭嘛”
    “这么脆弱？”
    “不是脆弱，是他在这方面自尊心超强”纪晓云懒得和她过多解释，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盘腿闭着眼“说吧，不和你们家五爷好好亲热，突然过来什么事？”
    “别提他，提他我就来气”关若馨挺直着腰板，甩了甩双手，那架势就像是要出去打架。
    “吵架了？稀奇啊？云五爷不宠你了？”纪晓云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八卦的样子有多欠揍。
    “宠，他敢不宠”关若馨对纪晓云眨了眨眼睛，示意她避开在厨房里宋敏柔，显然，接下来的事情肯定是与那一位有关，纪晓云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宋敏柔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之间的小动作，还在哄着哭哭啼啼的耳朵。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真生气着急的时候怎么也不好哄，这会儿因为伤心而哭的不听，宋敏柔就差叫他祖宗了。
    后来，还是宋敏琪从康复中心回来，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把耳朵好一顿夸，基本上她能用的形容词都用的差不多了，这才解决了这场纷争。耳朵当下就要宋敏琪教他普通话，连最爱喝的牛奶也不要了，少有的认真，不过，因为横膈膜抽筋他还一耸一耸的吸着鼻涕。宋敏柔看着耳朵委屈的小模样又联想到刚才因为被嘲笑而愤怒的表情，那张被藏在心底的脸又浮现在了眼前。孩子越大，有些细节越想他，无论她怎么逃避，这些都是她无法否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