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这边叶南薇下楼后，被风一吹，冷静下来后，怒气散去了不少。上车之后，没有待在办公室的沈海和姚杰从她脸上压根看不出什么来，林于对着叶南薇问道：“小叶，出来执法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此时林于问话，她没有马上回答，想了想问道：“所长，这个省转的xin访，这样算是彻底解决了吗？”
    或许她的语气里还抱有怀疑，林于便问：“那你觉得这事该怎么解决？”
    叶南薇低头思考，林于看着她道：“小叶，你知道吗？谢氏水泥南门那段超过一千米连接到高速方向通道的路，是他们十年前资助当地政府浇筑的，那里本来可不是柏油路，你觉得，他们十年前花了上百万，修这么一条路，是为了什么？”
    “为了水泥产品运输通道的畅通。”叶南薇回道。
    “是啊，第一，是为了自己运输方便，第二，也算是造福了一部分人。”车上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林于的声音响起：“当然，我们可以跟他们说，修了路不代表可以有扬尘，但是我们首先要知道，这个扬尘不是刻意排放的；然后，他们的还算配合我们工作，答应安装洒水装置；最重要的是，他们污染物排放浓度并没有超标，更不要说这只是道路扬尘了。”
    林于耐心的对着叶南薇问道：“小叶，你看，在他们没有违法的情况下，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她沉默了一下：“没有很好的办法。”
    “所以环保这一块的工作，不好做吧？”
    叶南薇点了点头，她咬着嘴唇，而后试探的问道：“一直都没有超标情况吗？”
    林于失笑，沈海凑过来：“他们是在线监测的，一有超标马上会被记录，谢氏水泥呢，超标还是有的。”
    “那我们是怎么解决的？”叶南薇对着他问。
    坐在后座看手机的姚杰一直没有抬头，他回道：“约谈企业环保负责人，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个，要他们写超标原因和情况说明交给我们，然后我们将说明汇报给上级单位。”
    叶南薇眨了下眼睛：“就这样？”
    “部分会增收排污费。”
    姚杰收起了手机，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她道：“如果你想了解这一方面的话，建议你去问问管宛宛，金城所有企业的排污费都是由她核算的。”
    看出了姚杰情绪不高的叶南薇没有再说什么，林于说道：“所以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我们只能尽量协调了，如果再有投诉，就再协调。”接着他看了看时间，道：“现在三点半，我们再去市化工厂看看。”
    而从化工厂回到单位，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单位里该走的都走了，回家路上还堵了车，到家都快六点半了，天都黑了。叶南薇站在玄关换拖鞋，听到响动的高书芝女士一手拿着调馅盆，一手还在用筷子不停搅着馅的走了过来，还没走近就后退了几步，皱着眉道：“你这是去哪了，怎么身上一股化学盐的味道？”
    叶南薇在自己肩膀手臂上闻了闻：“下午去了化工厂检查，但是都出来快两个小时了，现在还有味道吗？”
    “有，重死了。”高书芝一指阳台：“去，快把你外套脱下来，晾到外面去，到时候再洗。”
    听从高书芝女士指导的叶南薇去晾了衣服，然后走到了厨房门口巴巴的看着她妈忙活，笑嘻嘻的：“是不是因为我今天第一次上班，觉得我太辛苦了，所以费那么大工夫做小笼包，想要犒劳我啊。”
    高书芝手上的动作极快，把馅料放到弄好的皮上，不到三十秒，一个精致小巧的小笼包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一个接着一个，蒸屉快很快被摆满了。但是总所周知，小笼包包着不费劲，调馅才是麻烦。
    “是你爸，说今天晚上想喝粥，我寻思下午没课，也好久没吃包子了，怪想的。”
    “那刚好，我也怪想的，今天沾我爸的光了。”叶南薇探头探脑：“要我帮忙不？”
    “去打个电话问问你爸，什么时候到家，我好上蒸锅，你今天回来的已经够晚了，没想到他更晚。”
    “得令。”叶南薇跑回了客厅躺在沙发上给她爸打电话。
    第二天是星期四，叶南薇规划好时间到了单位，不像第一天提早那么多。只是她还没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了柳书记喊她过去：“小叶，来，到我们办公室来量一量尺寸。”
    “量尺寸？”
