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你还是不是人!

    气喘吁吁地越过一整条大街，我几乎是撞门进去的！\r
    “叶子！”\r
    “夫人您回来了？”林嫂围着围裙，一手端着个洗菜盆。\r
    没有听到小脚丫的啪嗒声，没有女儿扑过来蹭我的圆滚滚小脸——\r
    “叶子呢？”\r
    “小姐她……不是说今晚……”林嫂表情一顿，我整颗心都被揪起来了！\r
    “叶子到底在哪？”\r
    “是叶太太过来把小姐接走了，说你和先生今晚要去她那里吃饭，我就——”\r
    沈心珮是叶子的奶奶，她要接走叶子，林嫂根本就没有理由拒绝！\r
    “你怎么能让她把孩子带走！都不跟我说——”\r
    林嫂吓坏了，慌忙解释说打我手机打不通。\r
    我无力再去斥责她，当务之急是要把女儿抢回来。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沈心珮带走叶子究竟是想怎么样！但从舒颜刚刚的口吻来判断，不用我多想就已经足够呼吸停滞的了！\r
    我一路把车开得飞快，什么伤痛什么虚弱统统麻木了。\r
    十多公里的路程，我红灯乱闯，比平时足足快了一倍的时间，一路停到了沈心珮家楼下。\r
    那是叶家的老别墅，我一点不陌生。\r
    当年我爸要娶莫巧棋回来的时候，我当晚就离家出走了，爬的就是叶家老别墅的窗户，被叶瑾凉当流浪猫一样放了进去。\r
    那一年，我们两个十二岁。\r
    这里本该是我的娘家，沈心珮的胸膛本该有妈妈的温度。\r
    所以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像疯子一样恨不得砸破大门冲进去。\r
    屋里的灯都是灭的，但我知道她在家。\r
    “妈！你开门！”我用力砸着，哭喊着：“把叶子还我！”\r
    砸了好半天我才想起来，我是有这里的钥匙的。\r
    抖抖索索地打开门，眼前昏暗地像鬼屋。\r
    “妈？！叶子？！”\r
    我打开灯跑上楼，一路没有看到沈心珮，却在卧室的大床上发现了睡得沉沉的叶子！\r
    她还穿着厚厚的粉色小棉袄，连鞋子都没脱。小脸红扑扑的，睡梦中睫毛一动不动。\r
    “叶子！”我把孩子抱起来，她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眯开小眼睛用肥嘟嘟的小手搂我脖子喊我妈妈！\r
    “叶子！！”我轻摇着孩子的脸，却始终叫不醒她。\r
    “叶子啊！”我哭得手足无措，抱着孩子就往楼下冲。就看到沈心珮推门进玄关，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六十岁的陌生女人——\r
    “岚岚？！”她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跑过来，此刻白着一张脸就像见鬼了一样！\r
    “你把叶子怎么了！她……”我咬得嘴唇见血，瞪着双眼冲上去。\r
    “岚岚你听我解释！”\r
    “解释？”我又不傻，一眼瞄到茶几上的半杯果味牛奶，和藏在沙发缝里的小药瓶——\r
    “妈你想干什么？”\r
    “我说沈姐啊，你们这是还要商量一会儿？”那个穿着红大衣，眼神奸诈飘忽的女人突然开口说。\r
    “啊，不好意思啊金嫂，你先回去我给你电话——”沈心珮一边把满肚子抱怨的女人往外推，一边唯唯诺诺地看着我：“岚岚，你听我说，我——”\r
    “你给我闭嘴！”我抱着昏迷不醒的女儿，大吼一声：“你给叶子吃了多少药！快点叫救护车啊！”\r
    “岚岚！”沈心珮当场就给我跪下了，拉着我的衣襟哭喊：“把叶子送走吧岚岚，金嫂认识一对出身良好的夫妻常年没有孩子，已经收养了一儿一女还想再要个小姑娘。\r
    她们会好好对叶子的！\r
    岚岚，你和瑾凉还能有自己的孩子，你就放手吧！”\r
