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路口的行人渐渐变多，季晚脸色也变得苍白，她望着温翰，像四年前最后分别那一幕一般没有开口。
    身边有人经过，熟悉的温和声叫起她“晚晚”，季晚回头，望见王阿姨提着菜篮子走到她身前。
    “你又要出差呀？”
    季晚笑了下：“嗯，要出去一趟。”
    王阿姨打量起温翰，笑着问：“这是你同事啊。”
    季晚抿了抿笑，没回其他。王阿姨跟温翰打了招呼：“小伙子是来送晚晚的？”
    温翰浮起笑意，看着睿智儒雅：“是，我来送送她。”
    王阿姨笑道：“我刚刚隔远看还以为是晚晚男朋友呢，瞧着都是一米八几的高个子。”王阿姨朝季晚挥挥手，“我先去买菜了，你出差路上注意安全。”
    这条巷口再次恢复宁静，温翰脸上儒雅的笑瞬间敛下，他的目光更加冰冷：“你男朋友……”
    季晚没有解释，拉着行李箱从他身旁走过，“如果羞辱我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我会闭口不言。”
    她不想欠温翰什么，那四年里她早就放下了，可温翰却没放下。而季晚也懂，男人心底对尚未得到的东西始终抱有拥有欲，或者，贴切地说只是占有欲。
    她用手机叫的快车开了过来，季晚上车联系了艾慧，一心想着工作。
    这次出差依旧很顺利，季晚原本打算需要两天时间，不想当天就把问题解决。客户晚上要请她吃饭，季晚跟艾慧在饭局上与客户聊天，手机忽然接入来电。
    她看了一眼号码，尾号9999。这个号码她还没有存进通讯录里，是盛青迟。季晚按了挂断。
    刘太太问她：“怎么不接，没关系的。”
    季晚微微一笑，铃声再次响起，她站起身道：“那我先去那边接听一下，艾慧陪您再说说您刚才问的那些问题。”
    季晚走到餐厅休息区，按下接听：“盛总……”
    “晚晚阿姨！”又萌又嗲的一声甜甜呼喊震耳欲聋。
    季晚忙将手机拿远了一点，笑着说：“小傻瓜，咱们乖乖说话。”那边安静下来，盛苒很听她话，季晚问，“爸爸呢？”
    “爸爸在开会。”
    季晚道：“那是晚晚阿姨的小傻瓜自己拨过来的么？”
    盛苒“嗯嗯”回应她，她能感觉到孩子在那边很努力地点着头，盛苒说：“密码是我的生日，我会解锁，晚晚阿姨的号码是13*65207770。”
    手机号码准确无误地报出来了，季晚惊讶的同时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暖意。
    她耐心地说：“让阿姨先去把工作处理完，很快再来陪你好吗？”
    “好……”孩子乖巧地应下。
    季晚走回饭局，心底忽然有股说不出的温软。
    回到酒店，季晚安排艾慧回房间去订返程机票，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手机接通后，短暂的一秒安静，对方低沉的声音响起：“季小姐。”
    季晚收起脸上的笑，问道：“盛总，苒苒刚才拨过我的号码，现在他睡了吗？”
    那边突然响起盛苒欢喜的呼声：“我没睡，我在等晚晚阿姨……”
    季晚扬起笑，盛苒说：“我要看晚晚阿姨。”
    挂断电话，那边发来了视频请求，季晚接起视频，依旧是孩子呆萌帅气的小脸占据了她整个手机屏幕。
    盛苒央着季晚要听故事，并且嘀咕：“跟我同桌的媛媛就说，她每晚都会听妈妈讲的小故事，晚晚阿姨，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儿子房间里，盛青迟正要出门重新开起分公司的视频会议，忽然停下了脚步。
    儿子说完那句话后双眸闪亮，翘首期待着那边的回应。而盛青迟却怕女人会拒绝。
    儿子握着手机，小心翼翼，那头，女人的声音轻轻响起：“好，阿姨给小傻瓜讲故事……”女人的声音温柔得像缕春风，“苒苒要先告诉阿姨，你洗脸了吗？”
    “洗了。”孩子乖乖答。
    “刷牙了吗？”
    “嗯嗯。”
    女人笑着引导：“那小傻瓜躺到床上，不能看手机屏幕，会伤眼睛的，阿姨给你读故事，你闭上眼睛听……”
    盛青迟立在门口，望着儿子一骨碌躺到床上，小小的身体钻进被窝里，闭着眼睛扬起唇角，乖乖地听着女人说故事。他心口瞬间如释重负，唇旁抿起抹笑意，轻轻带上房门离开。
    季晚这头只说了十分钟的故事，似乎就感觉到盛苒已经睡着了。说不出原因，盛苒喜欢她，她心底也很喜欢盛苒，总觉得跟这个孩子之间有股莫名的亲切。今天是她第一次给孩子讲故事，小时候她也渴望能有妈妈给自己讲故事。季晚的母亲生下她后就因为大出血抢救无效死亡，所以面对盛苒，她渴望帮助这个孩子健康地成长。
