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死亡阴影》
静，是最先感受到的。
king 面对一片死寂昏暗的屋内，不安在此时加剧，接著慌乱著在各个房间寻找， vic 也寻找著。
一个门接著一个门被打开，扑了一次又一次的空！ king 终於按奈不住心中强大的恐惧，在死寂的屋内放声大吼，「 rain ！你在哪里？ rain
……」
他的声音，回整栋楼。
急切、焦虑……和恐惧！
正在往上爬的记者们，听见他的呼唤，透过麦克风，更多人听见了。
如此令人熟悉的声音，属於 king 的独特嗓音，即使忘了所有心爱的一切，都忘不了的声音。
广场上的人群尖叫著，他们呐喊、他们呼唤、他们激情著……
外头的一切恍如隔世， king 在一片寂静的里厅，听到浴室里微不可闻的滴水声，他伫了足，瞪著浴室。
不安……在昏沉的屋子里，彰显。
vic 立刻察觉 king 的异状，连忙朝他跑去，却被一手挡住。
king 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来到浴室的门口，门是开的。
在微光照射下，他看见了倒在地上熟悉了五千八百多个日子的纤细身躯。
原本用一只手就可以抱住小小的身躯，到现在成长为一百六十多公分的青涩躯体， king 怎麽可能认不出他呢？
在那一刻， king 瞬间恶寒著，全身无法克制的颤抖，他蹲了下来，用发颤的双手缓缓靠近 rain 。
恐惧，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即使是那一次，也没有这麽深刻强烈的恐惧。
king 小心翼翼地轻轻将 rain 扶起。
虚软的身体，像无骨般沉重的往後仰去。
水珠随著发梢的甩动，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在微光中，闪烁著美丽的光芒，在黑暗中显露出苍白昏睡的青稚脸庞。
连忙将他拉入怀中。
那一刻，肌肤感受到 rain 全身的冰冷，像是没有一丝……气息！
瞪大双眼， king 一时间无法理解了。
这样的冰冷，冷的像冰块，一个人怎麽能这麽冰冷？
思绪，停止了。
怔怔地， king 无意识的抱起怀中的人儿，往大厅走去。
水，浸湿 king 白色的衬衫，顺著驱干，淌在地上。
一路走过，水痕流过。
每一步，这般沉重。
vic 不明白 rain 的情况，著急的想看他，没想到却被 king 一把堆开。
失魂落魄的颤步走著，狼狈不仅於外表，他的内心，此刻才真正狼狈不堪。
走到厅门，终於忍不住顺著墙滑坐下来。
「 rain ……」声音沙哑的轻唤，很温柔的唤著，像是怕吓到他的宝贝。
「 rain ！」这一声，没有寻找 rain 时的慌乱，而是巨大的恐惧。
这一次，他的嘶吼不用传播，就能让楼下广场上的每一人仔细听见由白楼传下的破碎嗓音。
记者们赶到了，影像随即出现在电视上。
只见昏暗的厅内， king 紧紧抱住男孩纤弱躯体，不断叫著他的名字，很温柔、小心翼翼地轻唤， king 在微光中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只见 vic 想要靠近他们，都被 king 一次次冰冷又强硬的推离。
「滚！」一个字，在宁静的室内回荡。
「滚……滚！」抬起用头，在微光的昏暗中，呈现了一双写实的痛恨、杀意朝拿著摄影机的记者们低吼。
在场五位记者狠狠抽了一口气，强大的压力如巨石般压来，震摄心魂，不得动弹。
他像负伤的野兽，危险，而且致命！
冰冷充满恨意的眼神，像绝地中的狼；深层的蓝眸里的杀意与憎恨，由记者肩上扛著的摄影机，传递到每一个收看转播的人眼中。
记者们寒颤不已，像是瞬间被人点住穴道直直的僵在原地，脑筋一片空白。
广场上原本躁动的人群，都静了、愣了。
寒意袭过每一个人心中。
如此强烈的憎恨，从他们深爱的人眼中流露出。
一道重拳突然袭击在狼狈的 king 脸上，将 vic 发狠一把将他甩开。
「冷静一点！」大吼著。
king 被推离 rain 身边，只见在黑暗中的 king 眼神闪烁慑人之光，阴阴的发狠。
vic 浑然不惧，马上察看 rain 的情形，「他在发烧。」
这话，是对 king 讲。
「 rain ……醒一醒……」只见 rain 尚有一丝气息， vic 连忙拍著 rain 。
冷酷的寒光瞬间瓦解，只剩下满脸的慌张，「 rain ……你…… rain ……是我，你醒醒……」
