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爱是飞蛾扑向火
“为什么？”秦东捏着我的下巴的手用了十分的力，他再次发问，“为什么要这么做？谁让你这么做的？”
秦东的眸子里透着我看不懂的怒火，我懵了。他不是应该高兴吗，可我看着，为什么他不高兴？
因为下巴太疼，我下意识地向后退，而他就一步步逼着我。
“我，我只想你开心，我……”我吱唔着。
是啊，那不就是我的初衷吗？
当初别墅烧了后，看到秦东落寞的背影，颓废的面容，我的心就好疼。虽然他们没有一个怪我，可往往越这样，我越是不能原谅自己。
那段时间，我一遍遍责怪自己，直到我在废墟的灰烬中找到那半张还未完全烧完的照片……
我找阿德要这个别墅的架构图，我找所有认识小唯的人，打听她的行为习惯，平时喜好，所以，我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对她的喜好分毫不差，我把这房子一切的布置都按照原来的样子来。
大半年的时间，要想完成这样巨大的工程，最大的问题不是资金，而是时间，时间太紧张。
可我，就是用钱填补了那么大的困难。
不是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真有道理。
我当然花完了我所有的积蓄，还有秦东给我的保姆工资。
他真的不是一个吝啬的男人。
然而，光这些远远不够，我恰巧认识做这个工程的总监，叫林志。说起来，他还是我小学同学，现在搞工程发了财，借了我一大笔钱，终于把那个洞填满。
幸好，赶在秦东回来之前完工。
大功告成后，林志给我发来消息，我总算落下一块大石头。
可结果，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我以为秦东会高兴，甚至会开心地抱着我转圈圈，没有就算了，他竟然还有怒火。
他在我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出了血，然后用力推开我，冷声道：“先回老宅。”
山下的阿德还在等我们，见我一个人下山，神色又不好，忧心道：“少爷是不是不高兴？”
我默了下：“你一早就知道？”
他叹了口气：“早就提醒过你，可你不听。”
“为什么呢？”我始终不明白，如果换作是我，我会很高兴，可是秦东……
阿德也是皱眉，说：“虽然我知道少爷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但我也以为，他会喜欢的，但没想到……”
带着疑惑，我回到自己在外租住的房子那里。
一夜我都没有合眼，不知道秦东在别墅里面会想些什么。走的时候，我嘱咐阿德好好看着，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手机也安静了一夜，想来他是没什么问题了。
回国的事，我还没有跟公司说，所以第二天我也就没有去公司，但约了杨露，她说白天要跑一个客户，晚上才能见我。
正好白天的时候，秦东的妹妹秦晗给我打电话，她开车过来接我去了老宅。
“阿姨，这是我重新买的刮痧板，您看看好不好用。”新的刮痧板给她后，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真是抱歉，迟到了这么久。”
“没事没事。”他妈妈很温和地拍着我的手，然后拿着左看右看，“恐怕精心选了一番吧，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聊了一会儿后，他妈妈说：“后天就是我的生日，到时候你一定要过来。”
我在这边待了很久，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饭菜都上来了，他妈妈问秦晗：“你哥呢，还没回来？”
“嗯。”秦晗点头，看了我一眼，说，“还在房子里。”
“唉。”他妈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昨天回来，到现在也不过来，都电话叫了好几次了，也不知道后天，他会不会回来。”
秦晗宽慰道：“妈，您就放心吧，平时不回来就算了，您生日他一定会回来的，我哥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
“但愿如此吧。”
看着秦东他妈，大半年不见，好像老了许多，最明显的不是脸上的皱纹，头上的白发，而是精神状态。
距离上次回来，不过两个月，这两个月她的状态好像又差了许多。
“对不起。”
我不再觉得重建别墅是件多么好的事了，反而让每个人都陷入了严重的焦虑状态中，我一直在自责，自己到底做了件多么糟糕的事。
