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病魔且胜,情魔败北
“管家没跟你说,竹园轩是禁地么?”温和的声音划破空气里的静谧,拉回了胡杏儿的思绪。
心下一个咯噔,胡杏儿微蹙起柳眉,赵妈并没有跟她提及这个。再说了,她也是奉赵妈之命而来的,应该不算是私闯禁地了吧?
“怎么不说话了。”对于胡杏儿屡次的沉默,邵千莫也没有过多情绪波动。
“我是来送点心的。”胡杏儿天生不爱说话,能不开口她就不会开口。除了自家的父母,以及周遭熟悉她的邻居知晓这点外,其他的人则都以为她是个哑巴。
“那点心呢。”听到这个。邵千莫便知道了胡杏儿是赵妈派遣过来的,但她两手空空的,哪里有什么点心?
“在楼下。”不厌其烦的答声邵九彦。胡杏儿抬眸深深的望着那过分精致的侧脸。今天开口说话的次数已经远远超乎了她的预料,现在的邵千莫就如同她的父母一样,享有着让她开口的特权。
“端上来。”淡然而温和的声音依然没有过多情绪波动。就如同每一句话都是出自一台机器的嘴里,并没有所谓的情绪掺杂在里头。
应声下楼,胡杏儿的心下肯定了早前的猜测,毕竟照邵千莫那态度来看,确实是邵当家的没错。
端起桌上放置着的点心,胡杏儿这次没有避讳什么的轻手轻脚上去,而是采取蹬蹬蹬的小跑了上去。
在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时,胡杏儿犹豫了会,最终还是踩着上了二楼,站身在邵千莫的身后。
“把茶点放在案前,你就可以走了。”背对着胡杏儿,邵千莫眺着远处高低起伏的屋檐,温和的声音所吐露出来的话不仅不近人情,更是冷酷无形。
杏眼微抬,胡杏儿淡淡的望着邵千莫的背影。转身便朝着案前走去,将茶点放下后,正想离去,却又想到茶点应当配茶喝才是,但案上除了一系列书籍,以及文房四宝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茶叶放在哪了?”涟水的杏眼直直的落在邵千莫身上,胡杏儿第一次主动的开口询问。
“我不喜欢别人触碰过的东西,下去吧。”漠然的拒绝了胡杏儿想要替他泡茶的意思,邵千莫收回了常驻在远处的目光,白皙修长的脖颈稍稍转动,淡漠的瞥向那抹侯在案前的淡黄色身影。
闻言,纵然是胡杏儿有心想要帮忙,也无从下手,当下只好顺着邵千莫的意思下了二楼。离开了竹园轩。
将虚掩的木门关好,胡杏儿若有所思的望了眼门板,退身便远离了木屋。
推动着轮椅,邵千莫现身在了呈圆拱形,足有五尺之高的窗台前,全然不顾那阵阵袭来的春风,垂眸便朝着下方石子道上望去。
很快的,胡杏儿的身影便撞入了他的视线,修长窈窕的身形背对着他朝着竹园轩的外出口而去。
似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胡杏儿缓缓站定了身子,偏转过身,抬眸直奔着他的方向看来。
忙推开轮椅。邵千莫隐身在圆拱形窗后,咽了咽口水,似是借此按捺下心中的燥热。白净而呈病态的脸上微微赫然,此刻间的邵千莫俨然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年少的邵千莫了。
柳眉再三蹙起,胡杏儿狐疑的望着那无人的二楼,是她过于敏感,所以才产生了幻觉对么?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便得到了胡杏儿的全盘认定。
收回了目光,胡杏儿抛却掉心中不该有的想法。步履迈开,踏着石子道,快步的朝着竹园轩的大门口走去。
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后。邵千莫又推动着轮椅来到窗台前,目光迟疑了会,最终还是望了去。然而。在那灰白的石子道上,早已没有了那抹淡黄色的身影。
卷翘的睫毛微颤,掩去了邵千莫眸底的失望。明知道那人并非是她,他却还是难以遏制自己的追随了上去,就仅是因为她长得很像她。
“呵——”嗤笑一声,他邵千莫纵然如今家大业大,单手撑起了整个邵家,战胜了自身的病魔。却始终也没法得到情这看似简单易懂,却深刻磨人的东西。
每当他夜深人静睡不着时,隔窗望着明月,他便会想起那张巧笑嫣然的人儿。
每当他路过西厢房时,他就会在院门口驻足盼去,所希望的无不是某一天能够再次看见那抹倩影撞入他的眼帘。
然而。这简单的念想,却只是他个人的痴心妄想。
从四年前的那件事情过后,他便没有再见到洛灵了。她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没有半点儿消息。
直到去年,他才收到了她的书信。信中道明她过得很好,就是两个小调皮鬼让她很是头疼,并且说了。要在今年春暖花开时,携子带夫的回来看他。
去年盼到现在,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是洛灵回来了……
一想起胡杏儿,邵千莫就忍不住拿她来跟洛灵作比较,越是细细对比就越是觉得两人像极了。
敛下心中的万千思绪,邵千莫推动着轮椅来到案前,屈起白净修长的五指,轻扣了扣桌面几下,伴随着咔嚓一声,背后的书架就弹出了一个小暗格。
撑着轮椅站了起身,邵千莫抬起步伐走到暗格处,伸手取出了其中的画纸,摊开展在案前,低垂着褪去稚气的双眸,目光温和中饱含了别样的柔情意味。
抬手轻轻划过那熟悉的面目,邵千莫专注的睨着画纸上那无不传神的一颦一笑。
出了竹园轩,胡杏儿站定身子回头深深的望了眼那郁翠的竹林,不知怎地,她的内心存在着一股莫名的躁动,就好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又仿佛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东西的来临。
胡杏儿纠结着心情回到了厨房,刚一进门,意外的迎上了赵妈。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她无任何损伤后,肃然板起的脸上总算是垮了下来。
眸底微带诧异的睨着赵妈,胡杏儿正襟危坐的站在她的面前,心下暗忖,是不是回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