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董老师

    玉姐看着小瑶的神情，便知道已经雨过天晴，没事了。及至一抬眼，无巧不巧地，居然在无意中发现小满正和小瑶以目光暗通款曲！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目光自然地便投向了牛哥，却见他对自己苦笑一下，摇了摇头转身去了，心里更是隐隐地觉出小瑶小满两人之间的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不过眼下好歹暂时没事了，只伙伴们能够和睦相处就好了，便也不再追究下去，只轻轻拍了拍小瑶的肩，柔声道：“好了，我们都去煮饭吧！”便向灵秀使了个眼色，转身走了。
    灵秀虽不太明白她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又对小瑶说了两句后才跟随玉姐去了。
    “小瑶，我们也去给他们帮忙吧！”见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别人都忙各自的，小满不觉有些难堪，便柔声对小瑶道。
    “嗯，我听小满哥的……”小瑶乖巧地看着他点点头应道。
    毕竟是一群孩子，不一会儿八个人便又恢复了有说有笑，只是阿玉却在说笑时，总时不时暗地里向小满和小瑶两人扫上一眼……
    吃饭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小满和牛哥故意的拿了大块的獐子肉给了小瑶阿玉和灵秀，将几个女孩子哄得哈哈大笑，而阿根和阿虎见状，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在距离村庄不远的高山顶，一个背着长长的背包，身穿登山服和登山靴的漂亮女子，正拿着自己的手帕擦着满脸的汗水，看着山下错落有致的村庄，满脸笑容的说道：“终于遇到了一个村庄了，这下可以在这里落脚了，就是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想别处那这样的排外？”
    “妈妈！我回来啦！”傍晚的时候，大家说说笑笑的下山，到了门口时，小满便嚷嚷了起来。今天他实在是很高兴，因为他给妈妈带回来一大块獐子肉，终于可以给妈妈熬肉汤了。
    待到进了门后，他便怔住了。
    堂屋里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正低头喝茶，而他的阿妈妈正和她说笑着。
    一见小满进来，妈妈停止了说话，慈爱地看着他笑道：“呀，是小满回来了呀——来，正好，来见见董芳董老师！”
    小满一怔，便要随着母亲的话开口称呼时，却见那个“董老师”抬起了头。
    小满的心猛地一跳！
    天啊，她好美！
    在他的眼前展现的是一张精致如画的俏脸，那抹了淡妆的容颜上真个是肤若凝脂、眉若春山、眼若秋水、唇若涂朱……不知怎么的，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冒出了三叔公给他看过的那些古书里对美女的描绘。
    就这么坐在那里，她的浑身上下便自然地充溢着一种与娴静淡雅的知性美，令他看得目眩神迷……
    “啊，原来你就是小满呀——嗯，你的眼睛好亮哦！”说着，董老师竟起身向小满走来，高挑的身材轻盈地款款摆动着，齐耳的短发随着她的步伐轻灵飘逸地跃动。堂屋的光线并不怎么亮，但是眼前出现的这个男孩的一双如暗夜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却立刻深深地吸引了她。
    一刹时，小满全身的感觉似乎变得格外的灵敏积极起来，董老师走过来时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地在他的心镜里印下。
    他清楚地嗅到她裹在白色套装里那苗条而不失丰腴的身体散发出的阵阵不同于小瑶的体香——小瑶是清新健康的，而她是浓郁芳香的；他甚至能感觉出她那被衣物遮蔽这胴体的每一条流动的夸张曲线……
    “你好，小满！”董老师停在了他的面前——她发现这个男孩子的个头刚到自己的眉际，而自己的身高已经足有一百六十八公分之高——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刘满注意到，这只手是那么的纤长细嫩白皙——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并未伸出自己的手。
    “呃……我叫董芳……你叫什么？不会就叫小满吧？”见自己友好伸出的手未得到呼应，董老师的脸上露出一丝狼狈，忙掩饰地进行自我介绍，同时想缓和气氛地打趣小满。不知怎么的，在这个大男孩异常明亮的眼睛的大胆注视下，她竟有些心慌，脸也似乎有点发热，手心里甚至隐隐地沁出了汗水……
    “我叫刘满。”小满终于微微地笑了。他清楚地将面前这个美丽——不，是惊艳的董老师董芳不自在的反应尽收心湖。
    看到面前的亮眼睛男孩终于对自己友好地笑了，董芳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忍不住拉起他一只手，亲切地道：“你叫我一声董老师好不好？”
