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她付出的太多了

    容旭尧抱了一路，直到他们抵达医院，关若馨安排的特护病房内，他依然不舍得撒手。有时候，一个王者要面对生伐决断的大事，要对庞大的资金库运筹帷幄，他是踩在刀尖上的舞者，是闪闪发光的金子。可是，他在爱情面前就是弱者。现实中，有太多的难题不允许他以爱情为中心，致使他失去了机会。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也许，一会就能醒过来；也许，还会长一些。”关若馨看着双目紧闭的宋敏柔，突然间她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医者仁心，可是，有时候仁心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其实，我不认为你在这里对她有什么帮助。相反，在你出现之前，她的情况良好，最起码不会比现在糟糕。站在医生的角度，我还是建议你隐蔽起来，不要给她太大的压力，她的身体不能承受更多的打击了”
    容旭尧沉默不语，不是不悦而是悲凉。他希望在她最难的时候，他可以陪在左右，或者说，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可以在她身后支撑。但是，事与愿违，时至今日，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给她制造出麻烦的人，就是自己。
    “好，不过，让云飞派个人照顾她，否则，我还是要带走她”这是他的底线，一方面他不希望断了两个人的联系，另一方面在刘子浩出现之后，他有了危机感。
    关若馨还想争辩着什么，纪晓云扯了扯她的衣角，又点点头，默认了容旭尧的安排。以她的了解，这应该是最大的让步了，而且，他和宋敏柔之间的交易，不可能因为她的病情而终止，更不会因为她的病情，他会突发善心的放过她，别忘了，还有一个白灵。也许，这一切都是白灵在背后搞鬼，从前是这样，现在依然如此。
    唐婉是临近傍晚的时候赶往医院的，她进来的时候宋敏柔靠在床边呆呆的向一旁望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惹人怜爱。她从不主动说出那些纠缠不清的烦心事，无论唐婉怎么问，她都是淡淡一笑，这也是当初宋敏琪被送往医院唐婉承受不住的原因之一。
    “孩子，吃点东西吧”
    纪晓云说她已经两天多没有进食，身上也虚弱，关若馨要她住院保胎。唐婉当即就做了些清粥，经过长时间空肚子的人，不宜立刻吃太油腻或者过多的食物，做起来倒也简单。只是，原始的香甜味在宋敏柔来说就是妈妈沉甸甸的爱。虽然，妈妈想知道所有的事情却不会不顾自己的犹豫穷追不舍，总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送来一盏灯，照亮她原本贫瘠的生活。虽然，妈妈不像袋鼠那般会包孩子装进口袋里，可这并不妨碍她陪在她的身边，给她温暖。宋敏柔喜欢看妈妈的忙碌，喜欢听妈妈的喋喋不休，那样，她才觉得自己处于真实的世界中，那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啊！
    “妈妈，我还要”
    “好，好，还多着呢，你慢点，不能吃太多”
    唐婉又为她少盛了一些，宋敏柔低头吸着鼻子啜泣，直到碗底见空，她又红着眼睛撒娇。她想，也许真的是报应。无论是谁，在这个世界上都有不同的悲哀，就像她，在最开始的时候有n多种理由排斥腹中的孩子，诅咒他，甚至抛弃他。她把所有的理所当然和痛恨都放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以达到自己的心安理得。可是啊，自己当初的错误啊，终有一天报应在了身上，让她体会着切肤之痛。难道，这个孩子注定是无法存活的嘛？
    宋敏柔红着眼圈，有苦难言，容旭尧的种种行为和威胁的手段她又怎么能说出口？她一个人两难也就罢了，何苦再让一个人背负沉重的负罪感呢。一边看着妈妈为自己忙碌，一边听着她悉心的唠叨，宋敏柔越发的舍不得。
    唐婉看着宋敏柔入睡后就离开了病房，在门口，她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出。她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女儿在隐忍什么，不舍什么。纪晓云回来后的描述，想来八九不离十。她不能倒下，孩子已经失去了父亲，妈妈注定会为她们撑起一片天。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外孙，她更要悉心呵护。
    “我不要”
    自从宋敏琪可以说话，完成刘子浩安排的媒体采访后，她说的最多的也就是这一句话了。真是个别扭的孩子啊，纪晓云拿她没辙，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气的她在一旁干跺脚。
    “又怎么了？”唐婉走在门口就听到了宋敏琪在抗拒换药，一干人等站在周围不知所措的样子甚是为难。
