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生死悬于天地间
走进大厅时候辛兰看到了一个时髦女子的背影,她的头发很随意也很有艺术性地盘在脑后。她披着个披肩,穿着大方得体。两条修长的美腿上一双半透明的丝质黑袜得体地覆盖着。她的脚下穿着一种只有在电视上才能见到模特们穿的那种时尚靴子。辛兰正在疑惑此人是谁?哪知听见脚步声那女子回过头来,亲切地喊了一句:“辛姐!”
一听到那女子说话的声音,辛兰这才想了起来,那女子不是那天在医院差点讹上她的那个人么?她的声音太独特了,柔中带刚。辛兰对她的声音很敏感,一听她说话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于是处于礼貌她冲那女子谦和地笑了笑,问:“大爷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要不是姐姐那天多管闲事,我爸说不上会啥样呢?我今天是特地来感谢姐姐的。”辛兰说:“妹妹客气了。你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
女孩爽朗地笑了,她说:“姐姐,我想给我爸和我妈一人买一份保险。我哥嫂回来后,我们商量过了,趁着我爸妈没过岁数,一人送他们一份保障吧。我和哥哥长年在外地,没有时间老回来看他们,我们欲接他们过去,哪知他们还故土难离。南方的气候他们也不适应。总是去了没几天就吵着回来,我爸那倔老头,去了几次都水土不服,这回任我们兄妹说出大天来他就是不肯移驾前往。”
辛兰不想她出于谢意才给老人买保险,就说:“妹妹若是单纯为了谢我,不必采取这种方式,那天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换做是你,相信你也不会袖手旁观。”
女孩一听又咯咯地笑开了,说:“姐姐说的是哪里话啊?你忘了那天我们在医院,连大夫开药都问有没有保险呢?足见交保险的好处。你就帮着我给我爸妈每人设计一份吧,你这人有责任心,就冲你冒着被讹上的危险把我爸送去医院,我就信得过你。”
“那我就给你讲解一下万能险种吧。”于是辛兰把她领到大会议事里简单地画了个草图,把万能险种讲解给她听。女孩一看既能生利息,还有医疗和养老保障,就欣然接受了。并说自己也想保一份,就当是存钱了,要不钱也攒不下,都胡吃海喝了。
就这样辛兰给他们一家三口人设计了三份保单,一共保费一万三千元。女孩说不多,她还负担得起。然后就提交了她父母以及她的身份证,并填写了单子,又在辛兰的带领下去银行打了款。
辛兰这张意外的保单,让躲在暗中观察的张明丽嫉妒不已。她狠狠地盯着辛兰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她没想辛兰的第一张保单做得这么顺,如有神助。
不单是她,就是连辛兰当然也感到很意外,侥幸之余,也多了点做保险的底气。女孩一个劲地要请辛兰共进午餐,因为辛兰心里放心不下商雪梅,推脱说中午实在是有事,等明天有时间她一定亲自安排饭局给女孩践行。
“那就说好了,我明天来你公司门口接你。”辛兰点头答应下来。那是一个很有朝气很爽朗的女孩子,一脸的真诚和灿然,辛兰有点喜欢上她了。
送走了那女孩,时已近中午,辛兰打算去宾馆看看商雪梅就回家,但是到了宾馆一看,又走不开了。商雪梅鼻涕一把泪一把,像得了重感冒似的围着个被子在床上坐着。她见辛兰来了,像是见到了救星。说:“辛兰,我周身发冷,冷得直磕牙帮骨。你以前吃过药么?也是这症状吗?”辛兰摇了摇头,茫然地说说自己从来没吃过那种药,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商雪梅面如死灰,折腾得不轻。辛兰说:“要不我再去保健站给你问问吧,看是不是这症状。”商雪梅勉强点了点头要她去咨询一下。其实辛兰看英子的面子,这忙帮到此也就为止了。可是她觉得商雪梅实在是可怜,就老惦记着来看看她。
而商雪梅却不那么以为。她想辛兰和英子是铁姐们,一定要监督到她把孩子打掉了才肯走人。所以对辛兰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激。反而能指使她跑动跑西,她心里就平衡一些。
辛兰也没顾上吃中午饭,就风风火火地又赶到了妇幼保健站,但是大夫已经下班了。她只好问值班大夫,值班大夫像是个新毕业的大学生,你问什么她都说不知道。
保健站离辛兰家很近,她决定回家吃完中午饭再去问。到家的时候,婆婆已经做好了饭,婆婆烙的是薄饼,能卷土豆丝的那种,辛兰因为饿了,一连气吃了好几张。
吃饭期间辛兰问婆婆:“妈!你听没听说打胎不刮宫,吃药好不好使啊?”婆婆充满疑惑地问:“怎么?你又怀孕了?怀孕就要着,打什么胎啊?俩孩子还是伴儿。”辛兰连忙摇了摇头,忙说:“不是我,是我的同事。”婆婆一听说:“千万不能吃药,现在假药多,听说那些小姑娘和男孩子在外面乱搞,怀了孕不敢和父母说,偷着吃打胎药,最后都有吃死的。”丈夫蒋诚挚也随声附和,说网上这样的新闻还不少呢。