“都怪我自作主张，我能做些什么弥补吗？”虽然我知道并不能弥补什么，可也是认真的，假如我能够做些什么呢？
他妈妈笑着说：“傻丫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能不能听阿姨一句话？”
我顿时紧张起来，她抚着我的头发，又轻叹一声：“阿姨是真喜欢你，可秦东这孩子太不争气了，他没那个福气啊。”
说着，竟哭了起来。
我深深拧着眉，秦晗急道：“妈，您在说什么呢？他们不是好好的吗，小维多好啊，我哥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蓦地，我泪流满面。
从老宅离开后，我打了个电话给阿德，他一直在秦东身边陪着，他告诉我，秦东一直在别墅里面，看着照片发呆，一会儿笑，一会儿说对不起。
我仰天呼了一口气，秦东，我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我明明想把世上所有的快乐都给你，可最后，我却把伤痛都给了你，而且，还是我亲手造成的。
到家的时候，杨露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她还是老样子，看到我，把我肩膀一拍：“怎么了，一副要怏掉的样子。”
“秦东看到别墅并不开心，我好像做错了。”
关于重建别墅的事，杨露也知道，她还支援了我一些钱。当时听了我的决定后，她一度以为我是疯了，但最后还是支持了我。
“你怎么就做错了？”杨露说，“你只是不知道秦东的真实想法而已。”
似乎是一语点中梦中人，我惊诧地望着杨露，她一捂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跟秦东在一起这么久，连最起码的他心里在想什么，我都不知道，难怪做什么错什么。
可事已至此，我又能怎么办？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杨露也说，秦东可能一时无法接受失去的东西突然又回来了。是的，这些东西能回来，可老婆和孩子无论花多少金钱与时间，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我跟杨露在家喝了点酒，又重提了上次改名字的事。
杨冲我摇头：“我杨露长这么大，从没佩服过一个人，就服你。为了爱一个人，连名字都改了，还心甘情愿做别人的影子。唐维，你这是有多伟大啊？这世上，他妈恐怕就你一个人能做出这种事来。”
她看着我，骂我：“蠢！”
其实她一开始是支持我爱秦东的，但后来……
“唐维，我跟你讲，既然都这样了，要么你就干脆缩起来，跟他一刀两断，要么，你就把他给我抢回来！”
我嗤笑一声，涌出眼泪：“我他妈能跟一个已经去世的人抢吗？”
“你不试怎么知道，你一大活人难道还抢不赢一个死人！”
“别说了！”我叫吼着。
他老婆什么都不用做，一直占据着秦东的心，可我做了那么多蠢事，却连一个真心的回报都没有。
都说爱是自私的，还真在理，我也想秦东能给我一个真实的回应。可有时候，连我自己都糊涂了，秦东的哪句话，哪个行为，是对着我唐维的？
宿醉真是难受，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我才睡醒，但杨露已经离开了。
这就是生活的压力，她要上班，还是早早地能起来，给我留了言，说我可以明天去公司，正好吕庆荣出差也回来了。
所以给自己收拾一下后，我去了外婆那里。
“昨晚没睡好啊，看眼睛肿的。”外婆的手都是皮，但摸在脸上却是软软的。
还好我一路上都在嚼口香糖，嘴里闻不出什么酒味儿了。
不管我在外面有多疯，但在外婆面前一直是乖乖女，不会让她操心。如果让她知道我喝了那么多酒，还不知道她要怎么想呢。
“没事的，就是跟一国内的朋友聊天聊晚了，好久没见了嘛，有好多话要说。”我冲外婆呵呵地笑。
那场发烧虽然早已经好了，但外婆明显瘦了一圈，精神也没以前好了。
外婆怼了我一眼，说：“是是是，外婆老了，管不了你们年轻人。”
我抱着外婆的胳膊，撒娇：“外婆可美了。”
外婆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下午弄了点吃的后，我让外婆带我去了一趟庙里，就是那个问兰尼姑庵，我跟秦东多年后的重逢就是在那里。
过往像放电影一样回放在我的脑海。
从临川的泥石流，到五年后的问兰，再到现在，我们认识快到六年了。这么长时间里，秦东一直在我脑海里，根深蒂固在我心里，哪怕是到现在，我有些乱了，可还是不想就这么算了。
“怎么突然想起到这里来了？”
烧好香火后，外婆问我。
