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父子2

    “错！”简说：“这不是给你花的，是启动资金，是让你给他赚更多的钱。我们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哦！”这下种玺心里踏实多了，“我能……挣那么多钱吗？”
    “有我们，你应该能！”这个时候的简，相当的成熟稳健，很有他父亲的风格。很难跟刚刚同刘螭吵架，一个大块头噘着嘴的样子相提并论。
    种玺被他鼓动了，“简哥，那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你可一定要罩着我啊！”
    简亲切的说：“这不是罩着的问题，我们需要的是合作。来！合作共赢！”
    简伸出了一只手，种玺伸出了双手，两人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一个未来名燥四海的影视公司就这样，在正宗内蒙烤全羊店里诞生了。
    在这个过程中，吕天玺一直低着头喝水，然后间歇性的轻声咳嗽。刘螭就断续的给他捶后背，很孝顺的样子。
    种玺突然看见了他，“这位叔叔是做什么的呀？”
    刘螭说：“我吕伯伯是干大事的英雄，大人物！你可对他客气点儿啊？！否则我爸爸，咔！”刘螭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种玺连忙点头，笑呵呵的赔笑。
    简也很恭敬的，将羊身上最嫩最好的部位，最先分给了吕天玺。吕天玺微微低着头，咳了数声，“咳，老了，咬不动了！刘螭，你吃吧！”
    “吕伯伯，慢慢吃点儿呗。给点面子，要是让我爸爸知道，我带你来了这里，还一口都没吃，他肯定要杀了我！”
    刘螭噘着嘴，样子很可怜。吕天玺苦笑了一下，终于动手吃了。他动了手，刘螭、简和种玺就开始热烈的分而食之了，三个年轻的脑袋，几乎挤在了一起，他们边吃边聊，几乎忘记了，一旁还捏着羊肉的吕天玺。
    孩子！孩子！吕天玺想起了苏萤，当初自己劝她放弃刘留，而她坚决要留下时的情景，他的心在滴血。她跟苏萤一样的吧？！她像苏萤爱刘志一样的爱着我吧？！他的心里顿时哽咽了！他强忍住自己的泪水，这是怎么了？老了！肌肉神经都不受控了？
    愉快的餐点，吃了两个多小时。出门的时候刘螭是心满意足了。
    因为高兴，刘螭随口夸奖了简一句。她拍了拍简的肩膀，“哥们，我说，其实，我觉得你还是有能力的。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嘛！做点正事，早点娶个老婆，我爸爸也早省心！多好！”
    简也开始得瑟了，“呵，你才发现吗？我一直都很出色。只是我不太想发力而已，当初，我要是发力追，说不定你妈妈也会看上我的……”
    “混蛋！”
    这一声吼，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刘螭发怒了。不仅发怒，而且是极其发怒。她面目凶恶的瞪向简，像一头怪兽。
    大块头简也频频后退，露出了惊恐之样。种玺更害怕了，直接弓着腰躲在了吕天玺的手臂后面。太可怕了！他这么想。吕天玺就一直看着他的脸。
    但在绝处时，简也有绝招，他指着刘螭后面，大叫一声，“uncle！”刘志是他的护身符。刘螭顿时就歇菜了，偷偷的看背后。
    一看之下，刘螭就更怒了，但此时的简，已经飞快的逃跑了。看着简的背影，刘螭怪叫一声，“呀！——”旋风一样，追了过去。
    他们走了老半天，种玺才拍着胸脯，回过神来。“哎呦，我的天啦！”他无不感叹了一声。但他突然发现自己掉队了，想追过去，“诶，等等我！”但跑了几步，又停下了，他想起还有一个人。
    此时，还有一个人留在了这里。他神情木讷，面色苍白，皱纹爬满了脸颊，头上稀疏的白发，孤单的诉说着苍老。
    一个老人，怎么说也不能甩下他吧？！更何况，他是刘螭嘴里干大事的英雄！种玺又跑了回来，“叔叔，呵呵，他们先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吕天玺没吭声，只是痴痴呆呆的望着他。种玺眨了眨眼，又皱了皱眉，“呃……要不？我送您回去？”
    这一次，吕天玺的眼珠子动了动，“嗯！”他的嗓子里发出了这一声低沉的嘶鸣。接下来吕天玺和种玺坐进了同一辆出租车。