rain
气虚的睁开眼，却是模糊一片，只觉微光中有人在眼前晃动，恐惧占领心头，凭藉著原始的本能，在巨大恐惧之中奋力抵抗，强烈的挣扎惊叫，赫然一副失心疯狂的模样。
「 rain ……你冷静一点， king ，快压住他！」 vic 大吼。
rain
听见吼叫，却无法分辨字句里的含意，他虚弱得无法理解自己熟悉的语言，神识溃乏，无法思考、判断，只知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要伤害他，他必须抵抗、必须逃跑。
无法克制的惨叫著，如此惊心动魄的哭喊，水色的蓝眸，失去灵气，剩下的是空洞与畏惧。
「不要……啊……走开……」室内里回著 rain 崩溃的哭喊，如脆弱的小动物般无助的呐喊，每一声惊恐、每一个歇斯底里的尖叫，都刺痛 king
的心。同时也刺痛许多人的良心。
两人压住奋力挣扎的 rain ，以免他在过度挣扎中伤到自己，同时也避免他过度惊吓，导致不堪的後果。
king 的脑中一遍空白，不能思考了，只能激动又心疼的对失去控制的 rain 喊著，「小雨……是我……你醒醒。」
「别喊，不能大声。」 vic 立刻阻止 king 的喊叫，在最快的时间内掌握状况，毕竟 vic 领有专业医生执照，面对失控的病患立刻知道如何应对。
「 rain ，冷静下来，情绪不要这麽激动……深呼吸……」放慢语调，用和现在紧凑情况形成极端对比的缓慢语调，极尽安抚的诱哄著 rain 。
渐渐地， vic 的策略见效了，情绪亢奋的 rain 慢慢的随著轻柔的低频声音平缓下来，看著 vic 的双唇，随著 vic
的指示像被催眠般下意识跟著 vic 做了几回深呼吸。
眼看 vic 就要成功安抚下 rain 了，一位记者突然大胆上前，拿起像机端在眼前，轻轻地按下快门。
「卡叱」一声， rain 被按住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
「 rain ，别管他，看著我…… rain ！」 vic 紧张的想唤回 rain 的注意。
但那个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情境，竟然被鲁莽的记者破灭。
只见 rain 缓缓看向一旁，那双眼略带迷惘、无知，过了好一会儿影像才进入他的眼中，看见了这几天来熟悉的事物，记者、摄影机、闪光灯……
原本平缓呆滞的表情起了变化，秀眉逐渐皱起，双眼染上惧意，全身上下透露强大的悲伤，「不要……不要……」
rain 无辜的喃喃自语，恍惚的摇著头，无意识的往空气挥动著双手，像在抗拒、推拒著什麽。想起身躲避，身体被人紧紧压制，恐惧、害怕、孤独袭上心头，
rain 难受的泛起泪光，开始挣扎。
「放开我……不要……呜呜……」比刚才更剧烈的挣扎著，力气大到差点甩开他们。
king 狠狠用眼神威吓的一旁五位记者，接著连忙上前帮 vic 。
「嘘，别碰他，先别碰他！」 vic 细声却又坚定的挡住 king ，观察 rain 的一举一动。
「呜呜……爹地……爹地……」怯生生的、害怕的在黑暗中轻唤。
像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小猫般，哆嗦颤抖的呼喊著。
rain 的呼喊让 king 几乎呆傻，心脏痛得不能自己。
他……唯有在最无助时才会喊「爹地」，可见……可见 rain 多麽的绝望！
「小雨……我在这里。」没想到 rain 不认得自己，他竟然没认得他，想上前抱住他，让他安心，却被 vic 挡住。
「别，现在别碰他， rain 的情况很怪……」 vic 满是担忧，只能静静看著虚弱的 rain 努力站起来，想躲起来。
king 看著 rain 爬起又跌、跌了又爬，最後虚弱的趴在地上一声声「爹地爹地」的喊著，让 king 拧痛了心，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将他紧紧抱住。
天下父母心，让一个深爱子女的父亲见到孩子痛苦挣扎，却不能上前帮忙，那种滋味，太艰涩了。
「爹地……」 rain 哭得伤心。
king 的泪，禁不住从俊逸的脸庞滑落了，难受的捂住脸靠在 vic 身边。
记者门仍然不放过他们，紧紧用摄影机摄取画面。
此时，谁都没力气阻止他们了。
「爹地……咳咳……呼……喝……」带著哭音的 rain 呼吸声渐重。
