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有限的支持

    郝南慢条斯理提转达了中央近期开展声势浩大反腐倡廉活动的会议精神，初来乍到的杨帆没有休息便参加会议，可见当前江南省形势之严峻。现在类似的案件，极少有个案，一扯就是一窝的窝案。近几年不断有官员利用出国考察的机会滞留国外，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前省委书记王某的儿子，就是在案发前携款外逃，造成国家重大经济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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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管干部的省委书记，郝南自然在这个问题上有一定的责任，至于大小那就视情况而定了。传达完会议精神，郝南抱着手靠在椅子上，表情严肃的听取省纪委书记崔小浩关于王某案子被牵涉官员的审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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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小浩汇报完毕，郝南咳嗽一声，大家都以为他要严厉的表达一下心中的愤怒时，郝南居然意外的平静的看着杨帆说：“杨帆同志有什么要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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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低头写字的杨帆对此似乎早有准备，放下笔抬头，不慌不忙的目光转了一圈，然后才淡淡的说：“我刚来，对省里的情况不了解，就不发表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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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话实在是出乎大家的预料，尤其是郝南心里更为苦涩。按常规，好歹要说两句场面话，什么郝书记带回来的会议精神如何重要，如何坚定不移在执行中央会议精神，服从省委领导一类的话。反正意思就是不管真假，也要表达一下紧密团结在省委领导核心的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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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被郝南压制的省委副书记省长杜长峰，在杨帆说完的瞬间先是愕然，随后飞快的把头低下去。克制住想笑出来的情绪后，杜长峰才慢慢的抬头，再看杨帆的目光就复杂了。事情远远不是郝南表达出来的隐晦的暗示那样，杨帆这个年轻人很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杨帆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总之这个话让杜长峰的心情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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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在下班前结束，等郝南和杜长峰次第离开后，杨帆站起来拿着小本子，朝大家笑笑意思了一下先走了。这个离开的次序，让剩下的人感觉到有点不真实，省委排名第三的副书记居然如此年轻，在座的诸位不禁生出廉颇老矣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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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室的门口，李胜利正等在那里，看见杨帆出来，立刻领着一个看着四十来岁面容姣好的女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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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书记，这位是办公厅综合二处的马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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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够在这个地方等着杨帆的，自然是负责安排领导生活的。马艳红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向领导汇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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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帆笑了笑点点头，主动伸手与马艳红握了一下说：“辛苦马大姐了，到我办公室去说吧。”说罢杨帆信步往楼下办公室走去，马艳红抢上半步，落后杨帆半个身位。善于察言观色的马艳红，敏锐的察觉到杨帆属于一点架子都没有的人，所以抓紧机会边走边汇报：“郝书记非常关心您的生活需要，亲自询问过具体的安排情况。现在别的都问题不大，就是您的办公室是否有换一个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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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话让杨帆停下了，脸上的笑容依旧，但是语气变得有点冷，淡淡的说：“不必换了，我没有那么多讲究。”可能是没想到杨帆的语气突然变化，马艳红愣了一下，被杨帆落下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脚下加快步伐追上了上去。跟上之后，马艳红救援似的看了看李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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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胜利是杨帆从海滨市一直带着的秘书，可见是铁杆的亲信。有李胜利帮忙说句话，那效果自然是不同的。李胜利朝马艳红笑了笑，递过来一个“不要紧”的眼神，算是安慰了一下马艳红。本来这个活是轮不到马艳红的，不过王某出事后，正是郝南神经紧张的时候。秘书长们都有点担心，这个时候往新来的副书记跟前走的太近了，未必是个好事。所以，事情落到了马艳工这个平时与人无争的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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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办公室，杨帆见了里面的装饰，脸色也是微微的一变，这办公室装修的实在是太奢侈了，别的不说，只是里面的真皮沙发，杨帆一眼就看出至少不下两万元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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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书记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说，我立刻让人改进。”马艳红倒是眼睛尖的很，连忙凑近了低声说，杨帆摇摇着说：“不用改进了，再改又是劳民伤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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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说的有点重，一个省委副书记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说这句话，要是传出去了，多少有点不得体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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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艳红这个瞬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省委副书记，给人一种真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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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体的胜利跟马大姐商量着来吧，我到郝书记那里去坐一坐。”