    刘满笑了，他突然由开始时对这个董老师产生的出于异性本能的观感里多了一份亲近感。
    “董老师！”他大声响亮地叫了她一声。
    董芳被他突然大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但随即便开心地笑了：“哎！”她也脆生生地大声应了一声。
    堂屋里顿时气氛轻松融洽起来。
    “小满这孩子，平时也不是这个样子的，今天才见到老师就变得调皮——董老师您别介意，回头我教训他！”刘满妈妈忙替儿子的调皮向董芳表示歉意。一面说着，一面却似嗔实疼地瞪了儿子一眼。
    “啊呵呵，没有什么的，小满他这么机灵，我很喜欢的……”董芳笑着说道，不过这确实是她的心里话。
    “对了，小满的名字好有霸气呀——你知道怎么写的吗？”董芳笑着捋了捋耳边松开的一缕发丝，不经意问道。
    不料话一出口，便见小满的妈妈脸色一黯，神情开始不自然起来，眼光也游移不定的。她不禁感到奇怪，再看看小满，也是一脸的不自在，手似乎也不知往哪里放了。
    “对不起……我……也许我不应该问的——如果不方便，就不要说了——实在是对不起了！”董芳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触及人家的禁忌了。
    不过她也实在有些不解，她来这个地方之前，就曾经听说过这个山坳子里群居着好几个民族，这在别的地区是极罕见的。但是更奇怪的是，这些老百姓却能够和睦相处，完全不似其他的地方，每个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相对固定的生活群体。她来之前也曾就有关这些民族的禁忌喜好等等专门作过一番恶补，但她却怎也想不到，竟有人对别人问自己的姓名也禁忌的！
    “不……不是的……”刘满看了看他妈妈，见她低着头不作声，想了想，便上前拉了拉妈妈的手，轻声道：“妈妈，就说吧，我没有事的……”
    此语一出，董芳更是惊讶了，敢情这禁忌还是出在这个亮眼睛的男孩身上？真是怪了事了！
    “小满，可是……”小满妈妈似乎有些心疼儿子，语气十分的迟疑。
    “真的，妈妈，你说吧，我都这么大了，没有事的，我不会瞎想什么的……”小满紧紧握着妈妈的手，安慰她道。
    “那……我就说了……”看着儿子明亮澄澈的大眼睛，她下定了决心说了出来。
    董芳听了后，这才明白为什么小满的妈妈要这么犹豫了。
    原来，刘满的母亲，也就是厄难之体，相书上说这种女人专门克男人，但是娜美的丈夫本来就是孤儿，很早就病逝了。
    但是山里规矩，嫁出去的女人，不好得再回妈妈家，更兼妈妈家隔了几百里的山路，来去交通极为的不方便，故而家里只剩下了她一个寡妇。
    刘满自从被孙武就捡回来之后，就在三叔公家里住了下来。但是孙武酒本来就是一个人，无儿无女，对于这个捡回来的肥嘟嘟的小男孩，一个大男人真是忙得手忙脚乱，正好既阻碍娜美出去洗衣服路过三叔公家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三叔公抱着哭闹的小孩忙的手忙脚乱，不由得心生爱心，将这个小孩领养过来，也算是双方皆大欢喜的事情。
    女人的母性本能促使她将小满抱回家来抚养，由于她姓纳，叫纳满的话不太好听，而三叔公则是起名孙武，但是娜美却觉得，感觉不太好听，而自己的丈夫姓刘，小满便也就随了她丈夫的姓；在起名的时候，和村里的人说这个婴儿既从“荒林”捡来的，当真是命若片满，就叫“满”吧！“刘满”这个名字就这样叫出来了。
    由于没有丈夫，身边却多了个婴儿，虽说大家都知道是捡回来的，但却没有人愿意再娶厄难之体的女人。而娜美也知道自己是厄难之体，也是为了害怕再找一个男人会待小满不好，便也就索性不再嫁人了。
    只是小满始终没有父亲，大一些后，便有邻村的孩子在玩耍中骂他是个没有父亲的野种。待他哭着喊着回来问娜美的时候，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自那以后，他便变得沉默寡言，而虽然知道自己的妈妈是厄难之体，虽然后来娜美和三叔公也同坳子里的人一起去邻村讨回了公道，但却再也无法挽回儿子被伤害的心灵。也因此，这件事成了她的一块心病，成了一个禁忌。
    现在她说出来后，见儿子没有了从前的痛苦神情，惴惴不安的心情才放了下来。
    “哦……是这样的……”董芳沉思一会儿后，想了想，道：“那你们有没有出去查过呢？照说这个地方那么偏，如果有女人生孩子，一定会有线索留下来的——只要一个一个地排查，就总会找到小满的亲生父母的呀！”
    “不！我不要！”岂料她这话一出口，立刻招致刘满的强烈反应：“我才不要那个从来都没见过的爹妈妈！我只有一个妈妈，就是现在这个妈妈！也只有一个爷爷，那就是三叔公爷爷！”他疾口说道，胸膛一阵地起伏，显是极为激动。
    其实这都怪当初三叔公说了谎，要是对村子里的人说这个婴儿室天上掉下来的，村里人一定会将这个婴儿打下深山，喂了老虎。所以这个问题，三叔公决定一辈子烂在心底。直到，直到三叔公觉得小满可以承受这个打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