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受伤的总是女人
辛兰见商雪梅动了容,接着说:“因为董鹏飞知道他一旦和英子离婚,他将一无所有。他能不能舍下他的宝贝女儿丹丹和英子姑且不说,就是他的公司和财产,也将全部归属于英子名下。因为据我所知,那公司是英子注册的,法人代表也是她。”
商雪梅不相信地问:“为什么啊?财产应该夫妻双方共同拥有!英子为什么那么霸道?”看来商雪梅更在意的是董鹏飞的钱,而非他的人。
辛兰回答说:“董鹏飞的资金来源一直都是英子远在日本的舅舅提供支持的,帮助董鹏飞之初,就授意英子和董鹏飞签下协议,他日有过错方,离婚时将净身出户,一无所有。而且协议也曾法律公正过。”这一点商雪梅一定是始料未及,辛兰看见她的眼底一片死灰。那便是失望之色,失望得让她陷入痛苦的深渊之中。
辛兰接着说:“所以退出这场婚姻,英子只是需要些时间进行精神上的疗伤而已,其余物质方面她非但没有任何损失,反而获利会更加丰厚。”
辛兰所说的话,绝不是虚言。这是以前英子就和她透露过的,她说丈夫得罪她不起,就说指有这一纸协约。而董鹏飞一个劲地想保全这桩婚姻,除了夫妻十余载感情尚存外,经济利益也是其中一个方面。若英子的舅舅撤资,他的公司就会濒临破产。
商雪梅沉默了片刻,说:“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还掌握着英子公司账目的内幕呢。整急眼了,我就给他们捅出去。”辛兰听了笑了,说:“姐姐真是小孩子气,你会舍得让你和董鹏飞之间的情意荡然无存吗?然后让他恨你一辈子么?更何况哪个建筑公司不打点上面的领导阶层啊?其实那根本就不算个事儿的。鼓包了再安排,有钱就好使。”
商雪梅踱着步子走到了床边,无奈地仰头躺在了床上,说:“那我也不能便宜了他们!而且我要亲耳听董鹏飞和我说要我拿掉孩子。然后他们总得包赔我的精神损失!”最终还是提到了钱,看来商雪梅跟着董鹏飞,并非是无所图。
辛兰说:“商姐能想明白就好,至于钱这方面,董鹏飞是不会亏待你的。这些年,才听董鹏飞之言,他对姐姐一家应该也没少照顾吧?他不是一直都很慷慨吗?这次你为她作出那么大的牺牲,他不会无情无义地不顾及到你和他之间的情分的。”商雪梅听了痛苦地点了点头,她闭了眼睛,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淌了出来。
“妹子,我们都是女人,我是真舍不得他这个人啊。”商雪梅又念及到了她对董鹏飞之间的感情。
米若兰听了,心里忽然很觉难受。同为女人,她了解商雪梅此时心里的悲哀。她小心地说:“商姐,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不一定按着我的思路走,你也有你自己选择的权力。”
商雪梅呜咽了,她说:“我还能选择什么啊?我以为我有了孩子董鹏飞就会娶我,可是我错了,他能叫你来说服我,就足见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说不定还对我恨得咬牙切齿呢!我的梦做得太美满了,也该醒醒了。”
她顿了顿又说:“这样吧,我还没和我丈夫摊牌,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也不想让我儿子知道。毕竟我还需要做母亲的尊严和威望。明天你陪我去医院把这个孩子拿掉吧,当然,在这之前,董鹏飞必须要给我一张十万元的支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从此我就和他一刀两断!”
辛兰见商雪梅松口了,长长地舒了口气。她说:“姐姐真是明白人,我们这些过来人啊,不能只为了自己的感受,伤害到自己的孩子。”提到孩子,商雪梅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起来。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是最真实的,只有她的儿子在她的生活中真实地存在着,其余的一切都不过是过眼烟云。自己错得太离谱了,在男人身上找爱,那真是天大的傻瓜!她想明白了,觉得自己忽然很没力气,想休息一会儿。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异乎孤单,于是她当着辛兰的面给董鹏飞挂了电话,想叫他过来陪她最后一晚。尽管她装作小可怜,话说得有气无力。董鹏飞还是以公司有事分身无术为由拒绝了来宾馆她。
商雪梅撂下电话笑了,笑得很凄然。甚至笑得有泪溢出了眼角。这就是女人出轨的下场!辛兰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悲哀萦绕心怀。
笑够了,商雪梅对辛兰说:“你先回去吧,你就把我的意思透露给英子。一旦她接受我索取的赔偿金额,我和董鹏飞之间从明天起就彻底了断了!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辛兰在这里又耗费了两个多小时,也正着急想回家。毕竟出来一小天了,她有些放心不下孩子。她和商雪梅简单地告别后,下得楼来,看见英子站在宾馆楼下正等着她。
几天没见,英子很憔悴,眼部都有了黑眼圈。她见到辛兰,就拉她上了她的车。然后把她拉到一家饭店门口停下,二人进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英子很痛苦地问谈判结果如何?辛兰说商雪梅已经同意去打胎了。英子听了长舒了一口气,她点上一颗烟抽了一口问:“她的条件是不是很苛刻?那种,不会不为名利爱的死去活来!”辛兰看了眼英子,实在再不想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便欲言又止。英子见状,说你说吧,我有心里准备。辛兰说商雪梅开口就要十万,而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英子沉默了几秒钟,说讹钱那在我的意料之中,好在她还没狮子大开口。十万就十万吧,就当是提前给她买纸烧了。
英子的话说得很轻松,可能就是财大气粗吧。不过她的话说得也真狠毒,让辛兰心里很不舒服。她说那个商雪梅也很可怜,折腾得都快没有人形了,能饶人处且饶人吧。
英子听后狠狠地说:“她咋不一下子折腾死呢?这个不要脸的!咎由自取!”辛兰知道英子气得抓狂了,就说都是女人,何苦来呢?消消气吧。说完她给英子倒了杯糯米茶。这茶有烧糊了的味道,喝起来虽不爽口,但是有说不出来的另类滋味。
辛兰自己也小押了一口茶,她对英子说:“你看这糯米,有做成粽子的,用荷叶包成,悬挂在各大超市的橱窗里,一下子身价倍增。也有像这样,被炒糊了,做成糯米茶,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供人品用。女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命好的,登了大雅之堂。命不好的,自然躲在阴暗的地方终以天年。都是同类,相煎何急?何况那商雪梅还和你共事过一夫呢?要是在旧社会,以你家老董的身价,早三房四妾了,你计较得过来吗?”
