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妙淑的选择
宇文悠然并没有移步外室,因为她知道陶妙淑定然很关心她的这个妹妹,直接吩咐白芷道:“去将三小姐直接请进来。”
站在院外的陶妙淑已经难掩脸上的焦急,正如宇文悠然所想,她格外的担心她的妹妹,可她对宇文悠然的感激亦不差分毫。
现在想起,心中依旧一阵后怕。
若不是今日正午陶妙琴缠她缠的紧,她心软之下便留在了妹妹的房间;若不是她自小不喜午睡,那人进来后便急色的冲向床边,并没有看到坐在屏风后软榻上绣花的她;若不是她手边的绣篮里刚好放着剪子,而她当时也是疯了,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竟然拿起剪刀直接戳准了那人的后心。
看着那人就那么栽倒在了床上,吓醒了陶妙琴,她更是吓的扔了剪刀,顾不上手上的血捂住了妹妹的嘴。
她能想到这么做,完全是有赖于娘亲平日里的教导,这秋香院丫鬟婆子那么多,就算此事是午睡的时候,那也该有当值的,而那人竟然这般摸进妹妹的闺房,显然是这院子中的人出了问题,这时候叫出声,她们姐妹就真的完了。
可她能做的也只能到此,娘亲并没有怎么教若是杀了人该怎么办。
她当时只是想找个理由将妹妹骗出去,这样她们之中至少可以保下一个,娘亲是疼她们,可是却不足以说服妹妹,所以她想到了这个嫡姐,国公府的维护让妹妹好像格外信赖这个嫡姐。
果然她一提让妹妹来找陶妙筠,陶妙淑一定会有想办法救她,妹妹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下来,乖乖的就从窗户中爬了出去。
待送出妹妹后,她就长长的松了口气,死了人的屋子一下就显得格外的阴森,陶妙淑这时候才感觉到害怕,只能躲得那尸体远远的,蜷缩在角落里。
其实陶妙淑真的没想到妹妹竟然真的能一路不被人发现摸到流萤院,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脑袋一片空白,甚至都没有觉察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耳边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声称是安庆郡主派来的,并将嫡姐的交代告知于她,而她诧异的发现随着这个声音的消失,屋子内的尸体和血迹也连带消失了,就好似这屋子从来都只有她一人。
她缓了好久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心神略定,按照嫡姐的交代,起身将床幔放下,来到外室,以被茶渍污了衣裳为由,唤了个身边的丫鬟进来,然后又接二连三的唤了不同的丫鬟嬷嬷,有时一个,有时两个,一时间屋子里进进出出。
期间等屋里只有她和她身边绝对可信的丫鬟云歌和云棋时,便让与妹妹身形相似的云歌按照宇文悠然的吩咐,换上了妹妹的衣服,用面纱遮面,进了内室。
然后让云棋出去又反复的叫了几个丫鬟,待觉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带着装作陶妙琴的云歌以为昨日国公府之事道谢为由来了流萤院。
一路上回想着嫡姐缜密的安排,娘亲平日教的那些一下就落了下乘。
“三小姐、四小姐,郡主请你们进去。”
假扮陶妙琴的云歌轻轻的拉了拉陶妙淑的袖子,陶妙淑这才回神,看到站在跟前的白芷,不好意思的福了福身。
白芷轻微的移动身子,并没有受下她的礼,再次说道:“三小姐、四小姐里面请。”
“有劳白芷姑娘。”回首对着身后跟着的丫鬟道:“我们姐妹说些体己话,你们就在外面等着。”
待踏过门槛,陶妙淑这才敢露出心中的焦急,忍不住向着白芷小声询问道:“敢问白芷姑娘,舍妹可还好?”
白芷回道:“三小姐放心,四小姐就在郡主的房间里,你马上就能看到。”
陶妙淑再次道了谢,不再多问,由着白芷将她带入宇文悠然的闺房,绕过屏风的第一时间,秋水般的眸子柔弱的扫过房间。
宇文悠然自床边让开,露出了躺在床上的陶妙琴,陶妙淑此时也顾不上失礼,急步走到床边,紧紧的将陶妙琴的手握到手心,眼底晕起一团水雾,轻轻唤道:“琴儿……”
说来也奇怪,刚刚被宇文悠然屡抚不平的陶妙琴的眉心在这一刻一下就舒展开来,睡相也安稳了许多。
扮作陶妙琴的云歌在这一刻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小姐会让她假扮四小姐,不过却依旧想不通明明应该在秋香园的四小姐为何会躺在大小姐安庆郡主的床上,这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努力的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规矩的站在一旁。
宇文悠然看得出,这两姐妹的关系是真的很好,不忍陶妙淑担心,开口道:“不过是安神汤的药效还未过,你不要太过于担心。”
陶妙淑闻言,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抬手压了压眼泪,回身朝着宇文悠然的方向就跪了下去,宇文悠然并没有开口拦她,昨日在国公府她就发现,这个三妹妹柔弱的外表下却是一个倔性子。
“郡主两次相救,对我姐妹有再造之恩,此恩淑儿与琴儿定当铭记于心,永不相忘。”
待她说完,宇文悠然这才上前亲自将她扶起:“妹妹严重了,你我皆是相府的小姐,本就一荣具荣,一损具损,昨日你们姐妹本就是受我牵连,而今日之事说起来与我也有三分关系。”
宇文悠然这般说,陶妙淑好似也并不讶异,秋眸涟涟的看着宇文悠然坚持道:“就算是如此又有何,相较于袖手旁观,郡主愿意出手相救,这恩情是如何也抹不去的。”
宇文悠然微微挑眉,这个三妹妹倒是一个妙人,“看来你已知道今日之事是出自谁手了?”
