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不一样了
陈渊的事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不仅与顾覃之有血缘关系,而且还是肖肖的准男友,事情一下就变得复杂了。而我和顾覃之也能肯定,陈渊就是那个恶魔,但是苦于没任何证据。
三天以后,我接到了周警官的电话,他说调查过了陈渊的一切都是干净的,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甚至他近半年以内没有入境记录,所以他们连去找陈渊问话的理由也没有。
这个结果完全在我意料当中,也没什么特别的意外,倒是顾覃之那边的新进展让我不由有些发愁,陈渊与顾长山联系上了,这个消息是贾茹告诉顾覃之的。
顾覃之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阴郁的。
“其实他的出现是有预谋的,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顾长山,但当时你与你老爸关系很好,他没机会介入。后来你与你老爸闹翻了以后,他才趁虚而入的。”我分析道。
顾覃之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等贾茹来了再说。”
贾茹第二天中午就赶到了h市,看到我和顾覃之一起在机场接她,顺手给了顾覃之一拳说:“一直躲着我不肯联系,甚至让徐图也不联系我,现在求上我了吧!”
“贾茹。”我叫了一声,“情况不同,你就别这样说了,再这么聊下去,你就快换老板了。”
贾茹敛起脸上的玩笑,说:“走吧,回去和你们细说,我晚上还要飞回去。”
我们订了一间距离机场最近的酒店,然后带贾茹过去。
她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把自己弄精神了以后,拧开一瓶矿泉水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顾覃之正色问:“老板,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彻底不再进顾家的大门了么?”
“当然不是。”顾覃之挑眉道。
我也知道,顾覃之之前敢和顾长山闹翻就是因为他知道,有父与子的争斗当中,总有一天顾长山会先找到他,甚至在深市时,顾长山悄悄派去保护他的人,他也知道。如今,情况完全不同了,他突然冒出一个竞争对手,而且段位很高,心狠手辣型,又是在黑|道上混过了,他不敢再闹下去,要开始想对策了。
天下所有的人没有不爱钱的,顾覃之也不例外。他肯定不愿意看着顾家的家产全部被陈渊拿到手里。
用他的原话说:“我可以自己放弃,但不允许别人来抢。陈渊来抢,我如果输了,输掉的不仅是顾家的家产,还有我的面子和性命。”
贾茹也不再玩笑,直接说:“顾少,你是时候回去了,再不回帝都,陈渊很快就要去集团总部了,到时候他抢占了先机,你再回去就晚了。最近顾老爷子出门的时候,经常带着他,很是得意的样子。”
贾茹在电话里没多说,如今见面以后这么详细的描述让顾覃之的脸一下就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他想了想说:“还有什么事?我想不会只有这么一件事吧。”
贾茹向他竖了一下大拇指说:“顾少猜得挺对的,接下来这件事你可要听清楚了。”
顾覃之看了他一眼:“别卖关子。”
“陈渊现在谈了一个女朋友,是h市的名流广告老大肖岩的女儿的。”贾茹说着看了一眼我,“好像顾长山对这个准儿媳妇很满意,各种示好送礼物啊。”
这件事我和顾覃之都知道,但没想到的是肖肖居然跟着陈渊去帝都见顾长山了。
“那个,其实徐徐家也不错的,只不过最初的时候闹得不太愉快,这一次你是妥妥的减分。”贾茹替我挽回了一点面子。
我苦笑摆手说:“不用这样说,我和顾长山关系怎么样我清楚不过了。何况最开始我也没瞒他什么,当时打死也想不到兜兜转转一大圈,居然又回来到接手爸爸的工作。”
“这个我知道了,他的女友是徐徐的闺蜜。”顾覃之说。
这回轮到贾茹瞪大眼睛了,看了看我问:“不会吧!”
