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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这个购物决定没有消耗沉未晴太多时间,她径直走到店里,拿起下方整齐罗列的纸盒,透过透明塑封确认里面正是她想要的那款,折身去收银台结账,整个过程不做一丝犹豫,完成得干脆利落。其实她买很多东西都是这样的,永远以目的为导向,成功消费即完成。
她不像秦尧西那样能体会到漫无目的逛街的乐趣,尽管经常会陪她这么做,不出一声抱怨。只是,结果于她而言,永远大于过程。
“怎么突然想买这个?”许星辙一路陪同,好奇地问。
沉未晴不是喜欢小手办的人,她和他都清楚。但她望向盒子里跪坐的小狗,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一些他不甚熟悉的情绪,微笑着晃晃手里的盒子,回答:“觉得很像家里的那只,他应该会喜欢。”
许星辙记得她曾说过的阿拉斯加。
尽管它和这个摆件连品种都不一样。
收银员“滴”地一声扫了条形码,告知价格,许星辙在兜里翻找:“我帮你付吧。”
忽然间的慷慨,沉未晴不明原因,却先是摇头:“还是我自己来吧。”
许星辙只是想送她些什么,或许是为了尽她好不容易到他家附近来一趟的地主之谊,况且她看起来很喜欢这小玩意儿。
可沉未晴坚持,压住他结账的手:“没关系的,这次出门我爸妈给了富裕的钱,够买它了,是公款。而且,你都已经送了我千纸鹤。”更多的,她也不想让这份礼物沾上其他色彩。
手背传来她的指温,许星辙只能作罢。
“好吧。”
他们继续走到公交站前等车。
“36路直达你家吗?”许星辙问。
沉未晴摇头:“不是,坐到学校,然后再倒一趟。”
“那你家在哪站?”
沉未晴说了站名。
许星辙在数个牌前寻找,竟然发现一辆:“这路虽然不到你说的那站,但是好像名字差不多,隔得远吗?”
沉未晴走过去,看他手指的地方。“不远,多走两分钟路而已。”
直达和换乘之间,当然是越便捷越好。正好前方驶来的正是这路车,反而36路迟迟没有影子,沉未晴一扫牌子上的途径站点,没有绕路,花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她临时改变乘车方案,前门开启后,迈上这辆车的台阶。
伸手刷卡,她回身想与许星辙告别。“那我就先……”
车门关闭前,他也迈上来。
“滴——”的刷卡声。他提的洗涤灵还在购物袋里摇晃。
沉未晴完全没有料到这个举动,吃惊看他,一时连询问原因的话都没整理出口。
“等你到家可能天已经黑了,怕你走夜路,不安全。”许星辙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解释,故作轻松地把手搭到吊环上。
沉未晴着实没有料到是这个原因,在关心同学这件事上,他也能做得如此细致:“谢谢你。”
城市的夜晚哪还容得下太多黑暗之地,下车后的一路上都是宽阔的马路,晃眼的车灯陆陆续续从身旁呼啸而过,假期的行人亦不少,几乎不存在安全隐患。但许星辙还是陪沉未晴走在街边,一直前行,直到听见更热闹的声音。
“就是这个小区,很近的。”看到保安站岗的大门,沉未晴抬头给他指。
那么该是告别的时候。
许星辙顿然开口:“沉未晴。”
“嗯?”
“化竞决赛,你拿的到底是什么名次?”从成绩正式公布后,这个问题就盘亘在许星辙心头很久,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出来。从她这里听说的最终结果是降分录取,可他当时去查获奖名单时,前五十名分明写着她的名字。
她是没有向他详细地说过其中曲折:“你去查过名单?”
“你应该可以保送的……为什么?”他的眼神中仿佛有一些对她浪费大好机会的不解,和为她不值,他第一想到的是质疑赛事组的公平性。
沉未晴不着急正面回答,反倒开玩笑:“我有放弃的机会,让你嫉妒了?”
语气的表情的作用,许星辙看得出来这不是个挑衅。
“放弃?”
“嗯。”她肯定他的疑问,“这个结果是我自己选的。化学和你们数学不一样,保送限制专业,我不想要。我想要更宽泛的选择,不仅仅拘泥于化学一个科目。”
他松开纠结的眉头:“原来是这样。”
“不过再考一次试嘛,本来对我也没什么难度。”她又道,“就送到这吧,你也别太晚回去了。”
解决了疑惑,许星辙的语气也轻松下来:“我看你进去。”
沉未晴不忘简单的答谢:“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等回学校,我请你吃零食。”
“好。”他应允得很干脆。
“那后天见。”
购物袋坠在他的手腕,未免让寒风冻伤双手,他揣在裤兜里保暖:“后天见。”
被人盯着离开其实是件有些别扭的事,沉未晴能很清晰地察觉黏在身上的视线。但来源于他的关注,总是不同。她转身往小区跑过去,保安给打开门后,她又回头,许星辙果然还站在原地,向她挥舞道别的手。
她也举起示意,然后才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拐弯处。
确信再也没有那个缝隙可以看到她,许星辙向空气里叹出一口白雾。冬风吹拂,迅速扩散无踪。
她竟然说他嫉妒她。
怎么可能呢,许星辙想:我从来不嫉妒你。
相反的,我喜欢你。
可他的喜欢像那些在纸上写满的题目一样,关系复杂,条件混乱,还总是没有答案。
原路返回去公交站坐车,许星辙又望一眼面前的小区,扫过墙内并不高的建筑,垂眼间眸色黯淡。
别墅区啊……
“你说,怎么才能够抑制对一个人的情绪呢?”
杨孟正躺在床上刷手机,收到这样的消息。他立马坐起来,解决青春少男的疑惑:“哦?”
“想每天都见到她,想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哪怕一个字也不说都可以。每次说再见以后,都会有控制不住的失落。”他毫不避讳地谈论着这些名为悸动的情绪,“好像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这就是爱情啊!”杨孟一看有戏,赶忙打劲,“喜欢就告白,有什么好说的,我支持你。”
可他偏偏不肯:“她会拒绝的,我见过她拒绝别人。那样就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当了。”
又是这幅陈词滥调,杨孟对屏幕长叹一声,想办法再劝他:“你有没有想过,她拒绝别人,也许就是为了接受你呢?”
“她不喜欢我。”莫名的笃定。
“她肯定喜欢你!”激烈的反驳。
却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你都不知道她是谁。”
杨孟急得就差摔手机。可是为了给许星辙留面子,憋在心里的话不能发出去,他只能在床上来回翻滚,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你就差把沉未晴写在脸上了!地球人都知道!还在那装我们不知道,我们还得陪着你演!”
越想越憋屈,杨孟把这段聊天记录截图,全部发给秦尧西。
他的战略盟友很快回复,发来安慰和鼓励的双重表情,凝重道:“革命尚未成功,杨孟同志请继续努力。”
他努力个屁。
杨孟猛站起来,撒气地在空中打了套空气拳击。他都还是单身,却整天操心别人的感情问题,这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