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了,傻了,哑了。
汤曼青撩起薄薄的眼皮看了邵怀玉一眼,虽然有不自然地紧张,但自然是充满信任。
这是她辜负过的人,虽然炙热的爱恋会溜走,但她在他面前永远抱有真诚的歉意。
邵怀玉放心点点头,平复心情后尽量委婉地组织自己的语言,“人都是有感情的,你会暂时有动摇我能理解,这种高度的精神压迫,换成受训过的专业间谍也时有崩溃的,但这个人不行的曼青,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他根本也不是你认识的厉骞。”
“记得之前他说自己在云城受伤吗?之后你也说过,他回来后待你的态度判若两人。”
“你感觉的没错,不是好像,是真的换了人!”
汤曼青睫毛颤动一下,狐疑地转了转脖子,看表情似乎是不能理解邵怀玉口中的换人,邵怀玉只得拿出从邵丽那里取得的详细档案,平铺开来,指着上面的厉骞道:“这个人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曾经被关在德国疗养院治疗很久,他的养母,继母,说是自杀,但直到现在档案上都死因存疑,他不只是诈骗犯这么简单,他根本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虽然现在警方还没摸到他亲生父母的底细,但从他的成长轨迹来看,他真的很危险!”
这几周不单是厉骞的计划进行顺利,邵警官针对厉信资产背后的财团调查也突飞猛进。
得益于汤曼青给出的讯息,她不仅在艺术财团背后的关系网这边尽全力搜索情报,针对于厉骞所服用的“精神类”药物方面,也下足了功夫。
作为厉家的独子,从小就生活在无数聚光灯下,厉骞如果曾经有过精神病史,那么即便厉家再怎么想隐藏,也一定会在医疗记录上留下蛛丝马迹。
可从国内,查到国外,甚至翻阅了所有他公开出行的记录,邵丽没有发现一点可疑的证据足以支撑他有持续性精神崩溃的迹象。
所以,一切原点又回到了云城那次黑帮火拼。
这一次邵丽请了五天长假,甩开所有组员,只身前往当时为厉骞进行手术的医院,而走访的结果,令她大吃一惊。
当日在同一家医院,曾经收治过两名垂死的病患,而因车祸死亡的那个,名字也叫做“厉骞”。
死者是德国居民,国内的身份证号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注销,除了年少时期曾经在韶城生活过一段时间,之后很快在母亲离世随即被跨国收养前往德国长居。
而正是这个“厉骞”,后来在德国有着长达数年的精神病医疗记录。
反反复复,出院入院,自残伤人,最后一次彻底失踪前,他还在德国的疯人院内,接受最高看护等级的强制治疗,可在两年后,他早就消失的人影又奇迹般的出现在国内,在一次车祸中,被判定为当场死亡,随后连尸体都不留立即火化。
看起来很疯。
但如果把这一切的点都连起来,不难推测,今晚陪在汤曼青身边,刚才还用力吻过她的,根本就是被掉过包的死者。
而这其中牵连出来的,还有一桩二十几年前关于厉家“血脉”的内幕。
邵怀玉将一切说出来后自己也觉得毛骨悚然,可就是这么天方夜谭的事情,太适合发生在厉家这种充满罪恶欲望的地方。
有贪的地方,都沾着腐烂的病毒。
看看他,再看看汤曼青,哪一个人还可能称得上是正常的?
他们多痛苦,只要和厉家沾边,所有人都会被搅进发臭的培养皿。
“你的处境也很危险!所以我不同意警方说的让你继续跟下去,卢森堡,你要去,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在那边接应你。中途转机时,我们叁个人一起逃。”
“就算他手眼通天,在那边不可能布下天罗地网。我们只要躲着,等到洗钱的事真相大白,到时候我们就自由了,我们叁个人都自由了!剩下的事就交给警方,我们这一次选择自私一点,只为自己,好不好?”
“姐姐由我来照顾,我们可以开一家小店,你不是很喜欢花吗,花店你觉得好吗?”
邵怀玉的话很有感染力,尤其他是个天生感情细腻的艺术家,在他的描绘下,听众大概都可以闻到沁人心扉的花香,感受那落地窗前的丝缕阳光。
可汤曼青像是聋了,傻了,哑了,根本不回应他的“计划”,只顾着指尖发冷地去翻面前那些资料。
邵怀玉不清楚。
可她知道“他”杀过人,她亲耳听过他的犯罪自白,还选择帮他消灭了犯罪证据,这些“杀人”的举动根本不是最让她震惊的。
让她感到天旋地转的是,“他”原来没对她撒过谎。
他曾经受到虐待是真的,他说自己很害怕也是真的,他说他只相信她原来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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