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只是顺着细微声响的地方看去便望进了一双黑色的眼眸，少女原本是坐在亭子里的，因为少年突然看过去的动作而受到惊吓的站了起来。
    不过她的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看不清楚任何的情绪，就连那双眼眸也只是在自己发现她的时候才隐约有些波动。
    夏树看着立花挑了挑眉，只是一瞬便认出了她便是之前不小心撞到自己的那个女孩子。
    “是你啊……”
    他这么说着不慌不忙的朝着小亭子那里的台阶处走去，黑色细碎的发被一点儿风吹开，少年的眸子寥深暗沉。
    他垂着的手用手指极为随意的夹着刚才的少女递给他的那封情书，像只夹着一片扑克一样，自始自终都不曾将视线落在它上面过。
    等到夏树走到立花的面前站定的时候她也只是眨了眨眼睛，并没有什么尴尬的情绪。
    “夏树学长我是无意听到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少女的声音轻柔的像是风，小巧的脸被口罩遮盖的严严实实只有那双眼睛澄澈的出奇。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立花面对面说话，前世的时候似乎在他的视线里并没有这样的人，顶多是知道的，因为周围人的碎言碎语。
    〔城北第一高中里面，我敢打赌绝对找不到比她还丑的女生！〕
    细碎的记忆片段拼凑出来的只是这样一句话，没有对于少女相貌的任何画面。
    很丑吗？
    夏树蹙了蹙眉，垂眸看着立花的眼睛。
    黑曜石一般通透，斑驳的阳光从树叶与树叶的缝隙之中完全的倾泻下来落在她纯棉的白色长裙上，静谧好看。
    至少这眼睛是不难看的。
    “这里离教学楼可有些距离啊小学妹。”
    的确很少有人会来这里，他喜欢清净所以午休的时候来这里待一会儿，不过……
    大概是常年被女生包围的缘故，他的大脑可能只会下意识的往几率最高的地方去想。
    再加上之前立花不小心撞到了他在后来也有一个女生以同样的方式撞到了他，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
    前者他不敢肯定，但是后者的意图只需要看那双眼睛便清晰不已。
    少年极为灵巧的用手指将手中的那封情书转了转，抬起来轻轻地将其隔着口罩抵在了立花的唇上。
    隔着薄薄的信封立花嗫嚅了一下唇，不明所以的抬眸看着夏树，眼神里的疑惑分外明显。
    “我不妄断小学妹你是跟着我来这里的，或者这的确是一场偶然。”
    夏树弯了弯眉眼，和平日里一样笑得温柔。
    “既然已经被我发现了在偷听，那么学妹要不要帮我想想该怎么处理这张信纸？”
    唇上贴着的那封情书慢慢的移开，风轻云淡的样子却让少女觉得更加的压抑。
    还能怎么处理？旁边不就是一个垃圾桶吗？
    这样的事情学长不是最得心应手了吗？
    不过这些只是在心里想想立花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她伸手摊开白皙的手。
    “学长把这封信给我吧，恰巧那位同学穿的是和我同年级的制服我可以帮你还给她。”
    没想到少女会这样回答，注意到她的眼神是认真的之后夏树愣了一下，然后弯着腰笑了起来，不是平日那样浅淡的勾唇，而是真正的笑出了声。
    他抬起手遮掩住了眼眸，眸光在手指之间隐约流露出来，直直的注视着立花，里面的笑意还没有褪去，但是是极为恶意的嘲讽。
    “你帮她还回去？先不说你怎么和她解释你为什么会拿到这封信，最让她难受的大概是自己竟然会被像学妹这样的人给羞辱了吧。”
    立花愣了一下，缓神一会儿听出来少年话语里尖锐的讽刺。
    他在恼怒她的偷听，他在迁怒于自己看到了他人设的崩坏生生扯掉了他完美的伪装。
    夏树以为立花看到了自己之前在那个少女告白离开之后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情绪，殊不知她是侧着看的没有移动分毫，所以并没有将他所有的神情看的分明。
    不过对于她来说，根本不需要看清楚便早就已经见识过夏树的毒舌和表里不一。
    立花并没有生气，毕竟早就知道脾性的人对她再怎样过分也已经料想过了，所以内心也算是毫无波澜。
    她将长椅上面放着的那本书拿起，用书签做上标记之后合上准备离开。
    “对比一下学长还是平日的模样顺眼一点儿。”
    立花说着从少年的身旁走过，不过刚走了一步却被他给狠狠的扣住了手腕，他的眼眸染上了怒火比起平时来说更加的真实而充满生气。
    “是吗？不过我可不想被一个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人评判。”
    夏树一只手扣住少女的手腕不让她离开，另一只手将夹着的那封情书给随意的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动作熟练的一看就知道做了好多次。
    少年无论前世还是现在都是一个高傲到骨子里的人，最受不了别人的冷淡，这样子会让他想起不愉快的事情。
    要想激怒他很简单，只需要无视他就可以了。
    这是少女不知道的事情，她前世和夏树并没有任何的交集，但是对于他的伪装是知晓的，所以才没有被他的面貌所迷惑。
    将情书扔掉之后那只手也算是腾出来了，他将立花拉近，手指轻轻地放在了少女的耳边口罩的位置。
    他的脸近在咫尺，没有了任何的温柔的润色，面无表情的像是覆盖上了一层霜雪一样。
    “学长请放开我，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立花往后微微仰着想要避开少年的手，但是却被他更加紧的搂住了腰身往怀里带。
    “只是稍微有些好奇你的长相是不是真的和传闻之中一样而已……这是作为你偷听的代价，很公平。”
    夏树眯了眯眼睛，薄唇勾起，毫不掩饰他原本恶魔一般的姿态。
    但是立花依旧淡淡的看着他，看起来并不在乎少年将自己的口罩给取下来的事情。
    她的眼眸像是化不开的墨，漩涡一样似乎能够将人给吸纳进去，清澈澄亮，里面清晰的倒影着夏树的面容。
    他抿平了唇角对于少女这样无趣的反应没了逗弄的兴致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松开了手。
    “今日放过你，回去之后管住你的嘴别乱说话。”
    立花拿着书，没有回应他一句，近乎冷漠的和他擦肩而过。
    夏树深深的看着少女离开的身影情绪慢慢平复了一些。
    他垂眸看向了自己的手，眼神晦涩不明。
    刚刚在和立花对视的时候，他竟然……想要一直这样看下去，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呵，简直和魔怔了一样。”
    他极为冷冽的勾了勾唇，对于自己如此没有定力被一个学校闻名的丑女给吸引住的事情格外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