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集：旧地重游

    三姑娘临死前的表情，唐斗看到了，是那么的悲伤痛苦和充满怀疑。
    然而仅仅隔了一眨眼的时间，一股杀神过后的强烈快感就像刚刚进入三姑娘的身体那阵子，在他体内翻腾起来，让他疯狂令他痴迷，迷醉到了忘记一切的境地，脑海里猛然炸雷般地响了一声，各种各样的人都出现了。
    邹想想、小铃子、风语、风雪、风柔、风铃、问天、舞阳……一股脑儿鲜活了，接连闪过各种画面。
    他又回到了水淹河上村的那一刻……
    他又回到了与邹想想决别的那一刻……
    他又回到了第一代龙族逆天生命体被杀的那一刻……
    他又回到了落凤山逆天凤族被灭绝的那一刻……
    本来死去的心再度复活，本来忘记的事再度苏醒，本来已经没有了的痛苦，突然又来袭击他的灵魂，让他疼痛，令他伤心。
    那一次又一次惨痛欲绝的宿命，使得唐斗痛极恨极，突然一声狂烈的长号从房间冲顶而出，翻出滔天的恶浪直冲云天。他又变成龙了，却是一条惨痛欲绝的巨龙，从海面翻上去，腾云驾雾，嘶声长啸，向着大海深处冲去。巨龙入水，激出雪白的浪花，一转眼，进到海里，继续向着更深的地方游蹿，直到来到海眼的地方，他从海眼里穿入，痛苦的游蹿，拼命的舞动着四只尖利的龙爪，游进了那条暗无天日的暗河里。暗河的是永远不见头也不见尾，更不知道有多深，以前，唐斗是不敢停到最下面去的，现在的他，疯狂起来，在暗河里拍水打浪翻滚一团，将整个暗河都搞得一片混乱。
    伤心、痛苦、难受、郁闷得想要就此死去。
    他翻啊，滚啊，长啸啊，拍打啊，好久好久，直到自己没有什么力量了，才往暗河最深最深的地方停下去。
    这里没有光，没有热，更没有温暖，只有黑暗，只有无穷地尽的黑和冷，唐斗沉身下去，停在了最黑最冷的底层。
    当眼中的幽蓝之光渐渐散去，唐斗闭上了自己的眸子。
    就像那次进入海中，他要死要活，直到力量用尽，现在这一次，更加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亦何欢，死亦何惧，当感到一个一个的朋友已经相继离世、一代一代的命运都惨淡悲苦的时候，他真的不想活了，就想找个地方疯狂泄一番之后平静死去。
    他在暗河里，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总之一直睡着，睡着，直到有一天又恢复了生气。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念头却仍然是杀神，管他男神女神天神地神仙佛道祖，统统都要杀尽，全部都要灭光。
    恍然中，他想到了三姑娘，那个娇小可爱的生命，就是被自己杀死的，而且死在新婚的第一天，更死在洞房的那个特殊时刻。当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到了另一种穿心的痛和莫名的伤。但是他改不了，就像一个喝出了酒瘾的酒鬼，明明知道喝酒有害，也一次一次誓不再喝了，当酒瘾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拼命地喝。从来没有哪次像杀了三姑娘那样，过后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和尾悔，唐斗感到自己不是人了，是一个魔鬼，甚至比魔鬼还要可怕千百倍的魔中之魔。
    当一切往事在脑海中苏醒，他当然也记起了与自己有过合体之缘的数个女子，不死即伤。甚至连亲近的女子都会招来血光之灾。
    永远永远也忘不了河上村玩耍的那些日子，忘不了邹想想小铃子，忘不了大胆小胆丁梦丁兰……
    永远永远也忘不了风语零香，忘不了云战北斗，忘不了风雪风铃……
    永远永远也忘不了问天舞阳，忘不了落凤山的惨杀，忘不了百药仙子还在人间……
    唐斗抬起自己的龙头，感觉告诉他，他应该死在这里，再也不要出去了，一出去就必须杀人，心爱的人就必须会离他而去，但他就是忍不了。当大颗的眼泪从盆大的眼中滚出来的时候，身边游来了一只小小的东西，只有小半个巴掌大，居然又是一只小尾巴。
    看到这只小尾巴，唐斗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只曾经在暗河中与自己生活了好久好久，之后又在北冥化鹏而去的小尾巴，思及前事，他的心更痛了。
    小尾巴游到近处后，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用它那憨憨的神态，呆呆地看着唐斗。