    她轻轻喊“苒苒”，那边没有回应声。季晚微微一笑，放下手机，暂时没有按下挂断。
    她坐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整理了这次客户需要的一些资料。
    手边放着工作手机，艾慧发来一条语音说已经订好了明天早上九点回卢城的机票，季晚回复后手机恰巧接入一个客户的来电。
    “宋夫人，这个点没睡美容觉啊。”季晚与对方说笑起来。
    那头说：“晚晚，你还在忙工作？”
    对方正是季晚上次去北京见的房地产大亨的太太，宋夫人切入正题：“我要给你介绍客户，你可是我最信任的情感专家。”
    季晚没想到对方上次说的客气话是真的，宋夫人说：“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做事情十分保密，一点都不会透露我们的隐私，我给你介绍的是我侄女，她叫钟欣文。”
    挂断电话，季晚按照宋夫人说的百度了钟欣文的名字。
    钟欣文，26岁，中国电影节金杯奖最佳新人。
    原来对方是当红的影视星秀。
    季晚再往下浏览，知道了越来越多的信息。
    今年的三月，网络爆出钟欣文疑似与国内著名企业盛氏集团总裁盛青迟出入酒店。
    季晚的手指滑过无线鼠标，网络是一张千丝万缕的网，钟欣文有许多传闻中的男友，包括盛青迟在内。而盛青迟……也有无数个绯闻女友。
    从2013年到2015年的时间里，跟盛青迟爆出情侣关系的有十几位女明星与商界人物。但在2015年后，他再没有一点花边新闻。
    女人的眼眸里一片了然，2015年，他有了盛苒，没有了绯闻。
    季晚关了电脑页面，宋夫人说钟欣文抽出时间自然会联系她，她今天也忙了一天，起身走进浴室准备洗漱睡觉。
    ……
    晚上九点多钟，别墅外一片寂静。盛青迟开完视频会议后，工作手机正巧响起，他看了一眼号码，接听后，对方问：“盛总，您那个手机怎么没人接听？”
    盛青迟这才想起手机还在儿子的房间，他不知道盛苒跟季晚的视频还有没有再继续，也担心刚才的震动吵醒儿子，忙起身走出书房。
    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我查不到对方的信息，律法严令这些都是隐私，是做保密处理的。您还有什么想法吗？”
    男人的脚步一顿，他停下，站在二楼，手指轻叩着扶手栏杆，“你记得对方的样子吗。”
    “记得，是个特别漂亮的女生，不是按照您的要求找的，要长相和智商还有学历都过得去么。不然小苒怎么长得这么帅还这么聪明，我觉得小苒的眼睛应该很像对方……”
    电话那头的人问：“您是想我按长相去找到那个人？”
    盛青迟沉吟瞬间：“不用。”透过走廊尽头的欧式雕彩窗，他望着窗外夜色里的路灯灯光，“不用再找了。”
    对方明显轻松了不少，问：“那您什么时候调我回来，我在这边都呆得发霉了，真特么要过不下去了……”
    手机已经被盛青迟挂断。
    他走进盛苒的房间，屋子里灯光还亮着，孩子已经传来浅浅的呼吸声了。盛青迟眸光温和，收走了儿子枕头边的手机，关掉了房间的灯离开。
    回到房间，他洗了澡走进卧室，拿起床头的手机时却收紧了眸光。
    视频没有挂断。
    重新亮起的手机屏幕里，酒店浴室里透明的雾面玻璃门透出女人朦胧的身影。
    对方的手机应该是斜放的，所以他看见的画面只占屏幕的四分之一。可这四分之一的画面……足够令他心神紊乱。
    女人身段玲珑有致，她在沐浴，轻抬起手臂，身影婉约，朦胧里，水花声清晰入耳。
    他的目光落在画面上，几秒的短暂似乎在瞬间被拉成光年的漫长。
    拇指敏捷地摁断视频，刚才的一幕他什么都没有看见，雾面玻璃阻隔了一切清晰度。
    可是，女人精致的面容浮现在眼前，还有车厢里温和内敛的香水味，与她鼻尖的软腻。
    盛青迟打开空调，调到16度制冷。
    男人的真丝睡袍没有系带，露出一片光洁的胸膛。没有时下男明星炫耀的胸.肌，男人的身材比例却完美到无可挑剔，这种身形健美，肌肤白皙，让男人的气质优雅中带着丝性.感。
    他迈开修长的双腿走到茶几前倒了水，制冷的纯净水入腹，喉结蠕动的瞬间，身体里的热流似乎如一团烈火被强制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