    “柳书记拿出了一卷皮尺给她测量：“要给你和其他两个所新来的同事做执法服，出去执法，没有制服可不行。”
    “我自己来吧？”叶南薇想要接过皮尺。
    “没事，我量的很标准的，大队其他女孩子都是我量的。”
    最后柳书记把她的尺寸记了下来，还跟她打趣：“小叶你太瘦了，平时要多吃点才行，更重要的是，别的地方能瘦，有的地方可不能瘦。”脸上还带着揶揄的笑容：“听说木瓜牛奶很有效，你试试。”
    叶南薇汗颜，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同性调侃胸小，更重要的是，她不觉得自己小，目测怎么说都应该有小c吧。
    “叶南薇，快点，要走了。”还没等她说什么，门口传来了喊她的声音。
    柳书记忙道：“你们要出门了，快去吧，林所可是个急性子。”
    叶南薇匆匆说再见，和昨天下午一样，跟着所长出门检查。等到再回来，就是吃午饭。她几乎可以预想到，以后的日子里，早上出门，回来吃饭，下午出门继续，然后下班，这一流程能够成为她的日常。
    怪不得昨天开发区所需要食堂留饭，她今天差点也体验到了，不说很可能没饭吃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食堂里同事们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在说：啊，那就是叶南薇啊。
    她不自在的拿着餐盘到了管宛宛那一桌坐下，对方已经快吃完了，见她来看上去有话想说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一点点兴奋？
    叶南薇几乎小心翼翼的问道：“管姐，发生什么事了吗？”说着她顿了一下，放下筷子不住的摸自己的脸：“还是我脸上有东西。”
    “没，没！”管宛宛连忙拦住她：“你脸上没东西。”
    “那出什么事儿了，今天大家看我的眼神特别奇怪。”
    “你在我们单位出名了你知道吗？”管宛宛快要抑制不住了自己的兴奋了。
    “啊？”
    “今天上午，有人送了一束红玫瑰到单位来，是给你的，九十九朵的那种，男朋友送的吗？”
    “什么！红玫瑰？”叶南薇先是纳闷，而后一惊，反驳道：“男朋友？我根本没有男朋友！”
    因为上午叶南薇出门跟着林于出门，红玫瑰是综合室的管宛宛代签收的，而管宛宛所在的办公室，是大队汇总工作的地方，同事们来往最多的地方。
    于是叶南薇还不知道，有人送了一束红玫瑰给她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队，不，不止整个大队，应该说其他科室也有不少人知道了。
    叶南薇一脸茫然的抱着花回到了办公室，谁会给她送花啊，也没有留个卡片什么的，她想找找当事人都没有办法。
    这些玫瑰显然是精挑细选最鲜艳的，叶南薇闻了闻，好闻的玫瑰香味弥漫在鼻尖，她把花放在办公桌上，有些苦恼。想了想拿出手机先给她妈打了个电话，现在学校那边也是午休时间，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喂，妈。”
    “小薇怎么了？”那边的声音显得有些嘈杂，很快又消失，应该是走到了安静的地方。
    叶南薇先发制人：“妈，谢谢你。”
    “好端端的说什么谢谢，发生什么事了？”
    叶南薇顿了一下：“不，什么事都没有，只是突然想对你说一声谢谢。”
    高书芝的声音顿时变得柔和了起来：“你这孩子，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撒娇。”
    叶南薇：“……”不，她不爱撒娇，她其实是个特别内敛的人。
    谁知道那边声音很快又扬高：“对了，你昨天说是去化工厂检查对吧？”
    “对啊。”
    “那你外套上除了味之外怎么还那么多狗毛啊？”
    “……哦，是这样的。”叶南薇解释道：“我去化工厂之前，还去了一个水泥公司，那个水泥公司的……董事长的儿子，养了一只萨摩耶，是一只特别热情的萨摩耶，一个不留神，我就被它给扑倒了。”
    “被扑倒了，没吓着你吧？”
    “没有，那狗挺可爱的。”
    高书芝放下心来：“这样，再遇到下次这样的事，早点躲开知道吗？”
    叶南薇纠结道：“我……努力。”
    挂断了高书芝女士的电话，叶南薇又给爸爸打了一个，依旧是相同的套路，先说谢谢，结果也不是爸爸送的，她拖着下巴看着这束花，到底是谁送的呢？以前她不是没有收到过花，但是不留名的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想不通之后就不想了，她把花放在办公室角落里的那张桌上，就当为办公室增色了。但是她没想到，对方送的九十九朵红玫瑰，不止送了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