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快点叫
真凉难为情极了,不是为了在宫中吃到酸梅鸭,也不是想帮南宫烈争取什么,只是单纯地想立即解释一番,既说明自己的无辜,又表明自己的歉意。
于是,不等南宫烈表态,真凉便着急道,“亚师傅,今日之事非常抱歉,我的眼神向来不好使,也不是第一次将男人当成女人,或者将女人当成男人,请你原谅我好吗?我是真的不知情、没留心,毫无戏弄你的恶意。”
说到最后那句,真凉偷偷瞪了南宫烈狠狠一眼,若非他知情不报,她便不会得罪亚先知,还失了那么好的一盘酸梅鸭。
“看来凉妃确实对酸梅鸭情有独钟,此心天地日月可鉴。”南宫烈坦然接收着真凉的白眼,望着亚先知道,“凉妃能够对人道歉,简直千年难逢,亚先知,看在她知错即改,且对酸梅鸭一片赤忱之心的份上,你能不能对朕的提议再作考量?”
闻言,真凉又朝着南宫烈瞪去一眼,这男人这话什么意思?她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她是那种不知错的傲慢之人么?可恶!
其实亚先知自小到大,因为长得太妖太艳,并不是第一次被人当成女人看待,只是真凉认定他是女人的眼神比其他任何人都要炽热、真诚、自信,而说出话也比其他任何人听起来都侮辱人心,是以他才会逐渐失了该有的忍耐力,甚至气得差点想将她直接掐死了之。
这会儿真凉的道歉他也分辨得出,确实是发自肺腑,可是,她已经严重侮辱到了他,是以他不可能因为她区区几句道歉之词便将她原谅。
不过,当着南宫烈的面,他这会儿若是再跟她计较认错男女的事,便显得他小家子气,显得他更加像女人小鸡肚肠,是以,他必须想个长远的办法达到报复她的目的,从而彻底消除她带给他的阴霾记忆。
真凉注意到,亚先知跟她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在南宫烈的面前,他居然也没有下跪。
究竟是他跟她一样,不屑对南宫烈下跪,还是南宫烈对他的特赦?
前者的可能性显然小于后者了。
真凉思忖间,便听亚先知道,“草民愿意每月进宫一至三次,不过,草民有个前提条件,草民每次进宫只做一只酸梅鸭,享用者除了皇上或凉妃娘娘,其他人一律不行。”
闻言,真凉愣住了,这是什么前提条件?听着怎么这么向着她呢?可这实在是不对劲啊,她已经得罪了他,而看他的脸色并没有原谅她,他为什么要如此优待她呢?
南宫烈淡淡地看了一眼发傻的真凉,爽快道,“好,朕答应。”
继而,南宫烈侧首望向真凉道,“凉妃还有什么要求?”
真凉哪里还敢有什么要求?
不过,望着亚先知那双妖冶深邃的俊眸,她越来越莫名地感觉不安,不禁倾身倚向南宫烈,双手护在唇边,在南宫烈耳边轻道,“臣妾能不能要求,他与皇上都收回成命?”
真凉浑然不觉此举犯了南宫烈的大忌,即不能在光天白日之下主动接近皇上。
一旁的焦公公脸色一白,紧张地朝着真凉使眼色,可惜真凉根本看不见。
就在焦公公担心南宫烈会对着真凉的脸一掌劈过去的时候,南宫烈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将真凉的头推开,继而像是宠溺般地摸了摸她的头,沉声道,“不能。”
焦公公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没人发现,某男因为某女含有酸梅鸭的气息混上了清淡袅娜的女儿香在他的耳畔周围挥散,是以藏于青丝后的耳垂早已红得如同要渗出血来。
遭到南宫烈的无情拒绝,虽然也在预料之中,但真凉还是气恼地噘起了嘴,哀怨地盯着南宫烈。
她愤懑地想,难道他就不怕以后亚先知做的酸梅鸭里都被下了报复她的毒药,从而连累他也中毒吗?
