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如果哪个男人的脑壳扎在婆娘的裤裆里,唯命是从,那他今世再也做不起男人。很多人弄不懂盛祖怎么就服了那个丑得咽不进饭的婆娘,到底是她恶躁?还是那婆娘在床上有什么特殊的高招密诀?
这方面驴毛子有经验,他当面问盛祖:“我看你婆娘搞哪个事只怕有蛮厉害吧?我劝你莫把那个事当饭呷呢,婆娘那里是口落不满的天井,xx是一把刀,不伤眼睛就伤腰!”
盛祖装着没听见。
二喜也凑过来:“盛祖,你和你婆娘搞那个事时是不是要用手巾蒙住她的脸啊?”
旁听的人一阵哄笑。大家总喜欢拿盛祖和他婆娘寻开心。
云鹏看不过去,对驴毛子和二喜说:“你们做长辈的不像做长辈的样子,莫扯些冇边的卵弹,今天要把这块地挖完呢!”
顺生看着别人在欺负自己的哥哥,可他不帮腔。自从他挨了那一巴掌,兄弟俩再没有相互说过话。
除了出工干活,盛祖把所有的劲头都用在婆娘望珍的肚皮上。八年间,望珍一连生了四个崽女,而且还是花着生的。
玉梅婶子开玩笑地对兰子说:“那婆娘又丑又恶,倒是蛮会生崽呢!”兰子没去接玉梅婶子的话,她是来找云鹏商量事的。
“云鹏叔,现在政策提倡发展牲猪事业,我想在家里喂猪婆呢!”兰子说。
“顺生现在属于正劳力,你莫出集体工哒。”玉梅婶子帮兰子说话。
云鹏也觉得队里不缺劳力,爽快地答应了。
兰子开始精心地喂养猪婆,一年生两窝猪崽,都是寿跛子的公猪配的种。兰子想尽快地还清老帐,再帮顺生成家讨个婆娘,就百事不想了。
寿跛子对全大队谁家喂了猪婆清清楚楚,谁家猪婆什么时候要上门配种也是心中有数。这天,他把公猪赶到兰子家做禾场上,她听到公猪“昂昂”叫声,立马出来。
“正要带信给你呢。”兰子说。
“我晓得的呢。”寿跛子咧着嘴笑笑。他一脚低、一脚高地走到兰子面前嬉皮笑脸说:“嘿嘿,要不要一起配?”
早就听说寿跛子很邪乎,兰子一听这话,脸板了起来:“寿跛子,你几十岁哒,要自重呢,下次你再口里不干不净,就莫怪我对你不客气哒!”
“开玩笑呢,开玩笑呢。”寿跛子晃动着身子,用手上的小竹枝将公猪赶进了猪栏。
兰子去玉梅婶子家串门,临走时,对寿跛子说:“冇配上种,我是冇钱给你的。”
风顺水顺,兰子猪婆喂得好,猪崽还不到出栏的时候就被人家预先定购了。外面发生的事她全然不顾,一心只扑在猪婆身上。
一天,顺生兴高采烈地跑回家里,对兰子说,姆妈,“四人帮”被打倒了!兰子不认得什么“四人帮”、“五人帮”的,她觉得那些与自己没有关系,她关心的是栏里的猪婆一窝能多生几个猪崽。
听人说,寿跛子牵着公猪到一户人家给猪婆配种,一时兴起,也与那家里的婆娘干起了那事。就在人猪一齐“嗷嗷”叫的时候,意外地被那婆娘的男人撞见。寿跛子比那公猪跑得要慢,当场挨了一扁担,将另一只好脚打折了。
兰子这时候最担心的是到哪里去找公猪给自己的猪婆配种,她怕耽误了猪婆的受孕期。
“再丑再蠢的女人都有人要,还怕猪婆配不到种?”玉梅婶子见兰子着急,答应帮她想办法。
“这哪跟哪呀,不是一码事呢!”兰子笑着说。
她寄希望于玉梅婶子帮忙。曾经要顺生到其它大队去打听打听,他不去。总不能自己一个女人家四处找公猪回家配种吧?见人没办法开口呢!
正好玉梅婶子大媳妇荷花的弟弟来了,一问,他满口应承,说他一个同学家里正是养公猪配种的。
没过两天,一个黑瘦的老倌子赶着一头高大全身油光发亮的白毛公猪,问到了玉梅婶子家里。
这里一直养的全是黑毛猪,突然来了头白毛猪,大伙都觉得新鲜好奇,围着白毛公猪看,就像第一次在电影里看到黄头发绿眼睛高鼻梁的外国佬一样。
玉梅婶子忙把那老倌子和那头白毛公猪引到兰子的禾场里,小跑着进屋报信。
看到比饭桌还高的白毛公猪,兰子感到惊讶。她悄悄问玉梅婶子:“这猪哪么全身长的白毛呀?”
