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修
颀墨开的并不算快，和他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性格来比较，这次的车速和乌龟没什么区别。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些随意的打着，尽管刚刚已经掐灭了烟，但是车内还是有点点的烟草味道，和男人身上的气息一般无二，冷冽淡漠。
“舅舅……”
一路上颀墨都沉默着没有说话，虽然平日里他的话也不多，但是这样一句话也不说的情况却是极为少见的。
按照以往时候，就算男人找不到什么话题聊然而还是会顺便问问她在学校的学习情况之类的。
林姝本就属于敏感细致的一类人，对于周围人的情绪的变化她都能第一时间觉察到，可是……她看不懂颀墨丝毫。
他一直都是这样冷着一张脸，和执行任务时候并没有任何区别。
男人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林姝，发现小姑娘一脸紧张的看着他，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话惹他不开心一样。
“什么事？”
颀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在和那个戴着口罩的少女对视之后，心里便像是缺了一块东西给填补上了。但是却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而感到烦躁。
就像是记忆被模糊了似的，他对她是有印象的，然而并不是前世偶然见过一两面那样。
但是越想却越没有头绪。
这也是为什么男人一路上沉默的原因。
他舌尖顶了顶上颚，眸子沉的如墨。
“没什么……只是觉得舅舅今天意外的沉默，就想问问。”
林姝对于颀墨无疑是又尊敬又害怕的，光是坐在他的旁边就觉得有浓浓的压抑感。
男人漫不经心的打着方向盘，视线冷冷的注视着前面。
“要下雨了。”
半晌，颀墨说了这么一句毫无干系的话，但是林姝知道这意味着男人并不想回答她。
她乖巧的坐在副驾驶上的位置，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缓缓的看向了车窗外略过的场景。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还是有些光。不过原本还是橘黄色的夕阳余晖尽数落下地平面，没有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便细细密密的下起了雨来。
透明的车窗被打湿了，剔透晶莹的雨珠滑落，天地间像是挂上了一幕珠帘。
“立花……”
黑发的少女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看去，尽管一瞬闪过但是她还是很确定看到的那个人是谁。
“舅舅你可以停一下吗，我看到了我的同学。下雨了她没带伞，我们搭她一程吧。”
颀墨听到了林姝的话语，垂眸看了一眼有些着急的少女，然后顺着她的指向掉头朝后开了一小段距离停了下来。
林姝将车窗摇下，对着已经站在超市外面屋檐躲雨的立花挥了挥手。
“立花同学！上车，我们送你回家！”
平日里少女说话一直细细的，很少有这样大声的时候。
立花愣了一下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在雨幕之中林姝的脸有些迷糊。
她黑色的眸子闪了闪，疑惑和惊讶的情绪都在那双眼睛里流转着。
少女习惯了他人的冷漠，但是一旦别人温柔对待起来便慌乱无措。
“不，不用了，等一会儿雨就会停了。”
立花说着，扯了扯面上的口罩轻轻的摇了摇头。
“雨已经大起来了，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
林姝刚说完又看着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摇着头，固执的拒绝着她。她有些急了，把手放在了门上准备打开下去将立花给拉上车来。
“你身子那么弱，淋了雨就别想着明日能起来了。”
颀墨淡淡的说着制止了林姝的举动，他垂眸将安全带给解开，打开门走了出去。
雨现在还不算太大，雨珠落在男人的发上也丝毫不能让那头发有丝毫耷拉下来的趋势。
他迈着大长腿，几步就走到了立花的面前。
“上车吧。”
男人也不废话，如鹰隼的眼眸沉的如同夜晚流动的暗河。
立花也被盯得不自在，垂在两边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裙子，顿了好久还是微微颔首妥协了。
“麻烦了。”
她的声音由于隔着口罩所以有些闷，不过清亮柔和的声线却依旧清晰。
更熟悉了。
这是男人听到立花声音之后脑子里的想法。
重生后，他忘记了些事情。而心里那些患得患失的情绪……可能和眼前的少女有关。
不过，这也是他初步的臆断罢了。
……
立花上车之后静静地坐在后面没有说话，她盯着男人好一会儿才想着要开口告诉他自己家的方向。
颀墨也沉默的开着车，然后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时候极为自然熟稔的转向了左边位置。
林姝怔住了一下，这不是回她家的方向。
“舅舅，你要开去哪里？”
本就莫名烦躁的男人斜着看了少女一眼，用舌尖顶了顶腮帮位置，顿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回答。
“送你同学回家。”
他说的太过自然了，连他自己也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然而在颀墨话语刚落的时候，旁边的林姝眼神晦涩，身后的立花也在此时将视线直直的落在了男人的后脑勺上。
“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家的方向是这边？”
颀墨猛的抓紧了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骤起，心里那种即将冲出来的违和感还有对于未知的慌乱让他差一点踩了油门。
林姝回头看着立花，发现少女眼神亮的惊人。就是被这样纯粹的眼神注视着，才更加让人心乱。
车还在往前开着，车内并不算大的空间一下子被诡异的静默给笼罩。
颀墨喉结微动，觉得口干舌燥的有点想要抽烟。
“猜的。”
他最后这么说道，暧昧不清的让人更加在意。
立花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竟然极为轻易的就接受了颀墨的这个荒谬的回答。
而林姝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情绪，但是内心却并不平静。
在到达少女家的一路上，三人一直都陷入了这样压抑的沉默之中。
……
立辰此时刚刚从楼上下来，他打着一把黑色的伞打算朝学校方向去找立花，然而才走了几步便看到少女从一辆车里走了下来。
而后一个男人也跟着下了车，怕少女被雨给淋了极为体贴绅士的将外套撑起为她遮了雨。
那个男人眉眼冷冽，那双眸子里没有一丝旖旎情绪，只是单纯的为立花挡雨而已。
立花抬眸看了一眼男人，雨水顺着他的脸落到了下颌处，整个人即使离得很近但是还是与她保持着距离，没有碰触到她一丝一毫。
“谢谢。”
和前世认识里一样的正派。
颀墨只是微微颔首，鼻翼之间有什么清甜的气息萦绕着，有些痒。
觉察到前面灼灼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本就因为职业的原因而五感敏锐的颀墨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当隔着霏霏雨幕看清了立辰的模样的瞬间，颀墨和他同时愣住了。
随后立辰和往常一样露出了一个甜腻而危险的笑容，拿着伞歪着头，薄唇缓缓掀起。
“颀副队，好久不见了。”
“……立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