“除了周姨娘还能有谁?”难得陶妙淑柔弱的眸子中有了一分恨意。
宇文悠然心中一动,有意考量一番这个三妹妹,“那你说说她为何要如此做?”
“还能为什么?不过就是恼怒娘亲趁她禁足之时,求郡主带我们姐妹出席寿宴,既然我们母女不听话,那便彻底将我们毁了,这样的事在府上又不是第一次,只是我没想到她这次竟然会用这等……这等下作的手段。”
说到最后,陶妙淑已经有些失控,“我们母女不过就是想要谋条生路,她为何就这么容不得。”
宇文悠然叹了口气,果然如她所料这相府子嗣单薄也是事出有因的,将手中的帕子递到陶妙淑跟前,“你可曾想过她为何会纵容你们母女活到现在?”
陶妙淑用她递过来的帕子压压眼泪,点了点头回道:“是因为我和妹妹皆是女儿身,还有价值可以利用,”见宇文悠然点头,她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可这正是我想不通的,既然如此,她又怎会让人做出今日之事,难道就因为昨日我们随郡主参加了寿宴吗?”
“这只是其一,白芷,你来告诉她今日闯入四小姐闺房的男子是谁。”
云歌一听大惊失色,差点将嘴唇咬破,今日竟然有男子闯入了四小姐的闺房?
“回三小姐,他是在周姨娘房里当差的罗嬷嬷的孙子。”她话音还未落下,屋子中突然多出了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朝着宇文悠然跪下,一个劲的磕头,“郡主饶命啊!小的愿意招,小的什么都愿意做!郡主饶命啊!”
宋嬷嬷和红袖均是大惊失色,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小姐的闺房,宋嬷嬷连忙去关房门,红袖则瞪大了一双杏眸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检查房间的美个角落,想要找出那暗中之人的藏身之所。
宇文悠然询问的看向白芷,却见白芷向她微微摇头,显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便知这是暗中之人擅作主张,眉心微锁,眼神飘忽不定。
暗中,影三偷偷的打量了一眼身侧的王爷,他万万没有想到王爷竟然会亲自出马,而且还只是抓了这么个小厮,看来王爷对这安庆郡主还真是有些不同。
秦烈根本无暇去管影三的想法,一颗心完全的扑在了宇文悠然身上,他已经猜到了她想做的事情,有人证才更有说服力,这点他很乐意效劳。
白芷心中责备影三和影九的冒失,却也知此人定然有用,便开口问道:“你是谁?”
“奴才……奴才狗剩,前……前段时间奴才与狗蛋一块时,狗蛋儿看上了四小姐,回去便丢了魂,两天后突然告诉奴才,他要娶府中的小姐,奴才当时以为他在吹牛皮。昨晚他又找奴才,说是过了今天四小姐便是他的人,奴才自然不信,他便让奴才在秋香园外等着要证明给奴才看。奴才一时好奇就照着他说的时间蹲在秋香园外面,没想到他还真的进了秋香园,真的不关奴才的事啊……郡主饶命!饶命啊!”
“你口中那人可是罗嬷嬷的孙子。”
那自称狗剩的小厮头点的跟倒蒜似的,“就是他!就是他!”
“将他带走。”
影三看王爷点头,便飞快的照办。一旁的红袖虽说此时也是听得咬牙切齿,可是依旧没有忘记瞪大眼睛去盯着这小厮,不过依旧还是没有看出来这人是怎么消失的。
“为什么?为什么?”陶妙淑秋水般的眸子空洞洞的,她原以为周姨娘就算不会给她们姐妹找门好婚事,可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做妾,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周姨娘竟然要如此作践她们姐妹。
“呵呵……”这笑声听在耳中有种说不出的凄凉,倔强的咬着唇,秋水般的眸子忽明忽灭,心中估量着若是她将手中的秘密告诉嫡姐,是否可以一举扳倒周姨娘,最终她下定了决心。
“郡主,淑儿有一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