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黑风高
夜里十一点,我准时醒了。
“哎,醒醒吧,”我忍不住对身侧的小姐说。
那丫正伏在我身上,睡得正香,口水都淌到我胸口上了。如果不是半边身子被丫压着,我才懒得理她呢。激情过后,再美的女人也变得索然无味,何况这个并不能算美女,昨晚只是觉得一对咪咪还够大,而此刻却象泄了气气球,软软地搭在我胳膊上。想到昨晚自己就对这个激情澎湃,自己觉得自己恶心到家啦!
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我提高声音说,“快跑啊,雷子来啦!”
本没指望有什么效果,却是自己错估了中国警察的威力。只见那丫的嗖地蹦起来,哈拉子也来不及抹,就跪在床上,身子缩成一团,磕头如捣蒜,“饶命啊,雷大爷----啊,不,警察大爷,念我是头一回,您就当我是个屁将我给放了吧-----呜呜呜-----”还哭起来,真是声泪俱下。
我靠,入戏也太快了吧!真TM的够专业的。还头一回,估计,今天她都不是头一回啦!又惊异于中国警察的威慑力。我一直以为只有干我们这行的怕雷子,看来干她们这行更是畏之如虎。我们听到雷子来了,还敢跑,她们却连跑都不敢了。这样胡思乱想着,已经穿好了衣服。
那丫的还哭呢,“-----只要您饶了我,----我都听您的------”妈的,还想腐蚀国家干部,也不看你丫那德行。现在最牛的就是国家公务员,一般的小姐怎么会看上眼!
可想想刚才自己------,我连揶揄她两句的兴致也打消,快步走出单间。在柜台结完帐,走出洗浴中心。
兜头一阵冷风。我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好冷啊!时令已是腊月,今天又是阴天,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呼啸的北风,挟裹着西伯利亚的寒流,在这个小城里姿肆横行。如果说寒流是暴虐的嫖客,那这个小城就是一个被蹂躏得奄奄一息的妓女,昏昏沉沉,连呻吟都是那么微弱,满世界只剩下北风疯狂地呼啸着。
平时热闹的街道此刻变得十分清冷。往日熙熙攘攘的人流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车水马龙的车流也难觅踪影,只有一串串路灯还坚守在岗位上,在马路上扫出一片片昏黄的光。那光亮似乎也被冷风吹得稀薄了,迷离蒙胧,比往日不知昏暗多少。
“月黑风高,真是天助我也!”我忍不住脱口说道。
这里我不得不介绍一下我的职业。我的职业就是偷东西。偷钱和物。后来还要偷心和偷情。偶然也会兼职打劫——劫财劫色,和诈骗——骗财骗色。不过,我并不觉得我们是一群多么坏的人。比如,我们要去偷哪一家,我们总要千挑万选,反复斟酌,如果是个贪官,或为富不仁的暴发户最好,他们的钱,我们偷来也不会觉得过意不去。本来他们的钱就没一个是好来的,悖入悖出,罪有应得。我们最怕的就是进入一户穷人家,你往往没什么东西可拿,但不拿点又不好,——贼不走空,这是老祖宗定的规矩,咱怎么好破坏喽!弄不到值钱的不说,这样的人家还最爱报警,闹得满城风雨,说不好又来个严打。而当官的在这方面素质就是高,你偷多少,他也不讲吱声的。偶然打劫,可以说都是在饿肚子的时候。你总不能让我们饿死呀,失节事小,饿死事大!孔夫子都这样说。我们的好总理也说过,生存权是第一人权!真是理解万岁!至于骗,我也就是和网友,说我是大学生,见面后,当然是PLMM,骗一顿吃喝,偶尔也来出一夜情,为了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我都是很卖力的。
我当然不是天生就是小偷。我的小偷生涯是在我十岁时开始的,这一年我遇到了我的师父。此前的记忆,我差不多快忘了。只记得父母都不在了,我和叔叔过。叔叔和婶婶天天打我,而我的堂姐,又经常偷看我洗澡。在一个家中无人的时候,我将他们的床点着了。就在那一天,我逃离了那个我生活了十年的小城,此后再也没有回去过。那时我还不会偷东西,只有要饭和捡垃圾里的残羹冷炙,流浪到这个小城的时候,我终于病倒了,是师父救了我。他说,我有一双天下最难得的手,我的双手,食指和中指一样长,这是天生神偷的手。据说,我们的祖师爷,时迁就要一双这样的手。
此刻,这双手在冷风中,掏出手机,“小辉,对象怎么样?”