我们站的地方正是当初秦东把我认错，从背后将我紧紧抱着的地方。当时回头看他时，他眼里的痛色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那个时候，他的老婆孩子已经离开五年了，可他还是那么记挂他们，甚至就因为一个相同的名字而认错。
这种认错的可能放在一个正常人的身上，发生的几率很小，可他却固执地发生了，固执地以为她回来了。
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又是怎样的一种笑话？
我拉着外婆的手，实话实说：“外婆，我发现我有点乱了。以前我是什么都不管地就往前冲，可是现在……”
“不想坚持了？”外婆笑着问我。
我抿着唇，轻轻地摇头。
不是不想坚持，而是有些怕，我怕最终的结果不是我想的那样，我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我的爱情观还没有成熟，就已经想到它既是自私，又是可怕的了。
外婆拉着我漫步在这庙宇天地之间，她的声音如同佛音将我缠绕，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跟着自己的心走吧。
人生在世，不就是来走这一遭的吗，无论是什么，我们都要抓住机会去感受。
回去的时候，我买了一串佛珠手链，开过光的，不管灵不灵，就当是种寄托吧。
第二天我就去了公司，吕庆荣果然是出差回来第一天，还给我们带了当地的特产。
“哟，不好意思唐维，你回来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看把你的东西都少带了。”吕庆荣把东西发下去，一本正经地跟我说。
看到沈芊芊脸上的表情，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笑道：“没事的吕总，这东西我都不吃，那地方我去过，可吃够我了。”
吕庆荣的脸色顿时垮了下去，沈芊芊也是顿住，故意道：“唐姐真是见多识广，瞧我们都在吃你剩下的，以后可得跟你学着点，早点往前看，不然都落伍了。”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随便一扔，就扔到桌子上。
她这范儿，真是一点不怕吕庆荣生气呢。看来，她不仅跟老板搞到一起，还把他吃的死死的。
我勾了勾唇，笑道：“当然了，不然我怎么做你师父呢？”
冲她一挑眉，回到自己位置上。
沈芊芊气得当场就想跟吕庆荣撒娇，被他一个求着小奶奶的眼神示意后，这才一咬牙，扭屁股就走。
吕庆荣的面前还放着好几袋土特产，看来是没人要了，跟曹洋说：“给你，都给你。”
老板走后，曹洋指着我们，嘴里碎碎念。
午餐我们是在外面吃的，曹洋跟着我和杨露一起出来蹭饭。
“我说曹洋，你以前不是就喜欢跟在沈芊芊屁股后面吗？怎么今天跟我们这些老女人后面了？”
菜都点好了，都开吃了，杨露故意拍了一下他的筷子，揶揄他。
曹洋也是皮厚，瞪了她一眼，然后像个女人样给她翻了一个白眼，一边重新夹菜，一边翘起兰花指，冲她一吐舌：“要你管。”
哎哟，酥的杨露浑身直打颤，我则在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曹洋是拾忆的化妆师，唯一的一位化妆师，虽然很女性化，但他是个男的。初见他的时候，真是有些不习惯，但后来慢慢也就习以为常了。
沈芊芊刚进公司的时候，曹洋可喜欢她了，整天跟她后面，像个苍蝇一样，轰都轰不走。
也不怪他喜欢她，沈芊芊有小女人的妖娆，说话又甜，笑起来又美，关键身材好，前凸后翘的，哪个男人见了不爱？
可人家沈芊芊不买他的帐，还总是损他，但他倒也不介意，追的那叫一个执着。
当然啦，我在的时候，他们还没有修成正果，后来去了美国，又听杨露说，沈芊芊已经被吕庆荣收了，这曹洋估计是没戏了。
“杨露，你就别逗他了。”我笑着跟杨露说，却发现杨露一直朝我眨眼，我狐疑地看向曹洋。
哟，他怎么还流起眼泪来了。
正用面前的湿毛巾擦眼泪呢。
“怎么了你？”我好奇极了，平时看他大大咧咧的，不知道悲伤是什么的家伙，怎么突然玩起伤感来了？
我愣愣地看着杨露，她也朝我耸肩。
“喂，一大老爷们儿的，哭什么哭，什么事儿就说。”
杨露的话一落音，曹洋唔唔地说：“我，我**了！”
我跟杨露对望一眼，顿时就想笑。
没想到男人对自己的身体也是这么在意的，还**呢。
“你失给谁了？”
杨露皱着眉问。
“还能有谁？”
我一惊，连忙问：“不会是沈芊芊吧！”
曹洋瘪着嘴点头。
顿时一阵沉默，我们三个都没说话，我跟杨露觉得很不可思议，很不理解，然后就皱着眉看曹洋。
沈芊芊那是一点都不喜欢曹洋，还很鄙视他，哪怕就是不小心碰到了，还会特意跑到洗手间去洗个手，怎么可能会跟曹洋更深一步地发生关系呢？
