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两相忘!

    等方清雪清醒过来时，她已经不在那个满是人体容器的实验室了，而是躺在一个病房里。
    病房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方清雪一个人。
    房间的颜色是惨白的，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还有白色的机械设备，还有她此刻躺着的这张白色的大床——也不知道这个床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冷的刺骨，冷的发硬，睡得方清雪脊背一阵僵硬。
    空气之中充斥着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闻着让人恶心。方清雪皱了皱眉，刚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动弹不得，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给拷上了，无论她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把精钢做的铁链给扯断。
    明知一件事情不可能完成，还奋不顾身的做，说好听是坚持不懈，说难听就是无用功。方清雪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很少去做一些无用功的事情。
    她安静的躺在病床一动不动，思考着之前的事情。
    她和一个叫紫罗兰的西方女人达成了共识，答应加入他们，之后自己就被麻痹了，陷入昏迷状态，现在才刚刚起来。
    方清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对着病房外面大声喊道：“紫罗兰，我知道你在外面。”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紫罗兰此刻已经脱下了白大褂，换上了她那标志性的紫色华夏旗袍，站在门外用一种满是欣赏的眼光看着方清雪，说道：“比当初的你强多了，也聪明多了。当初为什么没有选中她呢？”
    “因为那时候的我更优秀。”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一道高大的人影走了过来，恭敬的站到紫罗兰的身边。
    男人身材偏瘦，只剩下皮包骨头了，枯黄的皮肉之下隐隐可见轮廓分明的森然白骨，胸膛之上纵横横跨着一道道狰狞的伤疤，大部分都是手术刀的刀疤伤。面黄肌瘦，头发乱蓬蓬，但是一双眼睛却带着精光。
    如果方清雪在这儿，一定会很震惊，因为从外貌上看，男人就是方清雪日思夜想的李昊。
    只是，他变化太大了，无论是气质上还是外貌上。
    他的气息很阴冷，并且浑身带着浓郁的寒气，仿佛刚从人体溶液中走出来似的，冰冷的温度，令得整个走廊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分。
    “是吗？那时候你比她优秀吗？不见得吧？”紫罗兰一阵盯着面前的李昊，脸上的笑容消失，阴沉的看着他。
    “你不是最优秀的一个，唐炎，比你更优秀，只是他们那时候突然变得警惕起来，是你在通风报信——照理来说我应该杀了你的。”紫罗兰语气变得阴寒。
    “那是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李昊低下头，说道。
    “不，你说错了。”紫罗兰收起阴沉的表情，重新露出了微笑，说道：“你那时候还爱着方清雪，也在乎唐炎这个兄弟。”
    李昊沉默，闭语不答，算是默认。
    “不过幸好我们得到了你，而你也除了那件事之外表情也很不错，洗脑总体来说是很成功的。”紫罗兰脸上浮现出明媚的笑意，笑着拍拍李昊的肩膀：“时间紧迫，你还不能长时间远离细胞液，所以——在有限的时间里把她改造成和你一样的人吧，让她加入我们，这样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是的，夫人。”李昊沉声说道。
    “哦对了，有一件事情我忘记和你说了——”紫罗兰笑着说道：“在你加入我们之后，方清雪就一直是你的兄弟唐炎在照顾，再加上他和方清雪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他们之间……或许已经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呢。”
    李昊阴沉着脸，不说话，但是身上的杀气却是越来越重。
    紫罗兰见状，也是笑的更加妩媚了，继续说道：“你当唐炎是兄弟，而他却惦记你的女人？我想这种事情，只要是个男人，都不许容忍的吧？”
    紫罗兰笑了起来，那张原本就很艳丽的脸庞就变得更加蛊惑人心了，说道：“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改造工作就交给你了，让她成为我们的人，这样，你就能和她永远在一起了。我相信，她会比你更加出色。”
    “是的，夫人。”李昊阴沉的应答道。
    李昊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当方清雪看到走进来之人的容貌后，她的一双眼睛便是瞪的滚圆。她自问不是一个情绪波动剧烈的女人，不说泰山崩于前也不改于色，可是也差不多了，如果能让方清雪这样的雪女都变色，那说明真的是天大的事情了。
    但是此刻，方清雪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眼前走进来的人，平静的心境出现了波动，犹如一面镜子一般支离破碎，一块块碎玻璃，如碎渣一般刺痛着她的心脏。
    这仿佛是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亦或者是情人，在彼此忘却了对方之后再次相见，虽然有波动，却无大碍。
    因为逝去的，终究逝去了，任他有通天之能，也无法挽回。
    回首间，他冲冠一怒为红颜，知道她有难，不顾一切前去营救，血染长空十万里，一声怒啸，响彻九天十地。
    第一次的，方清雪那冰冷的心被融化，与唐炎的陪伴不同，他是真的肯为她付出性命。两人迅速倾心，情定终生，那一夜，仿佛还在昨日，可是再相见，却是物是人非，什么都不剩下了。
    “你能亲我一下吗？就像……丈夫吻妻子一样。”
    “可以。”
    他俯身，嘴唇轻轻贴上那染血的红唇之上。
    冰冰的，凉凉的。
    许久，唇分。
    有人这么说，如果有人肯为你付出性命，那么就嫁给他吧。
    这是方清雪那次任务中唯一的念头了，当他再次睁眼之时，方清雪早已昏迷过去，嘴角微微上翘，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她如一个满足的孩子一般，缓缓睡去。
    往日的一幕幕，如同电影一般回放着，不知不觉间，方清雪的眼睛湿润了，虽然面庞平静，可是却久久无法平静。在见到真的李昊之后，她就再也不是以前没有感情的雪女了。
    在她的眼中，悔恨、无奈、愤怒、自责……各种复杂的情绪五味陈杂，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一曲苍凉和悲怆的忆歌。
    多少年了？已经过了多少年了？自己终于又见到了他！
    可是再相见，却物是人非！
    天下最悲伤之事是什么？不是生离死别，不是有情人难成眷属，而是——
    两相忘！
    岁月奔走，年华更迭。
    过去种种，一刀两断！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却也是最烈的毒药，她以为无论什么过去，都可以消失在时间里，殊不知，过去永远不会被斩断，潜伏在心里，只是未到爆发处。
    这个时候，方清雪才知道，那些过去，眼前那个男人，自己永远忘不了，要永远背负！
    像是察觉到了方清雪死死的眼神，李昊也来到了方清雪的面前，是那么的陌生，身上带着冷洌的气息，眼神冰冷，居高临下的俯视。
    不得不说，李昊也是个帅气的男子，即便脸庞因为长时间浸泡在细胞液中严重变形，可是也依稀能看清过去的样子，轮廓分明。
    只是，此刻他的表情过于冷洌，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讲就是“摆臭脸”，跟谁都欠他五百万似的，而他的眼神又过于呆滞，看不到丝毫情感的流动，看着这种眼神，方清雪想起了一种很凶猛很残忍的动物——秃鹫。
    秃鹫在高空猎食时，露出的就是这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