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开诚布公
到了杭州的第二天，我坐在一条河边的茶馆喝着茶，将一切烦恼抛开后，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在街头走走，逛逛古镇街上的小玩意，晚上找人多热闹的地方凑凑热闹，日子也过得很快。
多少年了，我从来没有这样放松过。
回到旅馆，我几乎都是倒头就能睡着。
这样的宁静直到有一天我回到旅馆，老板娘跟我说有人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眼就看见了双手揣在衣服口袋，一身休闲打扮的容一寒。
四目相对，那一眼里，融合了太多太多。
眼眶微酸。
我没想他追到这里。
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就在昨天，我寄给他的离婚协议书应该到了。
我强压下心里的伤楚，笑着对老板娘说：“谢谢老板娘，那个人我不认识，我先上楼了。”
说着我就直接朝楼上走。
容一寒抬脚就追上来，老板娘刚才已经明了我的意思，眼疾手快的拦住容一寒，并大声叫她男人出来帮忙。
我头也没回，上了楼，在房间里如坐针毡，我原没有想象的那样冷静。
楼下过了挺久才没动静。
这时外面敲了门，是老板娘找我。
我给她开了门，她笑着说：“人我已经给你赶走了，小乔啊，那人是你的男朋友吧，姐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了，闹矛盾了？”
真是火眼金睛。
她说的也**不离十了。
我侧身让老板娘进来，浅笑道：“是啊，挺大的矛盾，他外面有人了，我气不过就来这散散心，往后他若是再来，还希望老板娘帮忙挡一挡。”
一听这话，老板娘义愤填膺道：“有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还敢在外面勾搭，你放心吧，姐一定把人给你拦住，绝不让他踏进来一步，姐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男人。”
我顺势说道：“谢谢姐。”
之后容一寒每天都来，他也不上来，就在旅馆大厅坐着，老板娘赶了几回，也心软了，就任由着人坐那。
因为容一寒堵在大门口，我想出去必然会碰上，我已经在房间里待了好几天，实在闷得慌，只得下楼去了。
一见我下来，容一寒立马走了过来，眼里透着欣喜：“乔乔。”
他一声沙哑的乔乔让我垒砌的城墙几乎崩溃。
我看了眼老板娘，暗示她我自己来处理。
我鼓足了勇气才敢抬眼看他，说：“有什么事出去说吧。”
我迈着步子走在前面，他跟了上来。
走了很久，在深夜里想过千万遍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走神间，没注意到脚下台阶，一脚就踩空了。
“乔乔。”
我心骤然一紧，容一寒眼疾手快将我拉住，这才避免吃了个狗吃屎。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熟悉的气息萦绕着鼻尖，令我鼻子一酸，有些掩藏的情绪被轻而易举的勾出来。
“谢谢。”稳定了心神，我急急地从他怀里退出来。
再眷恋的怀抱，也是别人的。
我刚一抬脚走路，才发现扭伤了脚，钻心的疼令我眉头下意识皱紧了。
“我背你。”
他的手想要伸过来，我往旁边靠了靠：“不用，我自己走。”
我咬了咬牙，一瘸一拐的，倔强的走在前面。
没走两步，身子忽然腾空。
我下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脖子，瞪着他：“容一寒，你到底想干嘛？”
“别逞强。”他淡淡地丢给我三个字，不顾我在他怀里挣扎，将我抱到附近公园，找了一张长椅坐下。
他蹲在我面前，将我扭伤的脚放在他的腿上，冰冷的手轻轻地为我揉捏。
起初他力道不对，还有点疼，后来慢慢的就不疼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嗫喏着嘴角半天，却只说出一句：“离婚协议书你看到没有？”
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若无其事的继续为我揉了一会儿，并岔开话题：“你看看能不能走，还疼不疼。”
他将我脚放在地上，我活动了一下脚踝，确实不疼了。
我双手撑着长椅，晃了晃脚，两人忽然沉默了下来。
耳边行人说话的笑闹声与鸟叫声仿佛渐渐远去，世界只余一个我跟他。
