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人甩了
赵天涯没有想到,兰湘湘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们分手吧!”
还是那个初次见面的蓝月亮酒吧,还是那个临街的桌子,还是那个熟悉不过的动作,兰湘湘默默支着下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看着调酒师把几种酒兑来兑去,再耍杂技般抛上抛下,然后变做诱人的粉红色。
唯一不同的是,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贝多芬的《月光》,而是柴柯夫斯基第六交响曲的《悲怆》。脑袋“嗡”地怔了一下后,赵天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平静地问兰湘湘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浅浅啜饮,再放下杯子,兰湘湘叹了口气问:“你一个月收入多少?”赵天涯道:“一千五多一点。”声音有点苦涩。兰湘湘目不转睛盯着他继续问:“三环的房子一百平方一百万,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多久才能买一套呢?”
“大概,大概要五十几年吧不过,工资以后会涨的啊”赵天涯的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有点听不清楚。
“恩,工资会涨,但是你能不吃不喝不花钱吗?就算你不吃不喝,攒够了一百万,但是到那时,房价难道不涨,还会是一百万吗?”顿了顿兰湘湘冷漠地道:“仅有爱情是不够的,知道吗?”
赵天涯无语。兰湘湘拿起包招手叫服务生买单,赵天涯急忙说我来吧,见两人争先恐后要付款,服务生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兰湘湘便没有再吭声,看着赵天涯有点慌乱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歉疚,但瞬间又被冰冷取代。
两人默默站在步行街上,赵天涯问:“你要到哪里?我们,我们以后会不会再见面?”摇了摇头,兰湘湘转身慢慢离去。走了十来步,又跑回来,猛地抱住了赵天涯,赵天涯愣了一下,熟悉的香唇已经印在了自己的嘴上,赵天涯一下子抱紧了兰湘湘,盯着她的眼睛喊道:“留下来,为了我,留下来好吗?我会努力让你幸福的!”兰湘湘却使劲一把推开了他,退了几步,然后转身跑开了,转瞬就消失在人海里,只剩下呆在原地的赵天涯和几个莫名其妙的路人。
赵天涯站在那里,一种心碎的疼痛让他浑身发抖。他没有去追,他知道,她想要的自己无法给她,三年的爱情,无数的山盟海誓、花前月下,轻轻的一句“仅有爱情是不够的”就全都抹杀了,能怪她么?不能!她说的很实际,自己确实连所房子都买不起,这也是赵天涯心中隐隐担忧的,如今,最担忧的终于还是发生了,如此残酷地摆在了眼前,赵天涯象冬天里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一样,在那里剧烈地抖着,呼吸都有些窒息。抬头望天,城市的夜空黑沉沉的,连一点星光都看不见。赵天涯在心中悲哀地想到:可是,这一切,能怪我自己没用吗?不能!自己自幼丧父,被母亲含辛茹苦拉扯大,所有的寒暑假期,别人都在快乐地游玩,自己却在餐馆洗盘子挣零花钱,只为了稍微减轻母亲一些负担。毕业半年,自己学的又不是热门专业,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城市里有份工作,能够生存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为什么命运从来不给自己一些喘息的机会,为什么,为什么?
赵天涯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蓝夫人歌厅的,只知道自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买了酒,然后在孔若夫和几个女孩子惊诧的目光里一瓶接一瓶地灌了下去,终于醉了,孔若夫扶着他,两人摇摇晃晃走在大街上,“我日你——妈!以后——谁——再相信爱——情谁——他妈就是傻b!哈哈,你——相信吗?”赵天涯指着孔若夫,嘿嘿笑道。
“相信个鸟蛋!妈的,老子寻找这么久了,怎么就连一个处女也遇不到?嗯?这世界处女哪去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一个也遇不到?”孔若夫也有了八成醉意,心里憋闷,借着酒意喊道。
“处女?嘿嘿,老子——认识,就——是不告诉——你!”赵天涯嘿嘿地笑道。
“操!你他妈不够jb意思!不告诉我,你就留着自己操吧!你操够一百个,老子给你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再舔你脚丫子!”孔若夫骂道。
“哈哈哈哈……你——舔毒狼脚丫子去!迎风——十里倒,熏不死——你!哈哈哈哈……”赵天涯狂笑道,然后仰头向天喊道:“我,赵天涯——发誓!操,操不够一百个——处女,我他妈——就不是人!去他妈的爱——情!死老天——贼——老天,你小样——等着,我操你——妈……老天——我操你妈!……”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家中床上,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全都忘了,顾不上头痛欲裂,他找到自己的龙卡,出去把里面的一万块钱都取了出来,回来时母亲还睡着,他知道她守了自己一夜,没有唤醒她。他收拾了一些衣服,写了一张字条给母亲,说自己想出去走一段时间,留了八千块钱放在床头,然后又看了母亲有些憔悴的面容一眼,磕了个头,悄悄带住门走了。
给孔若夫打了个电话,然后茫然地走到车站,孔若夫已经在那里等他了,“真的要走?”孔若夫问道。
“是的,我想出去挣大钱,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赵天涯答道。
“去哪里?”孔若夫问。
“s市吧,听说那里遍地是黄金,就看你会不会捡,我想,几年后,我会开着奔驰,后面跟着一个车队的宝马,回来眼气眼气你小子!”赵天涯尽量挤出一甩容道,也不管那笑容是否有些惨淡。
“好!哥们等你!有出息了别忘了哥们,哥几个一起混!”孔若夫捶了赵天涯的肩膀一下,正好有一辆开往s市的大巴慢慢开了出来,售票员把着车门喊道:“s市s市,还有两个座位,要上的快来!”
“我走了!哥们!”赵天涯也捶了孔若夫肩膀一下,伸手拦住大巴,跳了上去。
“记住!一百个处女!没搞够不准回来!”孔若夫向赵天涯喊道。
“忘不了!我搞完了,一定给你留一个!”赵天涯也向孔若夫喊道,喊完也不顾满车人的白眼,同孔若夫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大巴慢慢开出车站,载着赵天涯向陌生的前途奔去。赵天涯靠在座位上,看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车厢里液晶电视在唱着罗大佑的歌:“姑娘你对我说,你永远爱着我,爱情这东西我知道,可永远是什么”永远?什么是永远?赵天涯只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