我点头说:“不用怀疑,是真的,天下的事就是这么巧。”
如果我说出自己被人卖到过陈渊的手里,贾茹会不会直接在嘴里塞进一个鸡蛋。
“好吧,那我就说点你们不知道。”贾茹想了一下又说,“方亦和现在因为陈渊的关系,和肖家达成了合作,方亦和是做传媒的,和广告公司达成战略合作,如虎添翼的感觉吧。”
贾茹一个接一个的往外曝消息,我和顾覃之听得头都大了。
这一切发展太快,才一周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似乎我和顾覃之被隔离在世界以外了。
我忽然发现自己一门心思盯着那个案子破没破是错误的,那件事吸引了我除工作以外的全部注意力。
“好了,大致情况就是这样,这一次我来h市还有其它的事要办,等一下就出去,有问题打电话问我吧。”贾茹看了看时间,扔下一张房卡给我们俩,自己简单化了个妆,离开了酒店。
房间一下安静了,我和顾覃之对视一会儿,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慌。
“我必须回帝都了,现在的我老爸有点彻底放弃的感觉了。”顾覃之纠结了一会儿对我说。
我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于是点头说:“我支持你的决定,记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说:“对肖肖,你似乎不应该像从前一样了。”
我看到他的眼神,一下就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了。
“你什么时候走?”我没接他的话,问他接下来的计划。
“最早的一航班,和贾茹一起,你在h市等我的消息。”顾覃之说。
面对他的决定,我只能点头。
放弃一切,像个普通人一样从头再来,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勇气。他能在我面前毫不隐瞒自己心里所想,我心里还是很欣慰的。顾覃之不是圣人,我也不是。
当初他和顾长山闹翻,是算准了他是他老爸唯一的希望,所以不管中间怎么闹,最终一定会重归于好。在做这些的时候,他忘记了那个消失了二十年的陈渊。
现在陈渊的突然归来,打破了顾覃之所有的计划,一切都朝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了。
顾覃之最后抱了我一下,离开了h市,和贾茹一起返回帝都。
我站在安检门外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不知道这一次回去顾覃之面临的会是什么。
他走以后,我又恢复了单身生活,白天在公司处理正事,晚上回家带孩子。公司的业务再一次步入了正轨,我身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
在顾覃之离开以后第二天,老爸突然回来,他没通知司机去接,是被肖叔叔送回来了。
两人到我家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四十,我正陪着球球享受亲子时光,两个晒着了古铜色的帅老头推开了我家的大门。
球球这一段没看到老徐,一看到他回来扎扎着两只小胖手一摇一摆的走了过去,看到老徐蹲下来,他一下就扑到了老徐的怀里。
老爸抱着球球亲了一口,马上放下来开始往外面掏礼物,整整一个行李箱,都是给球球买的东西,水果、零食、玩具、手工艺品等,把客厅的地毯堆得满满的。
肖叔叔看到球球也很喜欢,逗着玩了一会儿道:“原本我一点也不着急肖肖结婚生子的事,看到这个小家伙儿,我怎么有点心急了呢。”
老爸哈哈一笑,得意洋洋的。
球球因为这一大段没看到外公,兴奋起来,一口气玩到了晚上十点才哄睡,把球球放到床上以后,我下楼,发现两个帅老头正趴在餐桌上吃饭,阿姨给做的是热汤面。
看到我下楼,老爸抬头问:“你要不要吃一点儿?”
“你们两个没吃饭?”我问。
“不是,吃过了,但是刚才你上楼时忽然聊天了青菜热汤面,我们就都馋了。”老爸解释一句,拍了拍他身边的椅子说,“过来。”
我看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就走了过去。
肖叔叔此时正好吃完了,他放下筷子示意阿姨收走,然后看着我说:“陈渊的事你没和我说实话啊。”
说着他看了一眼老爸,不知道是不是他把我的经历说了出去,但一想也不对,老爸没见过陈渊,更不可能知道陈渊长得和那个威胁我的恶魔一样。
忽然间,我想到了肖肖,一定是她说的。
“肖肖告诉我的。”肖叔叔对我正色道,“我相信你的眼睛不会看错人,但是我也打人查了陈渊,他应该没有时间回到国内做案,何况他在国外一直都是合法经营娱乐场所的。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与他长得很像的事。”
我只是笑了笑说:“也许是我看花眼了。”
肖肖的话和我的话,他一定会选择相信肖肖,我也不想再在人前过多纠结这件事,说得越多别人越觉得我是受了刺激了。肖叔叔现在看我的眼神就满是怜悯。
“你肖叔叔今天特意来,就是为了说明这件事,生怕你和肖肖之间因为这点事闹出什么嫌隙来。”老爸温和笑着补充道。
“我知道,让肖叔叔费心了。”我说。
他们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才叫司机送肖叔叔回去。
送走了肖叔叔,老爸和我一起回到房子里,他这才伸出手抱了抱我说:“我知道你没看错,但是在这种时候人都是会自主的相信自己的孩子。你不用害怕,咱们慢慢就走出来了。不是老爸不阻止老肖,而是你总有一天要正面面对这件事的。”
老爸的话让我心头一暖,刚才肖叔叔提及此事时,我全身都在发抖,虽然我努力控制了,细微的抖动还是没瞒过老爸的眼睛。
此时,家里只剩下我和老爸,我就把顾覃之的事说了一遍。老爸听完以后皱眉说:“他回去是对的,如果的把这一切拱手让给别人了,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你等一下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只要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那肖肖怎么办?”我不由问了一句。
老爸抬眼看着我说:“你觉得肖肖会因为顾覃之是你男人就会让陈渊放弃顾家的一切吗?”
