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玄月一脚踹在他肩头:“你让不让开?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杀!”
    靳凛扯住她衣摆:“师叔,求您千万冷静,如果千青还在,肯定也不忍心的!”
    天印看到此时,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以前的千青是不会。”他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谷羽术身上:“师姐杀了她是替她解脱,不然就留给初衔白玩儿好了。”
    谷羽术杏眼圆睁,惊恐地颤抖起来。*.
    玄月越发火大,剑架在靳凛肩上,他却避也不避,僵持许久,她终于恼恨地摔了剑:“随你去!到时候你别后悔!”
    靳凛松了口气,连忙示意谷羽术离开。谷羽术悄悄朝门口移动,还不忘担忧地看他一眼。
    见她要出门,玄月故意对靳凛冷哼道:“你可以救她一时,却救不了她一世。休想我会让她好过,我马上便去找玄秀,问问她是不是眼睛瞎了,才收了这个徒弟!”
    谷羽术顿时慌乱,折回来跪在她脚边声泪俱下:“玄月师叔,我错了,我是一时糊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玄月连个眼神都懒得丢给她:“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下次遇到,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谷羽术吓得不知所措,只好又以眼神向靳凛求救。
    靳凛对上她的视线,终究还是移开了。虽然不知道事情经过究竟如何,但玄月的为人他是相信的,加上之前千青那事他还有些疙瘩,心中也认同让谷羽术吃些教训是好事,便没再求情。
    谷羽术见再无希望,只好起身出门,转头之际,眼中的愤恨太过猖狂浓烈,终究还是不小心泄露了出来。
    玄月并未注意,她已转身看向天印,不言不语,就这样与他冷冷对视了许久。
    天印失笑:“师姐看来是有话要与我说。”
    玄月手叉着腰,眼神蔑视:“是啊,真意外,你居然还活着。”
    “实不相瞒,我自己也很意外。”
    玄月哼了一声:“正好,上次没能清理门户,今日就解决了你!”她的脚尖挑起地上的长剑,横握在手,直刺他咽喉。
    珑宿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招,根本来不及阻挡。所幸天印反应很快,侧首避开,就着空门突然贴近,左手扣住她手腕,右手化掌,当头就要拍下,却在她鬓边几寸堪堪停住。
    玄月惊怒交加:“杀啊,为何要停手!”
    “我不会杀你,”天印挑了挑眉:“且不说你是我师姐,初衔白太在乎你这个师父,为了她我也会留着你。”
    “……”
    天印撤回手,朝珑宿看了一眼:“走。”
    玄月武功不敌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脸色难看至极。靳凛本想宽慰她几句,又怕再惹她生气,只有默默站在一边,神情尴尬。
    玄月转头看到他,又是一肚子气:“还不走,留在这儿过年吗?”
    “……”
    珑宿随着天印一路疾走,直到横穿过林子上了官道,才停下来。他实在不明白为何天印走得这么急切,甚至像在躲避一般,可刚才明明是他赢了啊。
    “少主,怎么了?”
    话音未落,天印已经软倒下去,珑宿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
    “撑到现在了,看来我熬不过去了……”天印望了望夜空,黑浓如墨,无星无月。“如果我死了,一个月后你替我去一趟青峰崖,带一句话给段飞卿……如果可以,请他把那条后路留给初衔白。”
    珑宿有些慌张:“少主,你怎么说这话?”