那赶公猪的老倌子从后脖子衣领上取下弯柄布伞,走到兰子面前:“你呀不晓得呢,这是良种猪,骨架子大,长得快,能长到两三百斤。不像本地黑猪,长到百七、八十斤,肚皮就拖地哒。”
这番话打消了兰子的顾虑。她把那老倌子让进堂屋,递上茶水,自己进灶屋开始升火,然后将碎米、豆渣、白菜倒进猪食鼎锅里,煮熟后端给准备交配的两头猪吃。
兰子用潲桶将煮好的猪食倒进猪栏的食槽后就退了出来。那老倌子吆喝着公猪进栏。一帮小把戏挤着要跟进去看。
“还挤到这里看么哩看?看你姆妈偷人啊!”玉梅婶子连骂带赶,把那帮小把戏轰走了。
栏里的猪婆在嚎叫,声音比以往大得多。兰子在堂屋里坐立不安:她担心那么高大的白毛公猪会不会将自己的猪婆压坏呢?!
玉梅婶子看到兰子担忧的样子抿着嘴巴笑。她本想对兰子开句玩笑,但还是忍住了。
四个月不到,猪婆生下了一窝像小白兔子似的猪仔。不到半个月,这窝猪仔硬是被周围图新鲜的人家捉光了。
那赶公猪的老倌子没骗人,被捉出去的白毛猪崽果然长得快,出栏早。不少人又提前到兰子这里定购,说价格上愿意出高点。
兰子不想提高猪崽价格,她想再多喂一头猪婆。
顺生每天照例出工收工,晚上或遇到雨天就与一帮青皮后生混在一起玩。兰子对他说过行要好伴,住要好邻的道理后,再没有多的过问他。她一心只想把猪婆、猪崽喂好,攒些钱给他讨个婆娘。
兰子从自留地里割满一背篮红薯藤回来,走上禾场,发现出门时晾在竹篙上的一件白的确良衬衣不见了。衬衣滴在地上的水渍印都还没干。
出鬼哒,大白天还会有人偷衣服?会不会是风刮下来让狗叼跑了?今天也没刮风啊!兰子放下背篮,到沟边、屋后去寻找。
小娥背着最小的弟弟崇光,后面跟着崇阳、小娟从侧门出来,像四个小田螺。
“小娥,你今天冇读书?”兰子问。
“今天学校里放假。”小娥边答边锁房门。
“哎,你们看到哪个到禾场收我衣服了么?”兰子问。
; 崇阳正要开口,脸被小娥揪住了。
“冇看到呢。”小娥说完只顾往外走。
那的确良衬衣是姜霞从城里扯的布为兰子做的,它既凉快又容易干,整个队里只她有一件。平时兰子舍不得穿,才洗两次水呢!兰子越想越心疼。
中午顺生回家,兰子实在忍不住对他说:“自己的禾场都不能晒东西哒。”
“为么哩?”顺生问。
“我那件的确良衬衣不晓得被哪个收走哒。”兰子说完又后悔。
“肯定是那丑婆娘偷哒!”顺生说。
“你莫乱猜呢,她偷去自己又穿不得。”兰子怕顺生因这事又惹起是非。
一天下午,玉梅婶子找到兰子:“小娥这女伢仔手脚只怕不干净呢!”
兰子急忙问:“么哩事?”
“今天上午我在茅屋里屙屎,听到鸡婆下蛋的叫声,等我系好裤子到鸡窝里一摸,鸡窝是热的,却冇得蛋哒。当时只有小娥在我禾场玩。”
“这还要得!”兰子很生气。
兰子对盛祖说,要管好细伢子,小时候偷针,长大偷金呢!
晚饭还在鼎锅里煮,兰子就听见望珍在大门口臭骂。
顺生跑出去质问:“你骂哪个?”
“我骂那烂嘴烂舌头的老婆娘,我的伢子不要她管!”望珍叉着腰,一声比
一声高。
盛祖过来拉望珍回屋,却拉不动。
兰子走出来,照着盛祖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我养你这个崽有么用!?”
玉梅婶子过来劝兰子莫生气,兰子说:“我冇生气呢。后人冇用,只怪他王家祖坟冇葬到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