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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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淡雅的庄园中，林语风和明亦影呆坐在屋里。凌月舞和她的侍卫一行人回到了帝都城西的凌府，而林语风这些随行的“闲杂人等”，则被安置在城东凌家所属的庄园内。在城外见过太子后，明亦影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林语风很担心他，就形影不离地陪在他身旁。
    “亦影，关于我们认识之前你的过去，我一无所知。我知道你一直不想提起，所以平时我也就不问。但现在，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你对太子殿下有敌意？”
    明亦影沉默地看着地板，深黑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是什么？哀伤，孤独，痛苦，眷念，还是深深的怨恨？好像是，又好像什么都不是。
    见他不答话，林语风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有些着急道：“亦影，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有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去承受。”
    明亦影缓缓地说：“你大概也猜到了，我是帝都人，而且是个杀手。”
    “恩，以前我只知道你的口音不是灰谷的人。现在来到这里，我就认出来了，你的口音和帝都当地人根本就是一样的。”
    明亦影继续说：“我从小是个孤儿，在城东的孤儿院长大。17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我最珍惜的人去世了。因为这个，我和皇家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恨。”明亦影停了一下，似乎在怀念着往事。林语风没有追问，他知道，现在他只需要做个听众，静静地等待。
    良久，明亦影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到灰谷这个边境省份参军吗？”
    林语风试探着问说：“你要报仇？”
    明亦影仍然目无焦点地看着地面，只是拳头捏紧了一些：“总有一天，我要带兵杀入帝都，灭光所有的皇族。”
    林语风低头思索一会说：“要正面攻入帝都，至少需要十万兵力，我们做不到。但是亦影，若只是暗杀的话，我们两人联手，杀那么一两个皇族成员，未必没有机会。”
    明亦影突然苦笑了起来：“我是个疯子，而你也是，居然跟我讨论起报仇方案实施的可能性来。对了语风，你不是不喜欢杀人么？”
    林语风叹口气说：“我无法看你一个人去冒险而无动于衷。”
    “语风，这件事情我不想你插手帮我，太危险了。一旦失败，只有死路一条。”
    林语风嘴唇微动正要说点什么，明亦影打断了他：“你不要说什么‘你不怕被我连累’之类的话。一来这个仇，我想自己亲自去报，二来……语风，对我来说，你是比报仇更重要的存在。如果为了报仇而导致你死去，那我宁愿放弃这份仇恨。”明亦影抬起头来，望着窗外天空的浮云说：“我想，逝去的那个人也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林语风沉默一会，又问道：“你现在回到帝都，被皇族的人看见，岂不是很危险？太子殿下认得你吗？”
    “应该没有人会认得我，他们哪会留意像我这样不起眼的小卒。而且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死在那场大火中。”
    “大火？”
    “当年，我所在的孤儿院被一束猛烈的紫色火焰烧毁了。”
    林语风奇道：“紫色的火焰？”他细细回忆了一下：“应该没有哪种魔法能施放出紫色的火焰，而自然界生成的火焰也不会是这种颜色。”
    明亦影道：“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年的那道诡异的紫焰是怎么回事。但这道火焰和结仇的那件事无关，我只是利用这场火灾装死逃走罢了。”
    “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跟我说一下吧。”
    明亦影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再回忆起那件事，你知道我和皇家有仇就够了。”
    最珍惜的人逝世了，大概是很令人伤心的往事吧？林语风不再问，静静地坐在明亦影旁边陪着他。过了一会，明亦影睁开眼看向林语风说：“语风，我发觉你和我一样，内心深处根本就没将帝国统治者皇室放在眼里。刚才我说要灭尽皇族时，听到我要干这种造反的事情，你一点也不惊慌，还能沉下心来理性思考，没有一丝如普通民众般对皇室的敬畏。依古人的话来说，你是天生反骨！”
    若是别人对林语风说这种话，他非吓一大跳不可。但从明亦影口中说出来，林语风只得无奈点头承认道：“我虽然是帝国军官，可要说我对皇帝陛下有什么忠心，那基本是个笑话。但造反的事我可从来没想过－－－－－－－能好好地活着，吃饱没事干造什么反！”
    八年之后，林语风统帅二十万雄兵攻入帝都，明亦影就在旁边笑道：“你就是吃饱没事干，终于无聊得造反了！”
    凌家所属的庄园很大，从灰谷行省跟随凌月舞回到帝都的军官们多半都被安置在这里。这让林语风感觉有点奇怪：军官是帝国官方的公职人员，可回帝都却是住在私人家族的庄园内，一般来说，回帝都的军官们不是应该由专门人员接待并安置在官方的驿站住所吗？－－－－－－－当然了，只是个住所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驿站没有足够房间，就借用大户的庄园，住哪里不都一样吗？林语风也说不出这样有什么不妥－－－－－－但实际上，他内心深处隐隐感到，这很不对劲。里面蕴含的意义，非当事人无法切身体会。
    这点微妙的细节并非只有林语风一个人察觉到，小队长越多行也敏锐地嗅到了此事不同寻常，他私下跑去问明亦影：“队长，你以前在帝都待过吧？督军大人所属的是怎样的一个家族？是不是很有权势？”
    明亦影回答道：“我在帝都的时候道听途说过一些，凌家在帝国的地位异常特殊。至于权势方面二十岁的小姑娘就能当上督军，嘿嘿，还用得着我多说吗？”
    越多行听得直砸舌。明亦影斜眼望着他道：“行啊小越，以前还真看不出你有这种政治觉悟。”
    凌月舞没有对这些从灰谷跟随她的军官们特别交待什么，只是派人来传话，让众人准备明天去帝都军事学院上课。赶了两个星期的路，大家都累死了，秦怀，李斯成，越多行和张蒙他们四人倒头呼呼大睡。而明亦影和林语风两人武功好，真气充沛，并不感觉有多疲惫。晚上闲来无事，他们两人就一起上街溜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