英子听了笑了,说就你会说话。要是和你共事一夫,我一定不会这样气愤。因为你懂得谦让。辛兰听了脸颊绯红,说去你的吧,我没那么不堪吧?去抢别人的丈夫?英子一看辛兰认真了,说不是你不堪,是我不值钱,主动求好去贴乎你家小蒋行了吧?英子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泪光,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觉得凡事自有因果。
开这样的玩笑,辛兰觉得很不习惯。她低下头开始吃着自己要的朝鲜拌饭,真的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她饿得胃直疼。英子非要辛兰陪她喝点酒,辛兰没同意。也抢下了她手中的杯子,告诉她不用这么麻醉自己,什么都过去了,做母亲的,要留给女儿丹丹一张笑脸。
提到丹丹,英子禁不住痛哭失声。要不是有女儿羁绊着,她还在乎那个商雪梅啊?大不了撕破了脸,把董鹏飞扫地出门!没他她还过不下去啊?但是就因为他是孩子亲爹,别人无可取代,她想给女儿一个健全的家。所以什么窝囊气她都得受着。
见辛兰急着回家,英子嘱咐她明天无论多忙,都要陪商雪梅去做流产。她放不下面子亲自出面,老董也丢不起那砢碜。只有拜托她了。辛兰点了点头,为了朋友,去就去吧。虽然她力求在六月上旬开单子,现在还没有眉目,但是也不在乎这一上午。
英子把辛兰送到楼下,开车走了。辛兰上得楼来,见天天又在和丈夫玩游戏。见她进来了,都把手中的玩具枪指向了她。听见厨房里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音,辛兰知道了是婆婆在厨房做饭。
婆婆又来了,不知道这回又会和她儿子嘀咕她什么。管她呢?爱说啥就说啥吧,岁数大了,磨叽什么也都是为他们好,辛兰想到这,忙去厨房和婆婆打了招呼。
“妈,您来了?”婆婆答道:“是啊,这些天我一直在你姑姑家呆着。看你姑姑六十来岁了还那么挨累,我才觉得自己和她比还要比她强多了呢。”辛兰笑笑,没说话。她赶紧帮衬着收拾碗筷,婆婆又说道:“你姑姑的儿媳妇可真不像样,指使你姑姑都不当回事,饭做好了拿起来就吃,一点也没个谦让。我就私下里和你姑姑说,我家辛兰可没这样不知道轻重不知深浅,虽说饭不爱做吧,但是尊卑长幼心里却有数,从来没对我不敬过。”
辛兰听婆婆这么夸说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她只是羞涩地笑着,看来这没有洼地就显不出高山来。婆婆炒了苜蓿柿子,还做了豆角炖肉,做好了就招呼儿子和孙子过来吃饭。她让辛兰也坐下吃,别站着看着。辛兰说在外面吃过了,婆婆立马拉下脸说怎么这才没去保险公司几天,饭就不会来吃了?
辛兰怕婆婆误会,就说下班时候是英子去接的她,然后一起出去吃了顿便饭。婆婆一听放下心来,说英子我知道,她的命好啊,一天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姑娘似的,阔太太嘛!婆婆认识丈夫的同学董鹏飞,很是羡慕人家的富有。这辛兰早知道,她想人都是只有仰慕别人的份儿,其实都是家家有本难念得经。谁的苦楚谁知道,有钱人也未必过得舒心。
她开启了电脑,看见那天加的那个陌生网友“梦里伊人”给她留了言,说几天不见,不知伊人何处?辛兰看了笑了,心想这男人都是和自己老婆之外的女人甜言蜜语。哪怕是空洞的网络世界,说出的话也能取悦别人于一时。倘这些话都能对妻子说,就没有那么多的冷漠与隔阂了。
她开机上了博客,记下了今天发生的事。从医院帮助了老人险些遭人误解,再到英子和商雪梅之间的嫌隙与过结,她都记录了下来。她想唯有文字能延续她的生命,见证她曾经真实地活过。所以她决定笔耕不辍,直到生命的终结。
写完了,辛兰觉得这一天累得腰酸背痛,业务没展开,倒给别人去做了一下午说客,这人啊,到底是在扮演谁呢?听吧,厨房里又盆碗叮当,她知道她该去收拾碗筷了。否则婆婆不满起来,那脸拉得老长,她可看不下去。给人家当媳妇,就得去干这些琐碎活。因为那些活儿注定就是女人的专属工作。
想到这,辛兰摇了摇头,拖着沉重的脚步,无奈地向厨房走去。还没走到厨房,她的电话却响了,是个生号。辛兰接听了电话,里面却传来了商雪梅的声音。怎么?难道她又变卦了?辛兰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作为英子的朋友,她何尝不想替她保住她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