“行了，你别这一副死样子，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沈芊芊主动，以曹洋那么含糊她，怎么可能碰她？他是不敢哪！
原来事实是这样的。
就在我回国的前一个月，沈芊芊借口说老家造房子，想跟曹洋借三十万块钱。曹洋二话不说，直接给了。
沈芊芊感激不已，当晚就献身了，而且还落了红。
我跟杨露再次大吃一惊。
记得杨露去美国找我的时候，她就跟我说了，那个时候，沈芊芊已经跟吕庆荣搞在一起，哪里有那么多的红好落的？
要命的是，沈芊芊一句“人家把第一次都给你了，曹洋哥哥，你可要负责哦”给整得晕头转向，当下就许下诺言，说那三十万就当是给她的订情礼。
“草，曹洋，你这么有钱，给点给我呀。”杨露骂了一句。
我也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不过，这只是我们作为旁观者这样看，觉得不可思议，可对于曹洋本人，他却觉得幸福。
“男人为女人花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曹洋底气十足，可之后，他就泄了，“这段时间她又不睬我了。”
“我知道了。”杨露拍了一下桌子，得出一个结论，“那狐媚子把你的钱掏空了吧？”
曹洋似是被一语惊醒梦中人，喃喃道：“前天她还跟我说，她想要那个什么什么包，得十几万呢，我说过段时间行不行，她就走了，可也没跟我说，不跟我好了呀。”
杨露直接摇头，冲着我指着曹洋：“这呆子就跟你一样，明知道不可能，还一头往上撞，非要等到头破血流……”
她顿了下，认真地说：“我看，曹洋头破血流了可能会回头，你恐怕到死都是一根筋。”
说完，叹了一口气：“唉，跟你们这些人在一起，迟早我要得神经病。”
话题就这么转到我的头上，曹洋立马恢复精神，真是神一般的速度，频道转到我这里：“唐维，有一次我听芊芊说，不对，也不是听她说，她当时不知道是给谁打电话，说秦东迟早有一天会看透你，把你给甩了，要不就是他没好果子给你吃。”
我跟杨露均一愣，她连忙问：“原话是什么？”
曹洋为难了：“多久的事了，我哪记那么清楚，反正意思就是这样。后来我是打算问问的，但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把这事就给忘了。”
“好。”我跟他说，“以后也别问了，没什么事。”
杨露看着我没说话。
很久以后，我跟秦东之间真的发生了一些事，还都被沈芊芊说中了。
如果当初我就能料到，一定会追着沈芊芊问清楚的，只怪我不懂得人心叵测，以至于搞到最后无法挽回的地步。
下班出了公司，阿德过来了，看到他我当然是紧张：“秦东有事了？”
他笑笑摇头：“唐小姐你太紧张了。”
我有点尴尬。
他问我去哪，说送我。
感觉今天的阿德有点不一样，我什么都没问，直接上车。车子一直到秦东别墅的山下，停下了。
我终于没忍住：“他到底怎么了？”
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最坏的打算，不过是他把我轰离他的身边。
阿德叹气，跟我说了实话：“少爷不让我跟你说，但我怕这样下去，他就没命了。”
那日我离开后，也就没有再过去，我深知他不想见到我，但阿德说，秦东一直拿着照片发呆，这几天一直这样，刚开始又笑又哭的，一直说对不起，最近，就一直喊小唯的名字。
其实阿德并不知道他在喊谁，我们潜意识里，当然认为他是在喊他的妻子，并不是我。
整个人显得有点癫狂，又跟别墅被烧的时候一样，他的情绪落到了低谷。
阿德越是说，我越是不能原谅自己，这一切不都是我造成的吗？
“少爷还是清醒的，他让我们给他一些时间，他会想通的。”
想通？
我望着半山腰那点点的星火，正是那所别墅散发出的灯光，喃喃地问：“他要想通什么呢？”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少爷这次变得我都不认识了，我也没跟他说话，是他一直自己在说，说不要逼他，等他想通了就好了。”
阿德叹气：“真是奇怪。我就是看他不正常，所以着急只有找你了。夫人她们我又不敢说，感觉你是最了解少爷的，你肯定有办法。”
“你也觉得我越来越像你那个少奶奶对不对？”
我望向阿德，他有一瞬的愣神。
我不是秦东的母亲，也不是他妹妹，更不是他妻子，可我却是最了解他的人，这不有点奇怪吗？
当我走进别墅，秦东看到我时，他微微蹙眉，却是站起来，可能是蹲在地上的时间长了，歪了一下，我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小心的话还未说出口，他就大步过来，掌起我的后脑勺，贴向他冰凉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