噢,真凉倒是忘记了,某男早就说过了,他不喜欢酸甜的口味,牙疼。
看来将来那些酸梅鸭她是不可能再吃了,就是吃,也要先问菊晨光拿几颗解百毒的解药过来。
午膳的时刻正巧到了,亚先知被焦公公带下去用膳,真凉与南宫烈的面前,则被宫人们放上了精致的菜肴。
因为真凉对南宫烈心中有气,是以不想理会他,默默地快速地吃完之后,便跟南宫烈告辞,而南宫烈点了点头便算是应允了。
南宫烈待真凉走了有片刻时间之后,便站了起来,很快离开了诗酒园,在焦公公的陪伴下,朝着幽院走去。
如同上次一样,焦公公守着幽怨必经的路口,任由南宫烈独自走进幽院。
推开幽院南边的一间房,南宫烈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尘浅正躺在床上睡得极沉,脸上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愉悦,看周遭的景象,显然是从昨晚睡下之后便没有起来过。
南宫烈负手而立俯视他良久,终是抬起一腿狠狠地踢了过去。
尘浅所睡的床紧挨着的不是墙壁,而是专属于他的一个颇为空荡的且敞开着的衣橱,南宫烈这一脚送去,毫无防备的他便掉进了衣橱里,而衣橱的底下,铺满了千奇百怪的器物,譬如尖锐漂亮的石块,陈旧却稀奇的刀具,风干扎人的野果……
“啊——啊——”那些不留情的器物透过他的中衣扎进肉里,尘浅一个跃身,轻盈地跳起,轻微的受伤却已在所难免。
尘浅本想破口大骂,甚至抽出挂在床畔的宝剑,却在见到来人黑沉的脸之后,气焰立即消下去大半道,“皇上,谁惹你生气了?怎么拿尘浅当出气筒?”
南宫烈丝毫不为他的伤势心疼,冷然问道,“你说呢?”
尘浅俊眸内闪过一丝心虚,但却很快便被他掩去,道,“尘浅不知,皇上不妨直言。”
南宫烈一脚朝着他受伤的地方踢去,那些原本还粘在他血肉里的器物立即深入了几分,尘浅的痛呼声刚起,南宫烈便恶狠狠地警告道,“尘浅,昨晚你做了什么缺德出格事,别以为能逃过朕的眼睛,朕今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不准再去碰她,若敢再碰她一次,你试试看!”
深知自己昨晚私自的行动已经被南宫烈发现,尘浅咬牙不服道,“皇上怎么变了,以前尘浅喜欢谁,皇上不是都纵容的么?莫非,皇上爱上了她?”
南宫烈不答,森冷地瞪他一眼,大步离开,震慑人心的声音却又清晰地传至尘浅的耳边,“别逼朕让你变成太监。”
闻言,尘浅哭丧着俊脸,双手紧张地护着裆下,生怕前方突然飞来一把匕首,将他的宝贝家伙提前给削了去,让他从此不能人道。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皇上怎么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方才听他的口气,明明就是很在乎那个凉妃,只是,依照皇上的秉性,他喜欢干净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被他碰过多次的女人呢?
想了一会儿,尘浅终于想明白了,敢情是皇上念在凉妃怎么说也是他的表妹,也就是太后的外甥女,是以不想让她再被他碰,免得皇上心里的愧疚越来越多了。
可是,尘浅很想斗胆告诉皇上,其实那个凉妃跟他很是契合呢。
真凉快走到琼玉宫时,亚先知突地从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走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真奇见状,便欲蹿上前吠叫,真凉连忙叫住真奇道,“真奇,过来。”
真奇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调转方向守在了真凉的身后,一双眼睛却极为不善地瞪紧亚先知,仿佛看他非常不顺眼似的。
因为对亚先知充满愧疚,是以真凉对他很是客气地微微一笑道,“亚师傅找我有事?”
这个妖孽美男长得实在太过妖艳,真凉一抬头看着他的脸,仿佛那耀眼的明媚能将自己燃烧殆灭。
仿佛越是丑陋的人事,越是难以在他面前立足。
“亚某有些问题想请教凉妃娘娘。”亚先知负手而立,明明已经比真凉高出许多,却以一种傲视者的姿态看她,也就是说,他的头是微微仰着的,看人的眼睛却是往下觑的,若非事先知道他是厨子,不然谁能看得出他只是个厨子?
“亚师傅请说。”真凉丝毫没有计较他傲慢的姿态,态度反而更加谦恭。
“凉妃娘娘能不能别叫亚某亚师傅?虽然许多人叫亚某亚师傅,但亚某偏偏不喜欢听凉妃娘娘叫,一听便来气,娘娘可知为何?”
“不知。”真凉如实道。
“因为凉妃娘娘先叫了亚某亚姐姐,是以,怎么也该换个与之匹配的称呼,你说是吗?”
“……”真凉微微张大了嘴,亚先知说话的腔调越到后面,越是抑扬顿挫,显然是参杂着浓烈的情绪在里头。
真凉明白,亚先知并不是真的希望她叫他亚哥哥,而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她的不满罢了。
娘诶,真凉在心里发出慨叹,这个世道谁都可以得罪,但千万别得罪长得像极了美人的男人,不然,下场肯定不简单。
“娘娘此刻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叫。”亚先知以仿佛能洞穿人心的媚眼望着真凉道,“快点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