    “我要姐姐”宋敏琪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好委屈，似乎，自从自己能开口发声后就没见宋敏柔过来。问来问去大家都是支支吾吾的，让她心神不宁。
    “你乖乖的换完药，一会她就过来了”
    又是这句话，纪晓云从她醒来就一直骗自己，她才不信。
    “妈妈，我要姐姐”
    “真的，她没骗你”关若馨在一旁帮衬，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倔强的丫头，居然用自己的身体威胁大家。
    “你们是一伙的”
    因为着急，宋敏琪的声音有些大，嗓子撕裂的疼痛，急的纪晓云在一旁安慰她。
    “好吧，我们都告诉你了你不信，等一会你姐来，等她发脾气吧。关主任，晓云，我们走吧。让她一个人在这等着挨骂，惹敏柔生气。只是心疼了那孩子，怀着宝宝还动气”
    唐婉一边说一边叹气，一边要向外面走。
    “不要，我换”宋敏琪突然改变主意，她只是想见到姐姐，知道她平安，她才不要让她生气。
    “快一点哦，别让她看见我换药”她一边忍着痛，一边催促关若馨。从未见过她这么乖，倒是有一种熟悉的可爱的感觉。就和别扭的纪晓云一个样，欠打！
    等到宋敏柔被接上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刚刚因为剧烈的疼痛哭过，如果不是被包着、处理过，宋敏柔肯定会当场崩溃。一个天仙一样的小姑娘，不仅容貌毁了，还要承受撕心裂肺的痛，就算是男人，能坚持的也没几个。大家强忍着泪水，在一旁活跃气氛，心里的那股酸劲，唯有自己忍受。
    “姐，你来了吗？”因为哭过，嗓子略显沙哑，宋敏琪最担心姐姐，她知道，有些事情，宋敏柔最爱钻牛角尖，有些事情，宋敏柔会把自己逼疯。
    “傻瓜，不是让你少开口的嘛”宋敏柔半撑着虚弱的身体，心疼的为敏琪掖着被角。其实，她从来都没有看过宋敏琪换药的情景，她不敢，一直在逃避，一直在自欺欺人。
    “姐，我想回家”突然的，宋敏琪哽咽的说了这一句话，一旁的大家以为她在撒娇或者是像平时一样，因为疼痛，总要找点由头去纾解。可她不是。家，对她们来说那么近又那么远，她们拼命的要有一个自己的家，让家里的人过得温暖，到头来，却都因为这种奋不顾身，伤了自己。这会儿，宋敏琪说回家，是真的想回家了。什么梦想，什么成功，什么爱情......在经历生死之后，她都觉得无所谓，她只想过着平淡的日子，没有纷争，没有暗算，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坐在一起的时光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
    “好，等你好了，姐带你回家”宋敏柔半伏在床边，脸颊放在了距离宋敏琪手臂不远的被子上，眼角的泪水不断，她无法向外人说出自己的心境，更没有语言能形容她心底的痛。
    在妹妹说出“家”的时候，宋敏柔在心底暗下决心。她要答应容旭尧，为了家，她只能委屈孩子。多么悲凉，多么残忍，亲生父母，双双让骨肉不得生还。容旭尧啊容旭尧，为什么在最难的时刻你都要插我一刀，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要利用我的至亲，让我双手沾染鲜血呢？人命如草芥，如果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说，你还想怎样逼我？
    在妹妹说出“家”的时候，宋敏柔在心底暗下决心。她要答应容旭尧，为了家，她只能委屈孩子。多么悲凉，多么残忍，亲生父母，双双让骨肉不得生还。容旭尧啊容旭尧，为什么在最难的时刻你都要插我一刀，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要利用我的至亲，让我双手沾染鲜血呢？人命如草芥，如果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说，你还想怎样逼我？
    当晚，宋敏柔给容旭尧发了短信，之后，她一直就站在二楼的窗前，低头对肚子里的孩子喃喃自语着“对不起”。
    容旭尧没有因为那一封短信而舒心，相反，他一直惴惴不安，说不上的失落感萦绕在心头，他不明白这种感觉得由来。想到宋敏柔的脸颊，他几乎就要收回那个要求，却被白灵生生的打断，反反复复的病情，进进出出在医院，他又一次抛弃了她。
    “你答应了他什么？”纪晓云观察了几天宋敏柔，她的心不在焉，时不时的抚摸腹部时无奈又不舍的样子像极了当时纪东对自己的威胁。
    “没，没什么”宋敏柔被吓了一跳，连忙的否认，转身就要离开。
    “宋敏柔！”纪晓云怒了，她不喜欢宋敏柔这个样子，她总是自作主张，说什么为了她们，难到她自私一次就不可以吗？
    “你以为你很强大吗？你以为你能解决所有麻烦吗？你自以为解决的一切，安排好的未来现在变成了这样，还要继续下去？你清醒一点，退缩一点行不行？”纪晓云说话向来是口无遮拦，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白灵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妥协而放过她们。一个是对未来生活存在威胁的女人，一个是目睹了她全部阴暗的人。涉及到幸福，她怎么会给自己的未来留一抹危险存在呢。
    “我，我......”