    “你记住我的吩咐就行了。”天印喘了口气,又笑起来:“我当然会努力活着,说这些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珑宿这才连忙应下,还想问一下他接下来的安排,他已经晕过去了。
    正是夜色最浓之际,荒郊野外的,想要找个落脚处也难,珑宿又怕再遇上玄月,只好取了烟火发了个暗信,召唤其他师兄弟前来会合,然后背起天印朝唐门别馆的方向走,能走多远是多远。
    其实他这次是奉掌门唐知秋的命令来救人的,不过他跟着天印久了,比起其他师兄弟多少要积极些,当时其他弟子都埋伏在初家山庄后方,他独自一人去前方查探情形,刚好发现天印跑出来,这才有了机会。之后又遇上锦华,也是幸运。
    这一路走到天亮,居然看到了集镇,珑宿松了口气,这里必然离初家有段距离了,玄月应当是准备去初家山庄的,当不会来这里才对。
    天印仍旧没醒,珑宿试探了几次,还有呼吸,只是微弱。他睡得也不安稳,好几次呢喃梦呓,奈何听不清在说什么。
    师兄弟们还没到,珑宿正打算去找间客栈住下,忽然看到当街有人骑马飞奔而来,青色素衣,面容沉静,不是玄秀是谁。
    他本想开口唤住她,却见她身后又紧跟着来了几个武林人士,连忙背着天印闪身避到了旁边的客栈里。
    那几个武林人士大概是刚从初家山庄过来,见到玄秀还对她未曾参加的事挖苦了几句。玄秀并未多做分辩,反而急切地问了句:“几位可曾看到在下的徒弟谷羽术?”
    那几人俱是摇头,她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珑宿见没机会与她接触,只好先去问掌柜要了间房让天印休息,打算稍后出去跟着她。也不知唐知秋这次是不是善心大发了,不仅派他们来救人,还给了他一颗鸢无的解药带来给天印。奈何天印昏迷不醒,光是喂他服药吃饭就费了不少时间,珑宿自己又要休整,这般耽搁,出门时已经难觅玄秀踪迹。他只好原路返回,只要能找到谷羽术,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玄秀。
    这一趟出去居然耽搁了一夜,天印也就安静地睡了一夜,最后是被小二敲门的声音给吵醒的。一醒来浑身都疼痛难忍,骨架像被拆散了一般。好在鸢无的毒性暂时又被克制了,少了几分痛苦。
    珑宿不见踪迹,天印也没细究,拉开门,小二开口不是问他可要用饭,反而问了句:“这位客官可是姓唐?有几位公子找您呢。”
    说话间,已经有几人走了过来,天印认出那是唐门弟子,冲小二点了点头:“对,是找我的,多谢了。”
    小二离开后,那几人进门来,一一朝天印行过礼,也不多话,只等他吩咐。
    天印问:“我们现在身在何处?外面情形如何?”
    离他最近的一人道:“禀少主,此地离初家山庄三十里,那些武林人士已经离开初家山庄,暂时看来是风平浪静了。”
    天印点点头:“那初衔白没事吧?”
    “说没事也没事,说有事……也有点事……”
    天印挑眉:“什么意思?”
    那人皱起眉头:“我们来此时听说,她忽然广传消息说自己是女人,又说要下嫁他人。此时整个江湖都传遍了。”
    天印愣住:“什么?”
    “少主震惊是必然的,现在整个江湖都震惊着呢。”
    天印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
    她真打算嫁给折华了……
    珑宿还没回来,众人都在客栈等待。有乖巧的弟子给天印熬了药,他喝完后回房休息,却没有躺下,在床边静坐了许久,伸手入怀,取出了那本化生神诀。
    “也许我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你了。”他轻轻摩挲着书皮:“衡无……”
    念出这个称号时,手指已经翻开扉页,岁月的印记扑入眼帘,泛黄的纸页,间或晕开的墨渍,极其简洁的文字记载,却也极为深奥艰涩。初夫人当时说的重要东西,应该就是指这个了,至于怎么落到初家的,他并不清楚。
    练,还是不练。对现在的他来说,这太冒险,全看是否值得。
    “少主!”外面忽然传来珑宿急切的声音:“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想睡觉,好想睡觉啊啊啊,抓个美人来侍寝啊~~~~~
    唔,那啥,上章的jf送了t_t
    美人儿来嘛~~~
    55第五十五章
    “滚!滚开,你们这群骗子!”
    初家山庄里又炸开初夫人疯狂的咆哮,初衔白在院外捂着耳朵无奈地望天叹气。”
    闰晴从走廊那头走过来,老远就唤她,见她没反应,只好小跑到跟前,拉开她的双手:“公子,啊不,是小姐。”她吐吐舌头,朝初夫人的院子努努嘴:“夫人还没同意您跟折华的婚事是不是?”