    也许它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巨大的龙，可是一点也不害怕。
    唐斗心里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地感觉，想伸出他的龙爪去摸摸这只小东西，小东西却飞快的游走了。好快好快，根本不是游，而是在滑。
    这绝对不再是以前那只小尾巴了，它见生，不跟唐斗玩。
    由此，唐斗不觉便感到失去的永不复回，不管你是怎么依恋怎样难舍，失去的终归失去，遗憾的终归遗憾，很多东西是根本无法改变既定命运的。
    在无限的失落之中，他想闭上自己的眸子就此死去，一闭眼，更多的事又在脑海中复活了。
    那些美丽如烟的往事，曾经掏荆蝴满疼痛，又在再一次的疼痛着他。
    他想回到起点，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那个充满笑声和叫喊的河上村。
    要这股意念的支配下，他又浮了上来，从黑暗的暗河最底一直往上浮，浮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终于浮上了河面。前面空空，后面空空，阴暗的河面只有诡秘阴森的冷和静。
    唐斗向着前方游去，直到游到那个为了借胎成*人曾经溜出去的洞口，出了洞之后游进水里，一直往下游，然后就游到了河上村。
    村里的一些大致风貌还在，只是地皮沉了下去，房子多半被冲得荡然无存。
    就是这个小村落养育了他，就是这个小地方快乐了他，就是这里留下了今生今世最难忘最难忘的记忆。
    那一次，些邹想想埋在墙下的时候，唐斗哭了，又哭又喊的，怨气直冲云头，之后就昏了过去。
    那后，是风语将他救回了无量山，于是，无量山就成了他的第二个家，在那里，他又遇到了自己前生的妻子风铃。
    现在，他真的好想好想将这所有的事情重新再来一回，一切都好好珍惜。
    现在，他也还想找个地方就此平静地睡去，睡到死，再也醒不来。
    遗憾的是，他做不到，他是那么想的，但是却做不到。
    他还要去到世间，要回他的人，要回他的事，要回他的过往，哪怕只是某些卑微的记忆。
    当然，若不是有人唤他，他也不一定就这么快上来了，而是他很快现，居然有人在海面拿着照魔镜在照他，照在他的身上后极不舒服。于是唐斗尖啸一声冲着海面爬了上去，随着天光照身，他巨大的龙头一下子就支出了水面，这时候，他竟然看到了杨录。
    杨录就站在一只渔船的船头，身边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比过三姑娘，赛过南宫玉儿，甚至也不在问天与舞阳之下。
    拿镜照的就是杨录，他还是以前那样子，只是多了一些些细微的胡子，身边这个女子却不知是谁，盖过了天界人间的一切自然之花，芳香四溢，如烟如雾，双眼晃亮，长长的睫毛微微一扫便现出无穷无尽的迷离来。
    天空被她一看，都被落下满天的鲜花来。
    她是谁？凭着记忆唐斗根本就认不出来了。
    可能是零香吧？要不是陈园园？
    唐斗早先就通过百药仙子的知道过，与杨录有过亲密关系的就只有那么两个女子，这人是谁？
    ***见他呆呆的瞅着，迷离一笑，“你是唐斗哥哥吧，不认得我了，我是李曾啊。”
    李曾！
    唐斗着着实实吃了一惊狠的，李曾明明还只是一个小女孩，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
    李曾道，“你这样看我，是不是因为我长高了？”
    唐斗没有哼声，只是微微点头。
    李曾笑了一笑，“当然了，都三年时间过去了，不长高才怪呢。其实我也只是长高了一点点啊，以前刚刚够着杨录哥哥肩膀的，现在高出一点而已，就是一身都长了一些，所以看起来不一样了。”没错儿，以前李曾的身子是显单显薄的，娇小玲珑，现在变得高了，而且长出一个娇挺挺的身材来，通身上下露出了初熟女孩才有的沟线，苗条而紧实的腰身轻盈盈的，一抽而下，一股子少女的青春气息便迎面扑来。
    然而唐斗在意的并不是这样，而是李曾那句话。李曾说都三年过去了，天啊，才多久啊，怎么就过去了三年？
    李曾向他伸出手，“唐斗哥哥，上来吧，有些事情非得你出面才能解决了。”
    唐斗心里揣着老大的疑问，变回人的样子，站在海面上，一跳就跳到了船头。
    杨录满意地点点头，“你又变回唐斗的样子了。”随手递给唐斗一面镜子。
    这是照魔镜，但是也能照出自己的模样来。唐斗照了一下，果然又变回以前那个唐斗了。上次也是在海中，醒来变了容貌，他自己不说，谁也认不出来，这次醒来则又变回逆天战魔原本的样子了，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