小辉说,“绝对正点,包你满意!”小辉和小磊是我的同伙,专负责踩点。对象就是指他们看上的人家。绝对正点,就是家里绝对有钱,不会走空。这是不是江湖黑话,我不知道,反正我们的师父是这么教的。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今天我们决定干的事,是入室行窃。
这是一项最考验人胆量的活儿!
这样的活儿非我莫属!
这是一幢十八层的楼,小辉选择的是十楼的一家。现在为了防盗,每家都安排了防护栏,一个个窗口就象一个个的鸽子笼。但这家的护栏用的钢筋比别家的都粗。并且这家阳台的塑钢窗有一条缝隙。尽管是那么小,可是还是难逃小辉的火眼金睛。这里传递两个讯息,一个是这窗没关严,里面没有卡死。二是这家里没人。如果有人,这么冷的天,谁还把窗不关严呢?这种塑钢窗如果从里面锁死,是很难开的,除非将玻璃弄碎,那样必然会发出些响声。——如果将胶带在玻璃上粘个方框,在粘个米字格,用硬物砸碎玻璃,这样的响声会很小。但这样做最大的弊病是无法肯定屋里是否有人。我们只想谋财,可不想害命,我们可是大大的良民啊。
从一楼爬到十楼并不难,但这样说不定会惊动某一家。这时候我们选择从上而下,象蜘蛛侠一样从天而降。小辉带着我和小磊从另一个楼道爬上楼顶。楼顶的风更猛烈了,小磊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他忙将嘴埋进防寒服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专用的绳索。找到放气管固定好。我接绳索的另一端,走到楼顶边缘。这时的风正叫得欢,小区里一片黑暗,人们早就沉到纸醉金迷的美梦里了。他们不会想到,有三个男孩儿正在为了生存而在冷风里忙碌。
抓着绳索,我来了个漂亮的自由落体。眨眼间在十楼阳台侧面停下。扔掉绳子,从侧面攀到正中,轻轻的推开窗。但这时我还不能进去,因为护栏的间隔太窄,我从怀里拿出一个只有手电筒大小的千斤顶,将护栏顶开,再将窗口开大,然后一跃,轻轻地落到阳台里。
因为是阴面阳台,面前的门一定是通向厨房。
厨房的门关着,但拧门撬锁是我的拿手好戏,我从兜里摸出一个铁丝,只一下就将门打开了。
进到厨房先找菜刀的位置。
师父说过,你不能让别人先抢到菜刀,那样万一发生不测就被动了。而你若握着菜刀,别人自然不敢难为你。尤其是那些有钱人,保不齐,还多送你些钱,反正他们来钱容易。这是一招虚张声势,破釜沉舟,三十六计走为上都能用得着的菜刀连环计。
可是,我半天也没找到菜刀。因为急,弄出哗哗地响声。看来这家真的没人。我胆子也大了,轻轻推开另一扇门,感觉这里应当是餐厅,连着客厅,因为有光从阳面照进来。正好边上开关的灯亮着。我顺手打开。
屋里一下子亮了,我第一眼看清的就是一只手,手里正拿着一把菜刀!
菜刀上还滴着血!饶是我自诩胆大包天,还是不由得大惊失色,撒丫子就跑。