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进修

    .    当代的皇帝陛下让太子兼管农业，教育，文化三个部门，被太子埋怨“无关紧要的部门，权力太小”，但其实，皇帝陛下是有着深远的考虑的：农业和文化是锻炼太子的政务能力，而教育方面主要就是为了让太子介入帝都军事学院的日常事务，让他与未来的将军们搞好关系，在军中建立好坚实的人脉基础，日后才能获得军队效忠，坐稳皇位。可这些，年轻气盛，阅历尚浅的太子一时领会不到罢了。
    林语风和明亦影来到这座学院进修培训，由于机会难得，两人都很认真学习。帝都军事学院分为指挥系，魔法系，武学系三大分系。号称是三大系，但实际上是指挥系一枝独秀，其受重视程度远远超过其他两个系。魔法系和武学系的学生，加起来连指挥系的一个零头都不到，指挥系的学员地位也远远比其他两系为高。
    要说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恐怕得从历史说起。远古时代，魔法文明辉煌灿烂，武学造诣亦是不凡。那个时候，绝世强者的力量非比寻常，一位高级魔导师释放的禁咒可以毁灭上万规模的部队，武功高强的大宗师在万马丛中可来去自由，取人首级如入无人之地。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寒冰女法师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兽人勇士萨尔，都是此类绝世强者中的佼佼者，根据史书留下的记载，他们都曾创造过以一人之力击溃数万大军的奇迹。－－－－－这在后人的认识中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在那个风云际会，史诗英雄辈出的年代，一流强者往往受人尊敬崇拜，他们掌握着国家的最高权力。－－－－－－－谁敢不听话，“耐心”地用拳脚“教导”几次就学乖了。
    但越到近代，随着魔法文明的衰败，古武学的颓废，现在当世的一流强者与远古时代根本不可相提并论。比如林语风的武功算是当世一流了，一对一能胜过他的人屈指可数，但他也只能同时对付二十个左右全副武装的士兵。倘若对上五十个以上士兵，那林语风唯一的选择就是转身就逃。一个运气不好，被士兵们围住，连跑都跑不掉。至于魔法就更不堪了，普通魔法师连杀个人都成问题。
    所以虽然林语风和凌月舞的武功差不多，甚至林语风还略胜一筹，但事实上，两人的地位实力天差地别。在灰谷边境森林的那场不怎么友善的遭遇之后，凌月舞若想收拾林语风，只需随口吩咐一句话就够了：军部所属军法处出动百来个宪兵就足于擒杀林语风。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或者说退步），个人英雄主义早已过时。对于那些武力出众的人，大家的统一印象是“还算是个人才”，但也仅此而已。倘若此人无甚头脑，只知好勇斗狠，还会被蔑视地灌上“一介莽夫”的称号。在近代中，跃上历史舞台，登上帝国权力巅峰的，都是那些掌控军队的统帅们，至于统帅们本身武功魔法如何，那是无关紧要了－－－－－－－无论人类这边还是兽人那边皆是如此。最好的例子某过于当今帝国的皇帝陛下：所有人都清楚，皇帝陛下武功差劲得很，也没有任何魔法造诣，但却是帝国军的最高司令官。
    在这种大环境下，魔法系和武学系压根就没多少人有兴趣问津，教导统兵布阵的指挥系一枝独秀，所有来帝都军事学院进修培训的军官，全都选报了指挥系，也包括了林语风和明亦影。
    “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
    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讲台上，一位头发发白的教授正唾沫横飞地讲着。秦怀在台下听得头昏脑胀，小声地向林语风问道：“队长，这段话啥意思？”
    林语风：“这是上古兵法，传说中的文言文－－－－－－对了，差点忘了你不识字。我换个说法：喜欢一上来就冲上去砍的人并不是善于打仗的人，而是善于送死的人。所谓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也不可无的意思就是：首先你要能做好防备敌人的工作，然后才可盯着敌人瞅机会干他。一味地蛮干是要坏事的。总能打胜仗的人并不是真的因为他在战场上有多能打，而应该是在上战场之前本来就已经注定了他要打胜仗，他上去只是跑趟龙套而已。
    “能打赢咱就打，打不赢咱就守，守不了咱脚底抹油就跑。－－－－－打不赢你还‘英勇’地强上，傻啊你？善于防守的部队，就像隐藏在好深好深的地下一样，让敌人打着灯笼都找不见；善于进攻的军队，就像是忽然从好高好高的天上自由落体下来一样，即便敌人事先派了最能干的狗仔队，都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这样的话就可以保全自己而大获全胜了。”
    秦怀恍然大悟：“哦，原来打仗就是比谁更怕死，谁更像缩头乌龟啊！”
    林语风笑骂道：“上古军事家的战争理论就这么被你糟蹋了！”
    张蒙凑过来道：“队长，您看骑兵这兵种怎么样？又能偷袭，又能逃跑，最好再带上马弓，将那些笨拙的兽人射死丫的。”李斯成，越多行两人也凑上来，唧唧喳喳地讨论起来。
    此次到帝都学院进修的正式名额只有林语风和明亦影两人，但林语风觉得机会难得，就把几个小队长一起叫过来旁听。这些小队长们和林语风一样，都是在一线和兽人干仗经验丰富，但缺乏完整的军事理论素养，另外大规模群殴的指挥能力也很是不足：秦怀打仗只知道死脑筋往前冲，张蒙只懂得放冷箭，越多行最喜欢躲在后面喊加油，李斯成中规中矩，大家冲他冲，大家跑他也跑－－－－－－真打硬仗，他们几个不行的。
    给林语风他们上课的教授确实讲得不错，只是时不时有点…….
    教授：“想当年，我在这所学院教书时……”每当听到“想当年”这三个字，学员们心里全都惨呼道：我的妈呀，这老头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