我望着容一寒，声音很轻，像是喃喃自语：“你没必要跟来杭州，改变不了结果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容一寒在我身边坐下来，他大概是想点上一支烟，却碍于着什么，又给放回去了，目光眺望着远方：“杭州是个不错的城市，若是你喜欢这里，以后我们可以在这边定居。”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犹如千军万马扬起漫天黄沙，一阵响天彻地后，万籁俱静，空中沸沸扬扬的黄沙慢慢散去，一片清明。
我望着他，好半天是说不出话来的。
我也并不想跟他去吵，去争论什么，最后只是淡淡的一句：“我们之间横了太多，错误的婚姻，得到如今的结果，我也不后悔，只是不想再纠缠下去了，我觉得一个人挺好。”
或许心平气和的把事情解决了，对谁都好。
夫妻一场，又何必闹的太难堪。
他睨了我一眼，终究还是点上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指尖弹了弹烟灰，说：“我跟柳飞菲是在四年前一场酒会上认识，那时的我刚回到容家，并没有什么实权。”
就这么简短两句，他忽然又不说了。
其实算来，我跟沈旭认识也有四年多了，也是在酒会上认识的。
我并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他还会继续说下去。
手里的烟抽了一半，他继续说：“其实我跟她，并非外界传言一般，我是对她一见钟情，可她爱上的是另一个人，我跟她只是一场错误，若不是那晚喝多了，也不会如此稀里糊涂的进了她的房间，事后第二天，我向她求婚，她拒绝了，并且撇清了我们的关系，不承认那晚的事，而没过几天，我就收到了她出事的消息。”
我心里十分惊讶，不仅是容一寒向我坦白他跟柳飞菲的过往，更是因为从头到尾，容一寒都是单恋着别人，柳飞菲爱的是别人。
所以在后来，我看到的柳飞菲，他对容一寒的称呼是疏离客气的容先生。
容美雪也说柳飞菲脚踏两条船，其实，人家压根就没有喜欢过容一寒。
容一寒性子看着冷，也挺无情，其实这种男人也长情。
我看着他问：“所以你认为柳飞菲的死跟你有关，你心里内疚？”
容一寒没说话，算是默认。
当年就对不起柳飞菲，现在人家给他生了个女儿，怕是他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他的坦白让我明白，我连嫉妒恨柳飞菲的资格都没有。
所有事的想通其实就在那么一瞬间。
看着碧蓝的天空，我弯了弯唇角：“容一寒，你欠她太多了，如果不是我后来怀孕了，她其实是打算带女儿跟你相认的，可她因为我，选择退出了，就冲这点，我就不如她，你还是回去吧。”
从头到尾，柳飞菲从来没有跟我争过，她那不争不抢的性子，让我自愧不如。
虽然我跟柳飞菲不怎么熟，却也大概知道她怎么做，怎么想的。
若是当初容一寒同意将青青收养，我被瞒一辈子，柳飞菲算是把孩子送回了容家，她也不淌这浑水。
可一个举动伤害两个女人，容一寒估计也没想好怎么办，当时才会拒绝收养青青。
留下女儿，而不要母亲，这做法确实不人道。
容一寒淡淡地睨了我一眼，抿唇说：“一切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当年飞菲身陷大火，死里逃生的可能很小，当年葬身大火的人的身份，目前还尚未确定，青青确实是我的女儿，可现在的柳飞菲，却不像从前的柳飞菲。”
我心咯噔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容一寒说的是人的性情，也就说：“过去了这么多年，人总是会变的。”
容一寒深邃的眸子盯着我，定定地问：“乔乔，你就这么想离开？你愿意将我让给别人？”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啊。”我故作语气轻松的说：“你也说了，你对柳飞菲是一见钟情，而我能入你的眼，不过是因为长相而已，你最爱的，还是她。”
“是吗，我自己都不清楚爱的是皮相，还是她的人，有时候会很迷惑，奇怪，我在她身上找不到当年的感觉，反而在你身上能感觉。”容一寒是那种情绪一般都隐藏着看不出来的人，今天能跟我开诚布公的说这么多，已经实属难得。
“可能是你对着我太久，把对她的那份情潜移默化了过来，可容一寒，时光改变，人改变，你初次见面，一见钟情的那个人，不可否认，就是柳飞菲啊。”我扬着笑，透着只有我自己清楚的酸涩：“我只恨认识你晚了，而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拿起担当，好好对柳飞菲跟青青吧。”
容一寒迷惘地看着我：“那你呢？”
“我？”我深吸一口气，仰望着天空，微笑道：“自然去寻找我自己的人生，过一个跟你没有关系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