    “你说的还是人话么！叶子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命！你居然要我把她送人！”\r
    “岚岚……”\r
    “你给我让开！从今天起，我舒岚永远都不认你这个妈！”\r
    “岚岚！”沈心珮抱住我的腿：“我求求你了，孩子留在你身边，早晚是个隐患。万一有天那个流氓又找上门，瑾凉的事还要受累的。\r
    我们把孩子送走吧，就对瑾凉说你当初只是喝醉了酒被人欺负了，孩子已经还给人家父亲了。\r
    岚岚，瑾凉会原谅你的。你们还能重新开始——”\r
    “你不想让我和叶瑾凉离婚，沈心珮……”\r
    我舔去唇角的泪，抱着女儿冷笑：“你是担心随着婚姻的结束，有天我们各自有了新生活，会把以前的事说出来吧？你给我放手——”\r
    我担心我的女儿，所以踹开沈心珮的举动只是我又恼火又无奈之下做出的。\r
    我踹的不狠，她也只是微微闪晃了一下。但这一幕，恰恰就被冲进门来的叶瑾凉看了个正着！\r
    “瑾凉！果然在这儿！”\r
    舒颜也在？\r
    “姐，你怎么能这样对伯母呢！”她急红了双眼，弯下腰就去扶沈心珮：“伯母只是说想叶子了要来接她过来住一晚，林嫂说你的手机打不通就打电话给我了。我都已经通知你了，你就算不放心，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对老人动手啊！”\r
    “舒颜……”我抱着女儿，连震惊的表情都懒得做出。只是在转脸看向叶瑾凉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遇到魔鬼了。\r
    “瑾凉……你……你别动我姐……”舒颜纤弱的身体挡了过来：“她只是太担心叶子，你别……”\r
    “让开！”叶瑾凉出手一把将舒颜推走，几乎是同时飞起了一脚，直接就往我身上踹！\r
    我还抱着叶子，我不能让他伤害到女儿。下意识地搂紧双臂，我无处可躲无处可逃——\r
    护着女儿翻滚过茶几，我只觉得腰肋像要断掉一样咔咔鸣响。\r
    叶子醒了，大概是有点蒙圈。哇一声哭了出来！\r
    “舒岚，你再敢动我妈试试，我会杀了你……”\r
    从这个视角看我的叶瑾凉，我的视平线就像一条狗那么高。反而显得他更加挺拔伟岸……\r
    他的肩膀很宽，双腿很长。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在十四岁的那个夏天，从一个还没有我高的小屁孩一下子蹿起了这样的身高。\r
    我迷恋他最初的陪伴，执着他后来的宠爱。他的手很美，会跟知了比着劲儿弹吉他给我听。他的腿很长，能背着我跑三公里不停歇。\r
    可那些美好的时光最残忍，都不曾告诉过我——有一天，他会动手打我，会动脚踢我……\r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叶瑾凉的脸上，沈心珮扑上去打了她的儿子！\r
    当时就把叶瑾凉打蒙了——\r
    “妈，你……”\r
    “叶瑾凉你说什么混账话！”沈心珮脸颊泛青，已经是浑身发抖了：“我告诉你这个混账，岚岚她，她——”\r
    “不要说！”我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爬起来，扑挡在两人身前：“你不许说！我说——”\r
    我怔怔地转向我丈夫，噙着一生只为他流过的泪，我把笑意强行融进这一瞥。\r
    极力摒着快要喷出喉咙的哽咽，却没有摒住喷出喉咙的一口鲜血。\r
    热淋淋的，溅了他一身一脸！\r
    “舒岚！”\r
    “岚岚——”\r
    我不想倒下，因为我的身后……已经没有人了。\r
    抓着叶瑾凉的臂弯里，我让泪水停在唇边。早已辨不清是海咸味还是血腥气的口吻，逼我一字一顿地说：\r
    “瑾凉……我告诉你，叶子她是……”\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