杨帆交代了一句，做出了一件让两套班子很多人猜测不已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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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南对于杨帆的来访有点意外，这个时候杨帆应该下班去安顿了。杨帆的声音在门口传来的时候，郝南立刻站了起来，走到里间的门口朝正在和秘书说话的杨帆招呼：“进来进来，小姜，以后杨书记任何时候来都马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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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让秘书姜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堆起一脸的笑容说：“我知道了，杨书记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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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南的办公室豪华程度与杨帆的办公室相仿，刚才没有仔细打量办公室，杨帆没有感觉到两个办公室有什么差别，唯一能发现的就是郝南的办公室里沙发是红木的，仿古式样，看起来也便宜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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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南紧紧的握着杨帆的手，一副亲热的不行的样子，拉着杨帆坐下，从茶几下拿出一包特供烟递给杨帆一支说：“怎么没先去安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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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南的心情不错，原因就是杨帆没有先去安顿，而是先到这里来。眼下郝南在江南省的控制力，有点风雨飘摇的意思。这个时候杨帆要是站出来，旗帜鲜明的支持他，对于在骚乱之后快速的稳定大局，那是很有裨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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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一个人，没什么好安顿的。”杨帆淡淡的笑了笑，算是承了郝南关心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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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南微微一沉吟，神色严峻语气低沉的说：“不瞒你的说，王伟男的事情出来后，省委很被动。中央首长对于这个事情的发生深感痛心，并且严厉的批评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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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能到江南省来接这个烫手的位置，坦率的说我是有私心的，眼下这个位置不好做啊，但是换别人来坐，我恐怕晚上觉都睡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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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事情无疑不是郝南能决定的，进京之前郝南见过一次祝东风，两人一番谈话，祝东风给郝南出的这个主意。这个主意的关键点，就是要借重陈老爷子在纪委系统超人的威信。别看陈老爷子退了，可是出来说两句话，对于郝南位置的稳固很有帮助。一些想借机搞事情的人，看到陈老爷子出来说话了，立刻变的缩头缩脑的，有的人干脆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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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南能够说这些话，算是掏心窝子的意思了。杨帆听了微微思虑了一番，徐徐说：“郝书记，我既然来了，很多事情就不用多解释了。我刚到，很多情况还不了解。我想需要一个过程来熟悉情况，这个过程和今后一段时间我的工作安排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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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南听到了最想听的话，杨帆含蓄的表达了自己原则上对郝南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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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谈你打算怎么开展工作吧。”郝南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烟草带来的神经上的快感，让他浑身为之轻轻的松弛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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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先从信fang工作入手！”杨帆说出自己的想法后，郝南多少有点意外的看了杨帆一眼说：“怎么想起来从这里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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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帆露出思索状，沉吟了一番说：“信fang是监督机制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如果全省每一个信fang工作者，都能做到人尽其责，实际上很多现象都是可以避免的。实际上呢？权利在信fang这种监督机制面前，反而呈现出一种强势。我们的信fang工作者们，又有几个能做到人尽其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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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帆这个话说的郝南脸上微微了一下，今年年初南山市发生了一件恶劣的信fang事件，几个上访的百姓被当地政府定性为影响政府的正常工作，其频繁的上访构成了敲诈政府的事实。以上理由导致三个上访群众被拘留，关了两个月才因为上级部门的介入而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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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帆明显是做足了功课的，不然不会从这个点。郝南当初在听说这个事情后也非常震惊，来信纪委介入调查，最后查出南山市政府三名官员存在严重经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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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政府部门的领导，在群众上访后处理结果能让群众满意，群众吃饱了没事频频上访么？”杨帆说着露出一种严厉的眼神，狠狠的掐掉手里的烟头接着说：“我认为应该明确信fang责任的制度，对于迟迟不能解决的信fang问题，不能采取粗暴的态度。应该向全社会公开，采取听证会的制度结合法律手段来处理。如果是干部的问题，纪律部门和司法部门坚决介入。对于那些阻挠群众向上反映心声的公务员，坚决给予严肃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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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郝南的心里其实很不是味道，杨帆这个选择，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实际种回避矛盾的聪明选择，要抓信fang工作，杨帆就必须下基层。既然下基层，顺其自然的就避开了省城这个敏感时间段。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的，那么杨帆的潜台词就是支持，但是有限度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