辛兰一听后怕起来,商雪梅要是吃出事来,英子一家贪事儿了不说,那商雪梅也多可怜啊?想到这儿,她赶紧扔下筷子,和婆婆说我要去看看她怎么样了,然后头也不地往楼下就跑。弄得丈夫和婆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丈夫说她不知道又和谁上心了,婆婆也说多半是没事闲的。
还没走到楼下,英子的电话就来了,问完事儿了没有?辛兰说她没清宫,怕遭罪,而是吃了药。折腾得够呛,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英子咬牙切齿地说:“咋不把她折腾死呢,看她还有没有脸卖B了!”辛兰听着英子说出这样冷酷而粗俗的话,一下子觉得她很陌生,陌生得甚至认为她们好像从未相识交往过。
辛兰知道英子在气头上,也不好深说什么。虽然是好朋友,但她也觉得梅子有点过了,这种事,都是两厢情愿的。出了事,男人本来是应该负责任的,钱大就能遮羞丑么?辛兰觉得那样做人太过龌龊,也太不厚道了。
辛兰没顾得上和英子多说话,急忙打车来到商雪梅所在的宾馆房间。奇怪,里面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扫了一眼房间里的那张大床,只见床上杂乱地堆积着被子,人却不在。她又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往里探头一看,天啊!商雪梅正蹲在坐便上,闭着眼睛,脸色惨白。
辛兰轻唤了声:“商姐!”商雪梅没有应声,只是气若游丝地呻吟着。坏了!辛兰心想,商雪梅该不是昏过去了吧?她伸手一摸,商雪梅的额头滚烫,她赶紧掐了下她的人中,商雪梅受到刺激哼了一下。这让辛兰稍稍放下心来。她赶紧给董鹏飞打了电话,告知他商雪梅已经昏厥过去,让他开车速来。商雪梅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马上就到。
辛兰真替商雪梅不值,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薄情寡义的人呢?出了事花钱买清净,都不管她死活。她只是董鹏飞用得习惯了的一把泄欲的工具而已。
辛兰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商雪梅扶起来,她往坐便里一看,天哪!都是血!原来商雪梅大出血了,难怪她的脸色如此苍白。真是万分危急!辛兰急得团团转,人命关天啊!她又给董鹏飞打了一遍电话,说情况十分危急,商雪梅失血过多,已经不省人事,整不好要出人命。董鹏飞听了怕事情闹大,这才十万火急地赶了过来。在辛兰的帮助下他把商雪梅连拖带拽地弄到了他的车子上,看到顺着商雪梅根部往下滴着的血弄脏了他车子的坐垫,还厌恶地皱了皱眉。哎!女人啊!一失足真是成千古恨啊。辛兰看着董鹏飞的表情在心里唏嘘感慨着。
最后董鹏飞和辛兰一起把商雪梅送进了医院。董鹏飞看大夫给商雪梅止住了血,交了住院押金后就要匆匆离开。这时大夫叫住了他,因为病人有危险,要他在病历卡上签字,他却说什么都不肯了。
他说这个女人只是辛兰的姐姐,他帮朋友忙给拉来医院而已,没有义务签什么字。辛兰听了他绝情的话,愤怒地看向他。后来董鹏飞把辛兰拽到医院的一角,求辛兰为他承担后果。因为这事外界知道了,他丢不起那个人。还拜托辛兰代为照顾她,直至她脱离生命危险。因为他不便老出入医院,怕英子知道了再和他闹,那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辛兰生气地甩开了被董鹏飞攥着的胳膊,看也不看向眼前这个薄幸之人就匆匆地返回了商雪梅所在的病房。
血虽然止住了,医生却说要输血。因为商雪梅失血过多,必须补血。但血库里已经没有了AB型血,大夫要辛兰这个“家属”自己想办法。说晚了恐怕要有生命危险。看着商雪梅命悬于一线,辛兰急得焦头烂额。在病房里转了几个圈后,辛兰忽然意识到了一点,AB型血?自己不就是么?看自己都急糊涂了,把这茬给忘了。可是自己本来就略微贫血,再把血输给她,恐怕自己的身体也吃不消。要是得将养一段时日,会不会耽误上班呢?婆婆和丈夫知道了会不会责备她呢?这可如何是好呢?要不给商雪梅家人打电话,可是那不等于泄露了商雪梅的秘密了吗?只怕是宁可一死,她也不愿丈夫和儿子知道自己的丑事。更何况还会涉及到英子和董鹏飞,哎!这闲事管得啊,真是多余!辛兰开始后悔趟这浑水了。
自责之余,辛兰又看向了病床上躺着的商雪梅。怎么?她的脸颊上什么时候流淌下了两行清泪?人之将死,她在冥冥之中为自己哀痛、扼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