他们一听就知不好，连上同时上前抱住 rain 。
rain 一被人触碰就开始挣扎，还好两人驾轻就熟的制住 rain 。
只见 rain 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像有人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渐渐窒息。
粗喘困难的呼吸声，在气氛凝重的室内里格外彰显，尤其是每一口呼吸都像快窒息般，在此刻显得特别惊人！仅管如此， rain 仍然猛烈挣扎，增加了著急的
vic 和 king 救治的困难。
「你，将袋子拿来，快！」 vic 指著一名记者，连忙要他拿东西过来。
记者眼见情况紧急诡异，不敢迟疑的递过去。
「还拍！快叫救护车，快！」 king 用力按著 rain ，朝著另一名记者大吼。
紧张的气氛凝聚，安静的室内徘徊 rain 令人心颤的呼吸声，接著， rain 的手突然按著胸口。
vic 见状如临大敌，熟练的拿起针管，此时 rain 已呼吸困难放弃挣扎，专心吸取每一口气，他没有心思去反应任何事物。
rain 秀稚的脸庞一片惨白，额上流下冰冷的汗水。
紧紧抓住 king 的衣袖，晃神的看著他们。
视线已是一片蒙胧。
「 king ，去拿药，我要直接注射。」
king 毫不迟疑的冲进房间，在黑暗中翻箱倒柜著，其中还跌了几次跤，才将药水拿给 vic ，他马上替 rain 注射药液，一分钟内， rain
的气喘停了，但他们却不法松懈。
rain 仍然痛苦，巨大的痛楚让他的脸扭曲著，无数的汗从细孔中冒出。
泪，因剧痛无法控制的淌著，「痛！痛……爹地！」
king 和 vic 都知道， rain 的心脏病复发了。
记者们都懵了，谁都没想到，这几日努力追询的对象身患疾病，现在可是生死关头。
「 king ，房里的药……」 vic 愣愣的问著。
「药被 rain 吃光了，没有了……」 king 泄了气的倒坐在原地，语气中透露著沉痛与绝望。
最糟的情况发生了！
两人一身狼狈，尤其是 king ，头发乱了、钮扣掉了、领带散了、一向优雅冷峻的俊脸现在除了惊慌，在也不见其他……
vic 在带中翻找著，眼眶不禁泛红，那种药在普通药房根本不可能拿到。
king 恐惧的将 rain 抱在怀里，一分一秒失去 rain 的恐惧折磨著 king ，终於他伤心的哽咽，强忍著悲伤， king 在 rain
耳边轻轻的鼓励著他，「 rain ……加油……你会熬过去的……」
「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一定要支持下去！」
rain 看向他，冰冷的手缓缓摸著 king 的脸，一阵疼痛带走 rain 脸上的血色，他紧紧扯著 king 的发， king
此刻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用更温暖结实的胸膛抱紧他。
心脏的疼痛过去， rain 拧著眉痛笑著看著 king 。
「好冷……我好冷……呃……」抽了一口气，又一阵巨痛袭来， rain 痛苦的压著胸口， king 能感受到 rain
的身体收紧抽蓄著，惨白的脸上只剩痛苦。
「不冷，我抱紧你就不冷了。」泪，就这麽落下了，此刻的无助，关系著两个人的生命， king 用力的抱紧 rain ，像是替他承受痛苦过去。
如果 rain 有个三长两短，他绝不会让他一个人孤单上路！
rain 迷离的双眼看著 king ，笑了。双眼前，凝不住焦距，只剩模糊的光影晃动，伸著手， king 马上将他的手紧抓住。
那手的冰凉，寒著 king 。
巨大的痛苦激起一丝清明， rain 知道，他是 king 。
抚著 king 的脸，手指的皮肤感受的湿意。
「别哭……」如蚊般细碎的声音这麽安慰，挡不住又是一阵彻骨的痛。
king 马上抱紧他，「我没哭……我没哭。」
嘴唇上下动著，在 king 的耳畔，一丝虚弱的几乎不成音的对他说著，「我爱你，永远爱你……爹地……你要活下去……」
冷在瞬间袭上 king ，瞪大充满血丝的双眼， king 马上低下头看著对他笑的 rain 。
再一次比之前更大的剧痛， rain 没有挺过去，他在 king 温暖的怀中，慢慢失去力气，绝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