    “拜托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不要给我们添麻烦了好不好？你以为你答应了无数的条件，一切就会变好吗？”
    “不是的，不是的”宋敏柔摇着头，其实，她在无人的时候也思考了这些问题，如果，当初她不坚持，识时务一些，那么宋敏琪是不是就不会躺在icu，至少是健康的活在身边？她自责过，却害怕更深的自责“我，我只想回家”
    “家？可是，没有你的家，还是家吗？”宋敏柔一直在逃避，纪晓云就求追不舍，这一次，她绝不会让她再做啥事，去拿她和孩子的生命换回所有人，那不是她们要的生活，是地狱。
    “你抬起头，告诉我，到底，他提了什么条件？”因为左臂的不方便，纪晓云用右手紧紧地捏着她的肩膀，“别再逃了，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好不好？”
    “哇的”一声，宋敏柔哭了出来。她说一家人一起面对，这句话是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一旦触碰，那些伪装的淡定瞬间土崩瓦解。她不顾形象的跪扑在纪晓云的怀里，哭的畅快淋漓。多久了呢？她不断的压制自己的孤独，抑制冲动和委屈，把生活中的折磨当做小插曲，甚至苦苦的咽下。又有谁在背后真的会抱紧她，告诉她“别怕”？她不敢轻松，更不敢大口的喘气。她怕，她的一个疏忽，所有的一切都被改写，那些对她至关重要的人会消失，世界又变成了凄凉的景色。
    “姐，我们都在”纪晓云对门口的唐婉和关若馨使了眼色，示意她们暂时离开，不要打扰到宋敏柔。她想，不如让她好好的哭一场，谁还没有哭泣的权力呢？可偏偏的，宋敏柔就把这个特权隐藏了起来，小心翼翼。
    天台上，只有姐妹二人，一个哭的难以自制，一个轻轻的拍着背，为她顺气。好半天，宋敏柔才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眼睛，肿的老高，太久没这么发泄过情绪了。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纪晓云把她扶到摇椅上坐下，等待着宋敏柔的答案。
    “他，不要这个孩子”
    “我以为什么事，不要就不要，咱们自己养着，谁让他要了”纪晓云松了一口气，容旭尧不要更好，她们家又不是养不起。
    “不，不”宋敏柔猛烈的摇着头，那些话每想一次心就痛一次，“他，他要，要杀死......”她说不下去了，双手轻轻的抚摸着腹部，一脸的愧疚和无可奈何。而后，又缓缓的道出了来龙去脉。
    纪晓云愤愤的攥着拳头，她就知道白灵不会就此消停。她对宋敏柔的嫉妒是恨之入骨，不打入十八层地狱她绝不会甘心。可恨自己之前被迫与白灵同流合污，做了很多对不起宋敏柔的事情，此时，纪晓云恨不能杀了白灵这个阴毒之人。
    “也许，这是报应，从前，我那么排斥这个孩子。现在，却无法挽留他”
    宋敏柔缓慢的站起身，有一日孩子的消亡，也是她这辈子与容旭尧彻底的一刀两断，从情人变成陌路人再到仇人。只是，母爱是女人的天性，当女人有了子女，世界上再美的钻石，在浪漫的男人都不如孩子的哭声，相比与容旭尧的彻底决裂，她最不舍的就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