    “你妈妈，她现在在哪儿？”
    吕天玺突然无头无尾的从喉咙里滚出了一串字，种玺吓了一跳，“呃……我吗？我母亲……哦，她已经去世了！”
    “什么？”吕天玺瞪大了眼镜后的眼睛，不能相信。
    “呵呵！”种玺艰难的笑了笑，“我六岁的时候，地震，我母亲就没了！啊，叔叔，您是刘叔叔的好朋友吗？”
    “嗯！”吕天玺别过头去，眼睛里满是泪花。“你怎么认识你刘叔叔的？”
    于是，种玺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只是省略了他追求刘螭的事实，只说是哥们，好朋友。“叔叔，听说刘叔叔年轻的时候，有很多情人的是不是啊？他真的很风流吗？”种玺只对刘志感兴趣。
    但他没有得到回答，仔细看了看，老人的脸上居然有泪水。“啊？叔叔，您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吕天玺看起来很虚弱，像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没什么，老了，神经肌肉都不受控制了，动不动就这样，没关系的！”
    “哦！”种玺说：“给您纸巾！……您这状态，多久了？”
    “大半年了吧！”吕天玺颤抖着接过了纸巾，他低下头说：“老了，我现在就是想找个地儿，埋了自己！”
    种玺有些同情他了，“叔叔，别那么悲观，好好治疗，可以控制的！”
    一路上，两个人都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他们横穿了整个三会，抵达了目的地。但刚下车没一会儿，吕天玺就直转圈，“不对呀？这里是长丰路吗？”
    “啊？”种玺惊讶了，“叔叔，您不是说，住在昌邑路吗？”
    “是吗？……不……不是昌邑路，是长丰路！”
    种玺大叹了口气，不得不再次打车往西边送，他狐疑的看了看吕天玺，他……不会是有病的吧？！阿尔茨海默病？！
    穿过了交通拥挤的市中心，辗转转悠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了长丰路。下了车，天已经黑了。吕天玺愣了半响，种玺就偷偷的，惶恐的看着他，不会是又记错了吧？！
    果然，吕天玺淡淡的说：“不是这里……”
    他迷路了？！种玺要崩溃了，他心念一转，对吕天玺说：“叔叔，您累了吧？！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喝点水，坐一坐，一会儿再回去吧！”
    “好！”这正是吕天玺想要的。
    他们坐进了一家咖啡厅，种玺找了个很显眼的地方坐下了。他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就坐在吕天玺的对面陪他聊天。
    “你妈妈……就没跟你提过你父亲？”吕天玺断断续续的问他。
    “没有！”种玺看着窗外，心猿意马的说：“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在他眼里，对面的老人，决不再是什么干大事的英雄，他实在是个老年痴呆症的患者。所以种玺不再畏畏缩缩，相当的放松了。
    “你恨你父亲吗？”吕天玺嘶哑的声音像是沙砾划过玻璃，干涩而刺耳。
    “哎！”种玺叹了一口，他始终注意着窗外，再不就是玩自己的手指头，心不在焉。他徐徐的说：“怎么说呢？！说不恨，那是假话。本来我一直在想，哼哼！”
    种玺的心在别处，但他脸上的肌肉开始纠结起来。“我要是找到他，我就，狠狠的，狠狠的……”他的表情相当凶恶，“狠狠的孝敬他，让他感动得痛哭流涕，让他最终知道，我才是他最孝顺，最优秀的儿子，让他后悔当初不要我跟我妈妈……你说这招，够不够狠？！”
    种玺正玩手玩得入神，突然看见桌子对面有水滴滴下来，再往上追溯，原来他的眼睛又出水了。种玺赶忙抽纸巾给他，嘴里还低声嘀咕，“怎么刘螭还不来？”
    其实他利用去厕所的时间，给刘螭挂了个电话。这时，刘螭正坐在餐桌上准备用晚餐，接完电话就懵了， “简，糟糕了，我们把吕伯伯给丢了！”
    “啊？”简的嗓子里是一声怪叫。
    然后，刘螭又疑惑的看着刘志，“爸爸……那个，吕伯伯是不是……嗯，有痴呆的前兆啊？！”
    “说什么？”刘志皱起了眉头。
    “哦，不是不是！”刘螭赶紧隐瞒，“痴呆也不要紧，幸亏种玺够意思……”