老爸的话把我问住了。
目前的情况来看,肖肖知道这一切,但是她所做的却是推波助澜,甚至已经见过了顾长山,还深得顾长山的欢心。
我闭了闭眼,长舒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时对老爸说:“我知道了,马上就和他通电话。”
老爸最后补充了一句:“就算是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球球想想吧。从现在你们的现状来看,球球可是顾覃之名正言顺的儿子,当然也是你儿子。咱们不贪财,但是也不会双手往外面推财。”
“我知道了。”老爸的话让我茅塞顿开。
在顾覃之回帝都以后,我反复想过这个问题,真的不知道如何自处,也不知道如果将来见面了,我和肖肖说些什么!
电话响了很久顾覃之才接通,他那边声音有点杂乱,他低声对我说了一句等一下,然后声音消失了。过了大概一分钟,电话的背景安静下来,他声音沉稳的问:“回来这两天,一直在忙,只和你报了个平安,没来得及说太多。”
“我知道,所以也没刻意给你打电话。”我说。
“嗯,球球怎么样?”他问。
“挺好,你那边呢?回家顺利吗?”我问。
“一言难尽。”他大概是不方便细说,简单带了过去。
我听出他声音里的为难,于是把老爸的意思转达给他,明显的我听到了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顿了一下才说:“替我谢谢叔叔,我回h市的时候,一定和叔叔好好喝一杯茶。”
“嗯,只问一句,你回家了么?”我问。
“回了。”他简单说,“不止回家了,还和某人成了一个屋檐下的兄弟。”
他声音里的苦涩很明显,我又要细问时,他那边停了一下说:“我现在正忙,晚一些给你电话。”
我只得收了线,自己躺在床上想他到底会面临什么。
顾长山不可能不让他进门,但是顶着别人的眼色进门,他心里必定不舒服。现在,不仅要顶着别人的眼色进门,甚至还要和一个讨厌的朝夕相处,也是难为他了。
我原本是想看会新闻等着顾覃之的电话,但是看到了晚上十二点半,他的电话还没来,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得正香的时候,我放在枕头边上的电话猛的震动起来,把我从梦里惊醒,摸出手机一看是凌晨三点,来电是顾覃之的。
看到他的号码,我马上精神起来,一翻身下床接通了电话。
因为我的房间和球球的连着,我怕说话惊醒熟睡中的球球,自己轻轻拉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你睡了吧?”顾覃之低声问,“本来这么晚才结束不想和你打电话的,但是想到你一直在担心我,就忍不住给你打了电话。”
“没事,本来要等你的。怎么样你那边?”我问。
“最新消息。”他故意把电话里的声音弄得很轻松,“陈渊和老爷子相认了,而且关系不错,现在甚得我老爹的欢心,于是看我百般不顺眼。但是,好歹我是在他跟前一天一天长大的,情份还在,倒也没把我往外面赶,就是给我派了一堆难坑的项目,说做不好就不要回去见他。”
“那陈渊呢?”我问,“还有,你有没有说陈渊把我派到他身边是为了一份资料的?”