    “唉,她要是能说句不肯倒好了,刚好没几天又犯病了。”初衔白拍了拍额头:“我是拿她没办法了。”
    闰晴也跟着叹气:“那还真是没办法。哦,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派0派小.说后花园声音都高了一截:“刚才有人来找您呢。”
    “嗯?谁啊?”
    “嘿嘿,是个很白嫩的俊小子,叫什么靳凛。”
    “啊,大师兄啊。”初衔白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啊,小色胚!不过大师兄是长得不错,当初我还被他迷得晕头转向呢。”
    闰晴笑嘻嘻地道:“那后来你怎么会看上天印啊?”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又讪讪的闭了嘴。
    初衔白倒并不介意,摸了摸下巴,似回味一般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家师叔有时候还真挺迷人的。”她摆摆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靳凛人呢?”
    “哦,他走了。”
    “走了?”
    “是啊,他说是听说初家被偷袭才赶来的,听说您没事就放心了,还说如果您有空就去一趟市集的悦宾楼,您的师父想见一见您。”
    “师父?”初衔白脸上扬起笑容:“是我师父玄月?”
    “是啊,那日我们把天印截回来时,她一直看着您呢,可惜您都没看她一眼。”
    “啊,是我疏忽了,那时候我一心想着对付天印呢。难怪她不肯上门来见我,多半是怕我不认她呢。”初衔白笑着推她:“快去准备份厚礼送去,我明晚就去见她。”
    闰晴哪用她开口,早伸手来扶她了:“知道啦。”二人说笑着走了一段路,她忽然看了看初衔白:“小姐,您是真心要嫁给折华的么?”
    初衔白捏捏她的脸:“傻丫头,这世上很多事,不是光靠一颗真心就能决定的。”
    ※ ※
    天印和珑宿一人一骑飞驰在路上。珑宿担心他伤势,几次提醒他慢些,天印却丝毫没减慢速度,一连过了两个时辰,实在是道路颠簸地忍耐不住,才放缓了一些。
    “少主,快到了。”珑宿指了指前方,热闹的市集已在眼前。
    “玄月人呢?”
    “在客栈。”
    天印立即拍马而去。
    珑宿昨夜在这附近发现了谷羽术的踪迹,暗暗追了一路,没有找到玄秀,反而见她鬼鬼祟祟进了一家客栈,他跟进去,才发现她居然是去找玄月的。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竟将玄月从房里引了出来,二人在客栈后院的马厩旁碰头,谷羽术哭哭啼啼地求玄月千万别告诉自己师父,玄月自然会严厉地斥责她。二人你来我往了好半天,珑宿都快不耐烦了,忽然见玄月倒在了地上,他一愣,连忙仔细去看,谷羽术正忙不迭地收着东西,借着马厩旁的灯笼,依稀能看出那是一只黑乎乎的瓷瓶。
    他没有打草惊蛇,待谷羽术逃走后才去看玄月,她果然是中了毒,脸色乌紫,已然不省人事。
    珑宿并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他很讨厌谷羽术,而且天印也说过为了初衔白要留玄月一命,他便将玄月扶回了房里,胡乱用了颗祛毒丹给她吃了,就急急忙忙赶回去通知天印了。
    此时还在敏感之时,天印却没时间管客栈里有没有武林人士,按照珑宿的叙述,谷羽术用的应该就是唐门的那瓶毒药,那毒药连玄秀都看不出来历,只怕不是一般凶险。
    二人连小二也懒得理就直冲玄月房间,拍门而入,她果然还睡在床上,脸色已转为青白,天印叫了她两声得不到回应,又伸手探了探她鼻息,已很微弱。
    “少主,这毒似乎很难解啊。”
    天印点头:“恐怕只有唐知秋一个人能解。”他看了一眼紧闭双目的玄月,忽然问:“唐知秋现在人在何处?”
    珑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掌门现在还在别馆,从这里赶过去,最快也要半天时间,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住,而且少主您还有伤……”
    “那我们现在就走。”天印背起玄月出门:“如果见死不救,初衔白非杀了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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