    刘志“噌”一下就站了起来，“说什么？说清楚！”
    “呃……”
    接着刘螭老实的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她说：“爸爸，我们不过是怕他在谧园闷太久给闷坏了，带他出去溜达一下！”
    刘志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种玺现在跟他在一起？”
    “嗯哪！他说……吕伯伯像是……有点，那个，记忆力减退吧？！”刘螭把话捡好的说。
    “知道了，给种玺打个电话，我一会儿亲自去接吕伯伯，让他帮忙先照顾一下！”
    得到了刘螭的电话，种玺突然来了一百二十倍的精神，开始招呼吕天玺吃饭。吕天玺的手不停的抖，他就相当豪爽的说：“我来喂你吧！”
    吕天玺再次想起了苏萤，当初她喂刘志吃饭的时候，刘志真幸福啊！然后，他接受了种玺的帮助，温顺的卑微的接受了！
    吕天玺总是想起当初刘志和苏萤热恋时的情景，总是！“天玺哥！我要娶她做老婆。我刘志保证，这辈子，我就爱她一个！”这是刘志这辈子唯一对他发过的誓言。
    种玺问他，“叔叔，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吕天玺呆呆的说：“……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了，他连自己有这么大个儿子都不知道，敢说自己就真清楚，到底家里有几口人吗？所以喜欢到处留情的人注意了，小心自己鼻涕眼泪一把一把控制不住的时候，突然有人就跳到你面前来，那就是些讨债的冤孽了！
    “哦！”
    种玺对这种回答居然相当的理解。连自己住哪儿都忘了，还能记住什么？！
    吃完饭种玺还为他擦嘴，完全当他是个需要特殊照顾的病人，然后他就很兴奋的等待着，等待着即将见到的人！
    刘志吃完晚饭，才让单小龙亲自开车，去接吕天玺。他们到达的时候已近晚九点了。种玺照顾了这个老人好几个小时了。看见刘志来，他的眼睛放光了，“呃……叔叔……”
    “嗯！做得很好，种玺！谢谢你！”
    种玺傻乎乎的笑，“是……总不能，扔下他不管吧！呃……”他有意无意凑到刘志耳边说：“叔叔，他，好像有痴呆的前兆，您，是不是，带他去医院看看？”
    刘志点点头，然后就坐在了吕天玺的面前。吕天玺一直低首垂耳的缩在座椅里，表情很凄凉。如果当初的天玺迷们，看见他现在的这个样子，会大声哭泣的！再英雄，再狂，也有衰落、凄凉的一天！
    “不舒服啊？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刘志顺着种玺的话说下了。
    吕天玺摇头，刘志和单小龙就开始架着他离开这里。他再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将吕天玺放进车里，刘志亲热的揽在种玺肩上，“你真不错，种玺，跟我走，一会儿，我还有话跟你说！”
    这个亲热的举动，让种玺受宠若惊，他相当高兴，一直偷偷的看刘志的脸。这个时候，吕天玺那绝对在他的视线之外！
    他们要去九山，距离还很遥远。刘志想跟种玺谈谈，“种玺，你现在住哪里，不如搬到我那里去住吧？！”
    种玺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刘志，要我住进他家里？为什么？
    单小龙开口了，“要不，跟我一起住在兰苑吧！”
    “也好！”刘志微笑着对种玺说：“以后你就跟单叔叔住兰苑，那里空间大。就你们两个人住，应该很舒服！” 种玺眼睛红了，眨巴眨巴的，“我……觉得……您对我太好了！”
    刘志愣了一下，心想，这该怎么解释呢？但根本不用他解释，种玺说：“要不……您做我干爸吧？！反正，我也没有爸爸！呃……能……吗？”
    “当然！”刘志很高兴，张开怀抱住了他。
    种玺相当激动，激动得又哭又笑，“呵呵，我也有爸爸了！”另一边吕天玺泪流满面。刘志的心里也同样哽咽。
    之后，种玺摸了摸眼泪，双手合十对着车顶说：“妈妈，谢谢您赐给我一个好爸爸！谢谢您！”
    刘志的眼泪也出来了，种玺再次跟他拥抱在一起。父子相认，只是他认错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