“这个我还没找到机会说。”顾覃之道。
我有点急了,只觉得把这件事先说出去啊,至少让顾长山对他产生什么怀疑,顾覃之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儿:“你怎么不说呢!”
“没到时候,而且现在我们不知道他要偷的资料是什么。再者,现在没证据证明他就是那个人,只有你一个人见过,只有你在说,警方在他身上都查不到蛛丝蚂迹,说这个一点用也没有。”顾覃之说完,安慰我道,“放心,只要有机会戳穿他的身份,我绝对不会客气的。”
说完他忽然没忍住打了个嗝,我一下就听出不对了。顾覃之是那种超级注间个人形象的人,出门前连自己的眼睫毛都会检查是不是整齐,要他打嗝,简直太难了。
“你喝了多少?”我问。
他这才放松下来,语气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多少,喝了差不多一个晚上吧,现在我马上回去了。”
我一听说他还在外头,马上就急了,催他回家,同时又提醒他找好代驾。他喝成这样子,万一开车就是在找死。
最后我再三叮嘱他到家以后给我发个信息。
等到凌晨四点我才收到他的信息,说已安全到家,勿念。
看到这几个字,我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两个多小时,就该起床去上班了。
到了周末,我实在不放心顾覃之一个人在帝都,和老爸交待了几句,把球球留在h市的家里,然后登上了去帝都的飞机。
因为票定急,经济舱没了,只剩下头等舱,刘秘书以为我去帝都有急事,没通知我就直接订了头等舱的票,我拿到登机牌以后才知道居然是死贵的头等舱。我老爸差不多算是白手起家,平时还算是节俭,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是懂事以后老爸才发的家,所以对于挥霍和享受这种事有着本能的抵触。老徐很少坐头等舱,我也一样。
在宽大舒服的椅子坐下来时,我身边一个男人扭头看了我一眼。
他这一眼让我有点吃惊,赫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小一号儿男版的方亦和。这个男孩和方亦和至少有六成相似。
我对他的长相有点好奇,在脑子里拼命的想方亦和有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但是想来想去,发现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对一个人感兴趣,就会不由自主的多看几眼,就在我第三次偷偷打量他的侧脸时,被他发现了,猛一个回头,正好看到我在看他。
“你好。”他很绅士的笑了笑说,“我叫方简和。”
他的名字让我脑袋嗡了一下,百分之八十可以肯定,眼前的人和方亦和是亲兄妹或者姐弟关系。只不过,我在帝都那几年都是做为升斗小民存在的,根本不知道这些名流们的家里到底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
他说完以后,带着友好的笑看着我。
我总不能就让人这样等下去,于是带着几分尴尬说:“你好,我叫徐图。”
他想必是知道我的,在听到我的名字时眉头一皱说:“徐图?你就是徐图!”
第一句是问句,第二句是肯定的。
我心里苦笑,脸上还得带着笑,点头说:“是的,我就是徐图。如果我没猜错,你和方亦和是姐弟关系?”
他嘻嘻一笑说:“猜得不错,不过我没想到世界居然这么小,这样都能遇到我姐姐的仇敌。”
听他的语气我知道,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了,也只好回了一句:“我也没想到方亦和有这么帅气的弟弟。”
我这话不是套近乎,说的是实情。
他似乎不领情,继续用挑剔的眼光看着说:“不过我姐姐说得有一点不对,你倒不是一身全无是处,至少这张脸长得挺好的。”
我忽然觉得这男孩还有可取之处,至少讲话时能实事求是。
谁知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就一点都不可爱的,甚至还把我说得差一点翻脸。
“长得确实挺像小三儿的,标准的小狐狸精脸么!”他用不屑的语气说出最后一句,最后还冷哼了一声。
我不想和一个小男孩计较,权当没听到他的话,转过头不再看他。
谁知他还不依不饶起来,看我不理会他,过了不到三分钟又用手戳了一下我的手肘说:“喂,我和你说话呢。”
“说什么?既然在你眼里已经给我打上标签了,再说什么还有意义吗?”我问。
他虽然出言不逊了,但我看在他小的份儿上,不和他一般见识,是以没发火,也没生气。
“你就不争辩一下,你为什么要当我姐和顾覃之之间的小三儿?”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