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清水三巨头
大伙儿都笑了,说:“那你就干。”绳义川笑道:“我干你们可别后悔呀?”大伙儿又笑道:“那有啥后悔的!”绳义川磕磕烟袋说:“那有一件,你们拥护我,以后就得听我的;回到生产队后,你们就是各生产队的w革主席,我让你们咋干你们就咋干。”大家都表态说可以。
其实,这是县委的统一部署,确切说这是县委书记资培栋的一个策略。面对红卫兵的冲击和不可阻挡的滚滚浪潮,为了稳定政治局势,维持工农业生产秩序,减少运动带来的经济损失;根据省、地领导的经验,只有变通方法,隐退其后,操纵时髦的w革会到前台,把生产抓起来。
绳义川当上w革主席后,就发现并不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是公社革委在领导着他,要他结合批判“三自一包”、“四大自由”的修正主义路线,掀起学主席著作运动新;而且抓的很紧,三天一汇报,五天一检查。他一个文盲不识字,怎么抓学习?就把王新虎这个公社学习毛著积极分子抽到大队,任大队w革副主席和学习《毛著》总辅导员;当然还有其他老大队干部的配合,赵支书也在不断建议和指导着。
闵革命和高爱武回到清水,立即就把他们原来组织的“清高红旗挺进队”和马长贵的“清水学联环球赤”联合起来,根据省“二七”组织里左自沫的指示,把矛头直指清水县委,反对压制学生运动的工作组,楸出幕后指挥一一清水最大的走z派县委书记资培栋。
石中干本来是被动的,因他就是资培栋任命的学校工作组组长,好在他与闵革命自小熟悉,又和马长贵在串连时认识;两人急需老干部的支持和参谋,并从二人口中得知了上层的意图,又在闵革命、马长贵引荐下,亲自到省里见到了左自沫。
左自沫原是省委保卫科科长,是省委刘副书记的亲信;刘副书记早想当一把手,可现在的王书记是他的挡道人,王书记不垮,刘副书记也上不来。刘副书记以为王书记是“刘邓”的人,既然“刘邓”被中央w革打倒,王书记必然也要被打倒。可现在省里最大的保皇组织是“河造总”,就是老w革,竭力要保王书记不下台。
刘副书记认为,全省的阶级斗争盖子揭不开,就是因为王书记没被打倒;要想把王书记打倒,就必须先把“河造总”组织摧毁。于是,他支持的是“倒王”的省“二七”组织,尽管“二七”是少数派,但是斗争的大方向正确,站在了mao主席的革命路线上。
左自沫河北平山人,老牌高中毕业生,政治很敏感,学生时代就加入了地下党组织,南下干部,是省委机关的“二七”派头目。在湖北省委串联时,他遇到了闵革命,一眼就看中了闵革命的胆略和火力,感到真正革命的急先锋是青年学生,就以有经验的长者身份,支持闵革命回清水播撒革命火种,把矛头指向县委,说:“省以下的一把手,基本都是走z派,都是线上的人。”
左自沫比石中干的年龄大不了两岁,但石中干深感左自沫的学问比他大,知识比他广,水平比他高,让他发自内心的佩服。特别对于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左自沫有着独到的见解,他说:“走社还是走资,不是我们随心所欲,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而是世界局势决定的;现在不是我们想割资本主义尾巴,而是不割立即就将两极分化,人心涣散,面对美苏两霸,那是很危险的。”
石中干深有感触说:“明白了,蒋介石之所以失败,就在于他搞资本主义,人心涣散各顾各,没有一个统一的意志,只顾自己发财,结果只能成为美帝国主义的附庸。”左自沫说:“是呀,像中国这样一穷二白的国家,你搞资本主义,咋能拼得过美帝呢?我们既要斗争,还要发展,唯有公有制大集体好;至于什么时候搞资本主义补课,那就看我们发展的程度,到足以与他们经济抗衡的时候,也许就是开放的时候了。(平南文学网)”
石中干双手握着左自沫的手说:“与君一席话,让我顿开茅塞!我们这就回去揪资培栋,批斗走资派,把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只是我们热切盼望您能尽快到清水去任一把手,亲自指导我们的革命行动!”左自沫说:“我有这个打算,去当县委书记,从基层干起,老漂浮上层没意思,兵头将尾也干不出名堂。”闵革命和马长贵都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吃了定心丸的石中干回到清水,开始反戈一击,把工作组的罪责推到资培栋身上,为了得到工人阶级的支持,他想把车队的白道奇拉进来,但没成功。现在全县真正形成了势不两立的两大派组织,一派是以闵革命为首的挂钩省“二七”的“红挺总”,一派是以白道奇为首挂钩省“河造总”的“清造总”。
资培栋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只是他与闵春大有一点不同,怜悯和同情百姓,更为了顾下不顾上,敢跟他的上级顶。他知道“红挺总”要揪斗他,他不服气他们,要跟他们争个高下,被妻子马元华硬拖到医院住下。闵革命带着“红挺总”的人好多天都找不到资培栋,这天,石中干偶尔听妻子说资培栋在县人民医院里,被医院的走资派在保护着。
石中干立即将这一情况透露给闵革命,闵革命迅速带人到医院搜查,结果在一间病房里找到了。闵春大当区长时资培栋是副区长,闵春大当县长时资培栋是县委副书记,就是“拔钉子”运动以后,资培栋当上了县委书记,闵春大因违法乱纪受处分,降级使用当局长,两人才拉开距离。对于闵革命,资培栋从小就认识,自然十分熟悉。
资培栋一见闵革命,骂道:“小革命,你想干什么?”闵革命严肃说:“资培栋,别再来你那一套家长式作风!论情分,你与我爸爸是老同事,我该叫你叔叔;论政治,咱可是对立派,你是走z派,我是造反派,咱们水火难容。今天我们要批判你推行修正主义路线的罪行,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跟我们走一趟。”
妻子马元华阻拦说:“他有高血压,心脏病,医生要他住院治疗,你没看还在吃药、输水,是不敢受刺激的,求求你们再等几天,等他病好一点再说!”闵革命说:“马姨,这不是我的私事,这是广大革命群众的强烈要求,的修正主义路线不肃清,是要亡党亡国的,是他的命值钱,还是我们社会主义红色江山永不变色值钱,我想你是能够掂出这个分量的;再说,这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慢性病,一时半刻是不要紧的。”他知道病是装的,逃避批判才是真的。其实,马元华不是怕批判丈夫,而是怕丈夫挨打。
资培栋辩驳说:“革命,你说正话,路线全县谁没执行过?连你爸也执行过!”闵革命反击说:“你是总根子,总代表,你是县委书记!”资培栋说:“正因为我是书记,他是国家主席,我不执行行吗?”闵革命批驳道:“你说对了,反对m主席,反对m主席的革命路线,反对无产阶级专政,是s反分子,你不折不扣的推行他的‘三自一包’、‘四大自由’路线,你岂不也是‘s反’分子吗?”
马长贵和高爱武高叫着:“别给他理论,带他走!”于是,成群的红卫兵和群众,不论分说,架起资培栋就走,任马元华牢骚不满:“看这,还有王法没有,说带就把人带走了,看看有个啥好歹,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